《[老九门]牵丝戏》冼池

2、二月红

　　红家戏班并不是一个简单的戏班子，比起下斗，唱戏反而是他们的业余之事。

　　二月红和四时好自然也跟着红家人一同下斗。

　　红家人行事心狠手辣，往往不得善终。二月红与四时好年纪尚小，出手也稚嫩些，两人往往是跟在后面的。

　　二月红一根竹竿便可以下斗，四时好的九节鞭也使得极佳，两人倒是红二爷的得意门生。

　　“让你小心些，你怎么就是不听！”四时好瞪了他一眼，小心翼翼地帮他包扎伤口。

　　二月红摸摸头，“这次是意外！”

　　“你哪次不是这么说的？”四时好用牙将纱布撕开，嘴唇无意间触碰到他的皮肤，脸一下子红了起来。

　　“对了……”二月红从怀中掏出一个镯子，递给她说道：“这个送给你。我偷偷拿的，没给爹。”

　　二月红的小把戏哪里能骗得过红二爷，想必是红二爷已经猜到了二月红要将镯子送给谁，故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四时好从小由红二爷养大，红二爷早已将她看做自己的家人。

　　“嗯……”她低着头接过镯子。

　　二月红仔细打量她，像是发现了什么稀奇事一般，捏捏她的脸道：“没想到你居然也会害羞……”

　　四时好拍掉他的手，道：“吃面去。”

　　二月红笑眯眯地看着她，乖乖地说道：“好。”

　　“丫头，做两碗阳春面。”四时好坐在桌子前，撑着下巴说道。

　　丫头有些惊喜地跑出来，道：“哥和姐回来了！”

　　二月红笑着摸了摸她的头。

　　四时好抽出两双筷子，递给二月红一双，看着热气腾腾的面被端上来，食指大动。

　　“丫头的手艺又好了不少。”二月红尝了一口，夸赞道。

　　丫头有些不好意思地低着头，坐在一旁没有说话。

　　四时好将面吃完，帮丫头把碗洗好，将钱给了丫头，这才和二月红一起离开。

　　此时已经是华灯初上，街上没几个人，只有他们两个走在街上，看万家灯火。

　　“你走快一点啦，家里马上就要宵禁了，回去晚了师傅要骂的。”

　　二月红嘀嘀咕咕道：“你可是爹的心头宝，我的心尖子，谁敢骂你？”

　　他的声音不大不小，恰巧能够让四时好听到。她的脸一下子红了起来，瞪了他一眼，装作没听到的样子。

　　二月红忽然一把拉住她的手，道：“和我来。”

　　四时好一怔，已经被他拉着跑起来，看着他的侧脸，早已忘了要问他去哪里的话了。

　　二月红拉着她一直跑回红府，四时好微微一愣，嗔怪道：“我还以为你要带我去哪里，原来是回家啊。”

　　二月红微微一笑，拉着她跳上屋顶，道：“看好了。”他话音刚落，黑暗之中涌现出了几点光明。

　　四时好一惊，急忙说道：“肯定是师傅他们过来了……”

　　四时好还没说完，二月红扶着她的脖颈，已经吻住了她的唇，四时好微微一愣，已经沉溺在他的温柔之中，手不自觉搭上了他的肩膀。

　　那几点亮光慢慢上升，逐渐汇成了一片光海。

　　二月红放开她，笑着说道：“怎么样，好看吗？”

　　四时好愣愣地看着这一片灯海，点点头。

　　“那就嫁给我啦？”

　　四时好点点头，又反应过来，一巴掌打在他身上，红着脸道：“你又诓我！”

　　“我没有诓你，我是认真的。”二月红认真地说道：“我心悦你，我要娶你为妻，宜室宜家。”

　　四时好不觉间已经流下眼泪，她急忙撇过头，哼了一声道：“红少爷恐怕对每个女孩子都这么说吧。”

　　“我发誓，我只对你一个人这么说过！”二月红一脸信誓旦旦的样子。

　　四时好扭过头，不想搭理他。

　　二月红搂过她的肩膀，低声道：“无忧，嫁给我好吗？”

　　许久，他听到她轻轻地说道：“好。”

　　阳光透过海棠花林照在院落中坐着的红二爷身上，一旁的二月红在石桌便坐着，将一壶滚烫的水浇在茶碗中幽幽香气。

　　二月红将茶水递给红二爷，恭敬道：“爹。”

　　红二爷原本闭目养神，此刻睁开了眼睛，看向他问道：“你向无忧求婚了。”

　　二月红微微一愣，随后露出一个带着一丝甜蜜的笑容，点了点头。

　　他本以为会换到爹的欣慰一笑，爹却将茶盏摔在了地上，道：“如此重要的事情，怎么不提前和我说一声！”

　　二月红颇有些不明所以，看着怒气冲天的爹，道：“孩儿自认为并没有做错什么。无忧自幼与我一同长大，情分匪浅，孩儿倾心于她，两情相悦，想要娶她入门，有何不可？爹也是看着无忧长大的，我以为爹会喜欢这个儿媳妇。”

　　红二爷长叹一声。

　　四时好最近很忙，不仅要忙着准备婚服，还要带人下斗。只是她回来以后，这长沙城似乎变了天一般，人人都在口中称奇的不是二月红的戏，而是他的一桩风流事。

　　只从别人口中，她就能想象出二月红挺身而出救走丫头的样子是多么潇洒，三支金钗之事是多么拨动一个人的心弦。

　　四时好第一次感到如此不安，快马加鞭回了红府，她让别人去清点物品，自己匆匆向管家汇报了损失，一个人快步走进了二月红的小院。

　　海棠花瓣伴随着那个人的温柔被折落，然后戴在了另一个人的头上。

　　四时好的心一下跳得厉害。

　　如果这样的温柔对着她，她也一样会沦陷，何况是丫头呢。

　　四时好不敢上前，却又不想离开，停在那里一动不动，她咬咬牙，最后还是转身离开了。

　　二月红眼神一瞥，看到她已经离开了，这才放下抚在丫头脸庞的手，低叹道：“对不起，丫头。对不起……”

　　丫头低着头，轻声说道：“没关系，哥，是我自愿的……”

　　四时好病了，病得很厉害，一病不起，昏迷了足足半个多月。

　　在四时好昏迷不醒的时候，二月红也解除了与她的婚约，这场天作之合就此落下帷幕。同时，二月红与丫头结为鸯盟。

　　同年冬天，红二爷病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