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苹果醋遇上二锅头》江北土著

11、急救

　　就这样躺在没有地暖的地板上，许念瑶无奈地闭了闭眼。
　　“那你把空调开了，我就一件单衣，太冷了。”

　　“遥控器呢？”
　　沈钧瞧了一眼窗台旁边堆满了砖头厚的专业书的桌子，寻思着可能存在遥控器的缝隙，以及一眼就能找到的概率，微乎其微。
　　“遥……控……器，你让我想想。”
　　许念瑶已经有些缓过来了，但大脑的运转速度明显下降，她一时之间真的不记得把遥控器塞哪儿了。

　　“应该在……那叠书的后面……”
　　她皱着眉头，顺手指了指挨着墙的一叠山一般高的书堆。她真的不记得了，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真的很烦，但又不想说不知道，于是随随便便瞎指了一处，那里的杂乱情况一看就让人望而生畏，反正沈钧也不会真的去翻。

　　沈钧看着许念瑶别扭的样子，觉得她有些可爱。
　　不知道就说不知道呗，又没人把她怎么样，这都疼得打滚儿了，说话还弯弯道道，那么在乎自己的面子。
　　认识她也不过两天而已，现在的沈钧已经很懂她了，所以也没有真的去找。

　　“可是我冷，怎么办？”
　　许念瑶坚持地要躺到床上去，那软乎乎的被窝，垫着应该会舒服些。
　　然而，沈钧坚决不同意把许念瑶放到床上，书上写着这类受伤病人最好躺在硬木板上。
　　他在房间里转了两圈，从门背后拿来了卷起的瑜伽垫。

　　沈钧长长的胳膊绕过了许念瑶脑袋，小心翼翼地把许念瑶搬上了瑜伽垫，中途触碰到了她的手，真的是冰凉冰凉的，看来冻坏了。

　　“你，这是怎么摔的？”
　　“给浴室换新的灯泡。没站稳……幸好你在敲门。”
　　“我听到了重物撞击地面的声音才出来看看的。”
　　“重物撞击地面？……你弄错了吧！”
　　许念瑶极为不满意这样的形容，明明自己很轻的好吗？
　　“是，声控灯都亮了。”
　　……能别这么损吗？

　　“需要打120吗？还是我开车送你去医院？这样更快。”
　　“不，不用去医院的。我自己知道，伤得不重。”
　　“可我不知道呀。”
　　沈钧并不像平日里那么扑克脸了，反倒是有些急切。这话里头的关心，让在场的两个人都愣了愣。

　　“嗯……那个……其实就是从椅子上摔下来的，不高……嘶……”
　　许念瑶嘴角一动却扯到了伤口，疼得她倒吸了一口凉气。
　　沈钧一言不发地出去了，不到一分钟又回来了。脸色比刚才还要黑。

　　“是背部着地的吧，胳膊肘好像伤了，家里有云南白药吗？”
　　“不用这么麻烦，我躺一会就好……”
　　“你既然请我帮忙了，去医院还是告诉我红花油在哪里，你选一样。”
　　沈钧半蹲着身子，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专注地目光让她本能地想要逃避。
　　许念瑶募地想起，这个家伙的倔劲儿，和自己不相上下呢。

　　“书房书柜第二排最后一个抽屉里。”
　　许念瑶微叹一口气，松口了。与其劳师动众地去医院，还是选择由他来喷药吧。

　　药拿来了，两人心照不宣地同时选择了沉默，只不过沉默的理由天差地别。
　　许念瑶也不知道沈钧要干什么，而沈钧则默默地凝视着手中的云南白药，一言不发。

　　“你愣着干什么？”
　　“我好像忘了应该按照书上教的高坠时的急救方法操作……”
　　典型的书呆子脾气。
　　哈？高坠？
　　许念瑶很想笑出声，但背上的疼痛简直可以要了她的命。

　　“那……你来吧？”
　　“好，我开始了。神智清楚吗？”
　　许念瑶翻了个白眼。
　　真是幼稚到死，或许，现在的自己应该已经有点神志不清了吧。

　　“这是几？”
　　一根修长的手指头在她眼前放大。
　　许念瑶： “一。”
　　沈钧不依不饶地伸出了两根手指头：“这是几？”
　　“你有完没完？”
　　……

　　把幼儿园就会的10个阿拉伯数字重温了一遍之后，许念瑶又好气又好笑。
　　“过关了吧！这些，该相信我正常了……”
　　“高坠后，神智清晰。接下来，我要小心除去你口袋里的硬物锐器这类的东西……”
　　“我的口袋里没有硬物。哎，你，你别乱摸，你找错地方了，你有病吧……”

　　许念瑶恼羞成怒地打下了沈钧伸过来的手。
　　“我，我不是……你知道……”
　　沈钧第一次出现了语无伦次的情况。
　　“我当然知道。我要不知道的话，你现在得在派出所做笔录了。” 许念瑶没好气地打断了他，“你不是去现场看过了吗？我这根本称不上是高坠，所以从头到尾都不需要你这套高坠急救办法。”

　　“这个房间的高度是三米，两张凳子加起来只有……”
　　“好了好了，”许念瑶气得咬牙切齿，平生最恨玩数字溜得飞起的达人。“下一个步骤是什么？”
　　“脊柱有没有受伤？”
　　许念瑶扭了扭身体。
　　“没有。”
　　“上肢呢，有没有骨折？”
　　许念瑶起了玩心，又拍了一下沈钧的手。
　　“没有。”

　　“好的。那下肢有没有骨折？”
　　“没有，不信我动给你看。啊——”
　　右脚的脚踝像被人踩碎了里面的骨头一样，许念瑶忍不住疼得叫出了声。

　　“哪里，在哪里？”
　　许念瑶疼得说不出话，只是用手胡乱地指。
　　沈钧神奇地找对了位置。
　　“别乱动。”
　　两人离得很近。沈钧的那句话就像是耳语一般，那低低的嗓音听着真切，沉沉的却又糯糯的。
　　沈钧轻轻地帮许念瑶翻了个身，她的头自然而然地靠在了他的胸前。

　　他终于拿起了搁在一边的云南白药，许念瑶感觉到脚踝处一阵清凉，她不由得微微蜷起了冰凉的脚趾。
　　许念瑶的头抵着沈钧的下巴，沈钧的手轻轻地托住了她的肩。
　　她能闻到来自沈钧身上的香味，就和他的人一样，是一种从没有遇到过，却尤为干净的清香。
　　活了快三十年，许念瑶一直以为心猿意马只不过是思春少女们编造出来的词，如今总算是体会到了它的含义。

　　“疼得厉害吗？”
　　“好多了。”
　　许念瑶说的是实话。经过这么一折腾，好像疼痛都没有刚才厉害了。

　　把云南白药盖上盖子，沈钧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
　　他跪坐在地上，捏住许念瑶的右脚，缓缓地转了一圈。
　　“这样疼吗？”
　　“还行……哎，你不要再转了，疼死我了。“
　　沈钧正在协助许念瑶右脚往内翻的手立刻停了下来。

　　“应该只是崴脚，没有脱臼，也没有骨裂。你坐着不要动，我帮你揉一揉。”
　　“哎，别碰，一碰就疼。你让我就这么待着吧。再说，你又不是医生……“
　　许念瑶总觉得沈钧像是在玩过家家，偏又还那样一本正经。

　　沈钧倒是一点儿也没有察觉到这样有什么不对。
　　他神情专注地仰望躺在床上的许念瑶。
　　“我不是医生，但我可以保证刚刚一系列操作的专业性。”
　　“切，尽信书则不如无书。“
　　许念瑶才不想承认呢，她指了指脚踝问道，“那你到底打算怎么办？就这样让我这脚肿着？“

　　沈钧已经习惯了她的傲娇，不接她的下言，只是暗暗使劲，一圈一圈地揉着。
　　许念瑶看着这双艺术家的手在这里给自己揉脚，不由地唏嘘，真是暴殄天物。

　　“现在感觉怎么样？“
　　揉了大约半个小时，沈钧停了下来，站起身，仔细等待她的反应。
　　“好多了。你看，能动了呢。“

　　许念瑶惊喜地动了动右脚，刚才那种撕心裂肺的剧痛完全消失不见了。
　　这下，她终于完全相信自己不是骨裂了。
　　“来，下床来看看。“

　　沈钧搀着许念瑶轻轻地走了几步，看她神色如常，才放心地扶着她挪到了沙发上。
　　他还有最后的一个步骤没有完成。
　　看沈钧搬了张椅子过来，又小心翼翼地把自己的右脚举起来放到了椅子上，许念瑶十分地好奇。
　　她赌这个高空重物坠地急救知识包还有最后一项工序。

　　“我现在给你包扎固定好。“
　　沈钧半蹲在椅子前面，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卷纱布，开始了细致的一圈一圈缠纱布的工作。
　　他缠得不紧不慢，许念瑶看得目瞪口呆。
　　听陈然说，沈钧好像擅长雕塑。他雕塑作品的时候，应该就是这样专注得让人着迷的神态吧！

　　“对了，好像说石膏的效果会更好哦！”
　　“你想打石膏？”沈钧停下手来，抬头看了眼托腮的许念瑶，“我打石膏的水平比医生高。”
　　许念瑶一见他眼中那一股子认真劲，立马认输：“不用不用，包扎就好。”
　　她打赌，要是自己一点头，沈钧会立马给自己打石膏。

　　“嗯，好了。伤筋动骨一百天。最近你不要乱跑乱动了。以后有什么需要修理的，告诉我，我来做。“
　　许念瑶瑶心里暖暖的，却故意指着没有打结的纱布笑：
　　“哼，昨天还嫌我打的结不好看，丑。可你连个难看的结都不会打呢，还嘲笑别人。”

　　沈钧泰然自若地站起身，其实他有些恍惚，这个别扭的女孩，故意的挖苦，好像越来越吸引他了。
　　难道就像书上说的，我其实是抖M体质？
　　不过，这种感觉似乎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