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包养了一个神仙》三傻二疯

8、交易【已修】

　　“术业有专攻？”方流不由得一愣。

　　在如此静谧诡异的黑暗氛围中，在隔壁的砰砰跳动声犹然不绝于耳之时，听到一个在不久之前才施展了足以颠覆唯物主义价值观的奇迹的神秘人在他面前大谈优势互补和相互协助，就算他的神经已经饱受考验，一时半会也不能反应过来。

　　但苏就很明显已经不再有解释的欲望。自踏进这间昏暗蒙昧的卧室后，他第三次抬起了右手观察手上腕表（微薄的光线似乎丝毫未能阻碍他的视野），而后似乎轻轻吐了一口气。

　　“终于到时间了。”他说。

　　方流还未来得及问到了什么时间，就听到沙发对面嘎吱一声轻响，而后卧室墙面上那扇紧闭的木门微微一晃，钢铁的门页门栓忽地无风而动吱呀作响，随后仿佛是有无形之手用力推动，那一扇木质的房门朝着卧室里悄然自动敞开，露出的却不是同样漆黑昏茫的客厅，而是一片极为闪耀夺目的光海。

　　这片光芒实在是太过于耀眼闪亮，方流猝不及防下被激得泪流满面连眼睛都不能睁开。他狼狈不堪的抹着眼泪捂着眼睛，只听到前方传来一个相当尖利而气势凌人的女音：“这是谁？”

　　然后是苏就相当从容，甚至称得上随意的声音，他说：“这是交易内容。”

　　“交易内容？”那个女人似乎是在冷笑：“我可还从来没在苏先生您身边看过这么一个人呢，倒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人物。不过这样子看着倒是有点眼熟——”

　　恰好在这时方流终于揉完了眼泪，他勉力睁开眼睛抬头望向前方，视线正好撞上正对面气势汹汹凌厉射来的目光。而后视线甫一接触，他和对面便都是浑身一颤，惊得目瞪口呆。

　　对于眼睛尚且在恍惚状态的方流而言，令他惊愕万分的是眼前的诡异场景——敞开的木门后光彩熠熠，竟俨然是一个装潢华贵布设典雅的精致客厅。客厅之中灯火辉煌恍若白昼，正中央的木椅上却坐着一个神色疲惫精神萎靡，但又难掩容色的美丽女子。门的一边还是昏暗老旧，只有一床一椅一沙发的漆黑卧室，另一侧却出现了各色锃光瓦亮、精巧绝伦的高档家具摆设。从这一头望向那一头，反差之剧烈简直让方流在刹那间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象。

　　而他对面那个憔悴不堪的女子却仿佛惊讶的是另一件事——她用那双原本应该美丽非常，但似乎已经被焦虑折磨得满是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瞪住了方流，然后发出了一声短促而嘶哑的惊叫。

　　“这是——方家的三儿子？”

　　————

　　能在一瞬间看穿方流那张在车祸已经浮肿变形的脸，并当即就能喝破他的身份，这个女人显然绝非是一般人物。方流当时就起了好奇，甚至想挣扎着去看清楚那女人笼罩在一片光彩的脸。但他身体稍微一动，腰间那种熟悉的肌肉撕裂感立即就如影随形相伴而来，疼得他浑身颤抖险些没惨叫出来。

　　而也就这一瞬间的功夫，那个容色憔悴的美丽女人就已经压下了脸上那种惊骇，转而换为了一种咄咄逼人的神情。她伸出两根指甲尖利的细长手指，当当当的猛敲面前的玻璃桌板，声音尖利：“苏先生！我记得你是答应过要隔绝无关人员的！这是怎么回事？”

　　苏就倒是心平气和：“方三公子不是无关人员。”

　　“不是无关人员？”女人好像在微微冷笑：“方家的产业我也略有耳闻，好像无论怎么攀扯延伸，都跟这个圈子拉不上什么关系吧？方三少爷莫非还别有所长，破了方家的天荒不成么？”

　　“别不别有所长，我也不知道。”苏就道：“不过要具体到今天的事情，方先生就决不能置身事外——他是原料。”

　　“你说什——”

　　那女人含怒的质问突地戛然而止，而后她转头紧盯住方流，目光刮得他浑身生疼。

　　“……不可能。”她凝视方流，声音却骤然低了八度：“你给我准备的原料明明是……”

　　“你运气好罢了。”苏就语气平淡，就好像在讨论的是火锅原料：“当时我到的还算及时，这位方家的三公子尚且没有咽下最后一口气，否则就是和他大哥一样下场，只有在停尸房里被人解剖的用处了。”

　　“——等等你什么意思？” 那女人似乎颇为震惊：“被人解剖……方家的老大死了？”

　　“三个小时前。”

　　“自杀？”

　　“有七成可能，是方家的二公子不顾颜面悍而兄弟阋墙。”苏就道：“在方家长子咽气后不到半个小时，方三少爷就在盘山公路上出了车祸。我赶到时失血已经接近五百毫升。”

　　“也有可能是巧合。”那女人说。

　　苏就抬手一掷，一个小巧的玻璃瓶被抛入了女人怀中。

　　“这是车祸现场搜集的血液。”

　　女人左手捏住玻璃瓶颈，右手伸入桌下，拈出了一根小指粗细的土黄色线香。她将线香在瓶口处微微一晃，只听到噗嗤一声轻响，一道青烟已经伴着火星袅袅而起。

　　“……好强的阴气。”她好似喃喃自语，而后伸手摁熄了线香，重新将其收入桌下。

　　苏就倚在沙发边的发黄墙壁上，仿佛是饶有兴味的端详女人一举一动，直到对方收起了香烛和小瓶，才颇有兴趣的开口：“‘无火自燃，遇邪即焚’，看形状应该是缅泰一带的手艺，香拄原料恐怕是名山大寺的顶梁横拄……用来鉴别用来防身，都是千金难买的好东西。你花了多少钱呐？”

　　“多少钱？”那女人抬头看了苏就一眼，语气相当冷淡：“你的眼睛倒是一如既往的厉害。这柱香前前后后花了我三年的时间，用的料有泰国白龙寺的横梁，泰山土地庙的御用泉水，还有从缅甸托人找到的佛顶草。其余金银宝石不用说，光是花费的人情就不能用钱算。现在居然这么一瓶血就能让它自燃——你觉得一个方振有这个能力？退一步如果他真有这种级别的能耐，那还能容方家的另外两个活到现在？苏先生，你不觉逻辑有些问题么？”

　　“的确有相当大的问题。”苏就丝毫不曾迟疑，直截了当地予以了承认，“你猜的没错。我当然不知道方振为什么会有这种才能，也当然不清楚他容忍自己兄弟苟活到今天的动机是什么，事实上我甚至都不太清楚方振背后还有没有指点的高人。不过我也不想费心打听清楚——因为所有与方家相关的这些加起来，就是我向你索求的交易报酬。”

　　女人脸上露出了一刹那的惊愕：“……什么——”

　　苏就第二次抬起了手。这一次被他抛出的不再是晶莹细小的玻璃瓶，而换成了一个似乎颇为沉重的塑料密封保鲜盒。但那个女人仍然稳稳接住了它。她双手托住了这个滴着水珠的塑料小盒正要凑近端详，下一秒却险些失手将它落在地上——这个盒子忽地猛烈晃动起来，就像里面装的是一个竭力挣扎的活物。

　　在沙发上足足充当了十分钟背景板并始终一言不敢发的方流猛然醒悟过来，终于惊叫出声：“那不是我的——”

　　苏就回头看了他一眼：

　　“怎么，你还留着有什么用处么？”

　　方流惊得逻辑混乱：“但但但你把它给别人——”

　　“如果你能自己解决方家的问题，那保留下来当然也没问题。”苏就笑了笑：“但如果无能为力，那还是把不用的东西交易出去比较好吧？”

　　“你是说让这个女人——”

　　“等等。”这次打断方流的是门对面的女子，她伸手压住了跳动的盒子，抬头冷视两人：“你们两个还自说自话就以为我答应了？漫天要价就想我乖乖吃下去挨刀，也未免想得太美了吧？”

　　苏就仿佛微微一哂：“您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女子面无表情：“我和方家素来是井水不犯河水，本就就无所交集互不相识，现在让我仓促的干预人家的兄弟之争，这难度似乎不算小吧？”

　　苏就点了点头。

　　“那就请你多努力了。”

　　“——努力？你什么意思？我有一星半点儿要答应的表现？我说苏先生你自说自话未免有点过于严重了吧？”

　　“——喔。”这一次方流清楚看到苏就唇角上翘，化为一个若有若无的笑意，而后看见他目光上移，扫过了门的另一侧，那间华丽精致的客厅正上方，一盏盏光芒四射，闪亮耀眼的华美灯具。

　　“这么灯火通明啊……你有几个晚上没有睡觉了？看来海外高僧搞的安眠法事，效果也就那么一回事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