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关于神仙【已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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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那颗心脏在急冻室里】
当方流刚一理解这句话，他心里就忍不住浮现了一种可怕的幻灭感——在一刹那间黑暗的卧室里那种阴森恐怖的气氛就仿佛全成了可有可无的背景，他瞬间甚至有了一种卧谈会中讨论火锅食材的错觉。
“……您把它冰起来干嘛？”
他简直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于是只能干巴巴地发问。
但苏就却好像丝毫不以为意。他甚至没有片刻犹豫思虑，相当随意就给了直接回答：“新鲜的心脏相当难找，而且品质也过于娇贵敏感，如果不及时冰冻保鲜，那过了凌晨就要血脉枯竭□□凝固，在效果就未必能尽如人意了……”
“——未能尽如人意——”方流只觉得头晕目眩：“……您要拿我——心脏去做什么？”
他到底是说不出来“我的心脏”四个字，无论如何总觉得有种不能忍受的诡异感。
黑暗中苏就好像看了他一眼。
“能不能做成都还不一定，先告诉你原因好像也没有意义。”他语气很平静。
“……所谓死也要做个明白鬼——，”方流仍想坚持：“我也就是想问问您对我会有何处置而——”
话音未落，就听到厨房里一直循环播放的那句减肥警告陡然变调升高，尾音转为了尖锐凄厉的嘎吱呻吟，而后不祥的机器轰鸣声接连响起，混杂着令人心惊胆寒的咝咝啦啦的电流声。
方流躺在沙发上猝不及防听得头皮发麻，生怕下一秒就会是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剩下的几个字卡在了喉咙中再也吐不出来，甚至差点又想拎起一旁的薄毯遮住头脸。而他身边苏就却俨然镇定自若稳坐不动，他甚至至隐约听到撞击声中一声嘀咕：“……当初买的时候说的是军用品改装质量优异，如果撞坏了应该可以索赔吧？”
不过客厅里那台冰箱似乎还算生命□□没有辜负淘宝店主的一番宣传，嘶嘶啦啦几十秒钟后声音渐渐微弱了下去，转而换成了一种沉闷的咚咚撞击声，听起来像是冰箱里有什么东西在拼命挣动。方流侧耳听了几声，心中依旧惴惴不安：“……到底是什么东西又在响？”
黑暗中苏就好像笑出了声。“你的运气还真不错。”他的口气简直称得上愉快，“现在差不多就算是万事具备了。”
还没等已经完全懵住的方流继续他的疑问，苏就已经从沙发上起身站立。他居高临下地环视一片黑暗的卧室，而后像是知道了方流心中的疑惑，径直就开始长篇大论的解释：
“人的身体血管密布血液永不停歇，但心脏自身的供血却全部只依赖于一根脆弱的冠状动脉。这根冠状动脉沟通了左右心房，其中用来把守内外的就是四片心脏瓣膜。形象来说，这几片瓣膜就是心房的把门，控制着至关紧要的心脏血液循环。但这四片把门可比人体的任何器官都要脆弱。平常里脂肪和血栓稍微堆积多了一点都会猝死骤停，而如果是被外力所迫，有了一点剧烈的撞击震动……”
苏就停了片刻，伸手在空中做了个敲击的动作。简洁形象描述出了瓣膜震动的情状。
“大致而言，这就是你二哥所用法术的基本原理：由远及近，从大门一直敲到心脏动脉瓣膜，最后被诅、咒者在心脏急剧震荡所带来的缺血和麻痹中死去，甚至在死前就可能已经因为心脉震动所招致的恐惧而精神崩溃。从表面效果来看，就和恐怖中被活活吓死相差无几。而且法术效果纯粹作用于心脏，理想状况下甚至都检验不出来任何外伤。就隐蔽性而言，也能算相当出色的暗杀秘术。”
苏就停了一停。
“不过这个法术也有它的弱点——在正常的设计中，这种秘术应该是以同归于尽为最终目的。它依照着所谓‘兄弟同心’的典故来构建仪式，在施法的最后一步就必需要施法者的心头鲜血。在古代挖出心头血当然只有一条死路，所以这种法术一旦施展就不必再考虑半途终止的问题，只有被诅咒者死亡，秘术才会停止。——不过，现在医疗技术发达得很，依靠胸腔镜取一滴心头血已经相当简单，你的二哥之所以匆忙赶往医院，恐怕就是走的这条路——但要仓促修改法术的原本结构，依然有相当难度，需要时间精力极为庞大，绝对不是一时半会能够完成的。所以，这个秘术就会保留它原来的性质：在你死亡之前，敲击绝对不会停止。”
他对着方流微微一笑。
“简单来说，这颗心脏会永久跳动，直到挣脱所有的束缚。”
方流隐约听懂了一些，但实在没明白这些到底有何意义：“……那您是想干嘛呢？”
苏就没有回答，却反问了方流一个问题：“现在方家二少爷已经算是明摆车马，赤裸裸地翻脸要你去死了。如今你暂时保全了一条性命，想过以后的举措么？
方流默了片刻，随即露出了一脸苦笑：“……苏先生，到了现在我连方振是个什么样的人都一是头雾水了——他背后做的事情准备的布置，我是真的像傻子一样一无所知。说实话就这一晚上我的惊吓就已经太多，如今简直只能痛恨自己想象力不够。哪怕你现在说方振是穿越重生要来找方家复仇雪恨的我都不会惊讶。至于什么以后的举措——垂死挣扎，连路都看不清楚的人，还能谈什么治病养生么？苏先生，承你当日的恩典，答应我爷爷救下了我一条命，不过看看现在的局势，要复兴方家子孙绵延，我恐怕也只能说一句另请高明……”
他这句话垂头丧气意志消沉，一半是真情流露，一半是故作姿态。到如今他也已经看得明白，苏就这位他爷爷请来的救兵也不知是城府深沉还是别有图谋，基本上是全然被动一戳一蹦跶，虽然是有问必答而且态度不错，但只要自己不提他也就好像忘了一样不再提最初最初救他的目的——其实方不方家方流当然也不是很关心，只是现在眼见着才几个小时过去敌方就这么死咬不放势不可当，那苏就自己拖延没啥大事，他再拖下去就真是嫌命长了。于是乎方流硬着头皮示弱，期望无论怎么都要扒一点保命的东西。
果然苏就开口了：“……你真没有思路？”
“没错，现在我算是闭目等死罢了……” 都是一头雾水，能来个屁的思路啊？
“喔？”苏就的声音略微降低：“猝然遭遇大变，一时反应不过来也很正常……比如我现在，也对方家毫无头绪嘛。”
“喔原来——蛤？！”
方流声音一拐一抖，几乎要从沙发上蹦了起来。他简直怀疑自己已经缺血到了幻听：“您说您也没思路？可您不是答应了——”
“——容我提醒你一句，”苏就平静地打断了方流失态的叫嚷：“你爷爷许愿的时间是六十年前，上一个庚子年六月二十五号。六十年前发家致富的途径是多种几亩田积累点资本开几个卖卖杂货的小摊贩，那种自然经济环境下只要风调雨顺再加一点小小的运气，很轻松就能勤劳致富。然后六十年过去了人类搞了两次科技革命和一次世界大战，到了现在你们家那些股权结构和经营范围我连名字都已经看不太懂，你觉得我能怎么庇佑你们呢？”
刹那间方流只觉得天旋地转，一口热血堵在胸口不上不下。几个深呼吸后他终于反应过来也悲从中来，简直恨不得把食管里那口血和着口水咳在眼前的黑影脸上——或者他乡下爷爷的坟上——穷尽他人生所有的想象力，也绝对不会想到许愿居然还会面临这种超期失效的可怕危险，以及看似无所不能的非人类居然也会在知识爆炸中落伍成如此地步。所以说爷爷啊你辛苦去给一颗只会托梦毫无用处的柳树浇什么水呢？要子孙昌盛还不如去拜一拜亚当斯密吧？
但他好歹咽下了这口老血。
“可您是神仙——”
总特么得表现一点不同吧？
“——难道当神仙之前还要去考个注册会计师，或者读个金融双学位么？”黑暗中苏就哼了一声：“神仙如果什么都懂，那历年得诺贝尔奖的就该是山上的道士和尚。人的天赋各有优劣，要处处都通透那还何必超脱凡间？分工合作才能创造最大收益，别说我根本是一窍不通，就是我通了两窍三窍，也最好还是请教专业精英人士——关于如何谋夺家产，自然有比你高到不知哪里去的人传授人生经验……”
“而冰箱里这颗由你和你二哥准备的心脏嘛，就算是顾问费吧！”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关于神仙【已修】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