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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四时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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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时好坐在梳妆台前,将头发束好,又将眉眼吊起,把白色的油彩敷在脸上,正要抹匀,一双手自脖颈间伸出,轻轻抚摸着她的脸,替她将油彩抹匀。
她勾起嘴角,知晓是他来了,任由他替自己搽油彩。
不一会儿,一个俏生生的李凤姐便出现在眼前了。
她斜着瞧了他一眼,道:“满堂彩?”
二月红还未卸妆,一身鱼鳞甲,眉宇间是万种风情,笑着说道:“自然是。”
她心中欢喜,嘴上却不饶人,道:“我上场自然要比你更好几分。”
红家班里只她一个女孩子,所有人都宠她几分,她自然是“恃宠而骄”。
二月红笑着说道:“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那是他们第一次正式登台的日子,确确实实是满堂彩。
却不是他们第一次一起唱戏。
“这登台演出,总要有一个艺名。想好叫什么了吗?这可是一生的名字。”
当时的她歪着头看向一旁和她一起跪着的他,最后转过头,对师傅说道:“四时好。”
她与他第一次相见是在红府,红二爷拉着她的手对他说:“红枫,以后无忧就住在红府了,你是哥哥,要好好保护妹妹。知道了吗?”
他的脸比别人更加俊俏,美得不像是一个男孩子,他应道:“嗯!我会保护无忧的!”
她乌黑的头发被红线绑成辫子束在身后,她第一次觉得这样有些窘迫,有些不好意思。
他是红家班的少班主,早已经开始学戏,她不同,她年岁已经有些大了,骨头硬了起来,让红二爷强拉了韧带,疼得厉害,又不愿意让别人看出来,便自己一个人偷偷地哭。
他就带着她去吃面。
她也因此认识了丫头。
“姐姐,你是谁呀?”
她犹豫了一下,最后没有说出自己的名字。
丫头却很懂事,说道:“不管姐姐叫什么名字,我都要叫姐。”
她用力地点点头。
“你瞧瞧你吃成什么了,不知道还以为我爹虐待你呢!”他嘲笑道。
她立刻还击道:“二爷自然不会虐待我,可某些人就不一样了!”
她悟性很高,也有韧性,虽说全身的骨头如同被打碎一般,软的厉害,可她仍旧没有放弃。
“他们两个唱得倒是都不错,只是这戏中总要有个主次,就注定他们之中有一人不能太出彩,实在是可惜。”红二爷有些感叹。
“二爷倒是忘记了还有一种戏。”管家提醒道。
红二爷一怔,点点头,道:“牵丝戏确实不错,只是怕票友们不能接受……”
“只在祝寿与婚礼上演便是了,总归是喜庆的戏码。何况也就是这两年的事情,过两年少爷和无忧长大了,身材也不大匹配,这戏便唱不成了。”
红二爷微微颔首,“那便这样吧。”
“咦,师傅,将我们的手腕用红绳系住还怎么唱戏啊?”她扯扯手腕上的红线。
他也有些疑惑地看着红二爷。
红二爷笑着摸摸她的头,道:“这叫牵丝戏,要你们两个共同配合才能演好。”
那是他们两个第一次上妆,如同双胞胎一样打扮。他还摸了摸她的脸,痴痴地看着她。
也许心中的红线便是从那个时候牵起来的吧。
前几天下了大雨,房间里的东西变得潮乎乎的,四时好便挑了个晴天,特意将屋子里的东西拿出来晒一晒,又再次看到了儿时演出用的那根红绳,忍不住一怔。
二月红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一把夺过她手中的红绳,道:“猴年马月的东西,你还留着啊。”
四时好瞪他一眼,抢过红绳道:“你管我!这东西,想必红少爷早就扔了吧!”
二月红见她是真的有些生气,急忙说道:“当然没有,喏,这不是在这里。”说罢,他解开领口的盘扣,白色的中衣衬着那根红绳愈发明显。
四时好微微一愣,脸颊忍不住烧得滚烫。
原来在距离他心口最近的地方。
“这下不生气了吧?来,看看师哥给你带什么好吃的了!”二月红坐在她身边,也不顾身上的白衣服弄脏了,将油纸袋递给她,她拆开一看,正是她最爱吃的软香阁的点心。
四时好心中微微一动,有些不好意思地低着头。
“怎么不吃?你不是最爱吃软香阁的点心了吗?难道是身体不舒服?”二月红担心地看着她,将她拦腰抱起便向外走。
四时好这才反应过来,拍了他的肩膀一下,道:“干什么呀你!”
“你不是身体不舒服吗?”二月红将她放下来,摸摸肩膀,道:“你干嘛用这么大的力气打我……”
“打疼了……?”四时好急忙担心地看着他。
二月红笑眯眯地说道:“不疼。”
四时好这才明白过来,嗔怪道:“好啊,你竟然骗我!”
“行了行了,我错了还不行吗!”二月红拉住她的手,笑得温柔,解开脖颈间的红绳,系在二人腕上。
四时好帮他把盘扣系好,捡起放在地上晒的折扇,微微张开。
原本小的时候,两人身高相差无几,都扮成女孩子的样子更是真假难辨。只是二月红是男子,没几年便比四时好高处许多,这“牵丝戏”自然也就废弃了,二人便再也没有同台演出过。
如今再唱这出“牵丝戏”,倒像是二月红将四时好搂入怀中,二人百般亲昵。
四时好依偎在他的怀中,更是心跳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