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鬼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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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遗鸣并未矫情多长时间，亲人这个词的意义只表示血缘关系，也许要好多年之后，他才能集齐真正心贴心的家人，一个妻子加上一个孩子，但那时候的事儿就说不准了，钟遗鸣心里存了一丝温馨的念想。
退院办手续的地方是住院大楼旁另盖的一栋小平房，钟遗鸣办完手续，回望着昨晚住过的大楼，突然产生了再去探探的欲望。
也许是昨晚被谨慎压住的探索欲，以及自己走后可能没人能解决这个问题的义不容辞感，让钟遗鸣开始相信被那些孩子折磨的声音应该是来自这里的病人，现在天光大亮，自己也很清醒，总不会再走入那个空间吧。
可钟遗鸣想错了，当他走入住院大楼的大厅，原来在门外还看到的来往匆匆的人影突然全部消失了，大厅变得特别空旷，只剩下了他一个人，风的喧嚣再次停止，他又一次进入了那个空间。
但是有一点不同，此时这个空间也是天光大亮，似乎和外面的人间有着一丝一缕不明的联系，钟遗鸣畏难了，他一点都不想当英雄，可是回头一看，大厅的门不见了。
“呼——”喘了两口气，钟遗鸣慌了起来，两天以来的疲惫再也压制不住。
现在他也不想找那些孩子了，也不解救那些病人了，他只想多找几个出口试试，看能不能出去，也不知道自己外面人间的身体是个什么状态，晕倒在地吗？有没有人能叫出自己的名字，把自己唤回来呢？
钟遗鸣在原地僵硬呆了好久，直到又一阵熟悉的孩子笑声传来，他甚至还没来得及躲，就看到一个孩子从二楼楼梯跑下来，正好对上站在大厅的钟遗鸣。
钟遗鸣一眼就认出，正是昨天晚上折腾自己的那个孩子，那孩子的一只脚上裹了很厚的纱布，渗着血粘着泥，纱布都不成样子了，那股臭味都可以回想起来。
那孩子顺着钟遗鸣的眼光也低头看了自己的脚一眼，嘻嘻的笑了声，像是证明他腿脚现在很棒似的，狠狠的原地蹦跶了两下，钟遗鸣看到里面的血渗的更厉害了，那孩子蹦跶完就像风一样朝着一楼的某间病房跑去。
钟遗鸣在孩子走后猛地舒了口气，竟然没来招惹自己。
过了好一会儿，钟遗鸣僵硬的腿终于可以移动了，他随着笑声和惨叫找到那个孩子在的房间。
和昨天晚上一样，一个空空的房间里只有一个病床有人，病床上是一个年轻女人，被子微鼓起来的弧度显示她怀孕有一段时间了，毕竟是妇幼医院，钟遗鸣想及此，突然明白为什么在这里作怪的都是孩子了。
但他没时间细想，那边孩子正狠狠的在孕妇肚子上蹦跶，孕妇抓着被单闭着眼睛惨叫着，冷汗流了满脸，钟遗鸣冲上前，却又在离一步的地方停下步子，大叫出声：“滚开！”
孩子斜着看了钟遗鸣一眼，似乎看出他的惧意，停了一瞬间，又变本加厉更快的踩着孕妇的肚子，钟遗鸣此时怒意超过惧意，扇过去一巴掌，原以为只能阻上一阻，没想到，巴掌一挨到小孩身上，钟遗鸣就感觉到了手下这具身体的孱弱，竟然就像是一个真正的小孩子一样。
这一巴掌下去，不仅把孩子打下床，还让他滚了两滚，再爬起来，那孩子的眼神里就充满了戒备，捂着被打到的后背，紧紧靠在另一边的墙上看着那个打他的“大个子”。
钟遗鸣也是一愣，随即又是后怕，硬顶着发虚的身体紧紧盯着那个小孩。
在两人对峙之时，病床上不被折磨的孕妇呼吸终于平稳下来，神情也平和了起来，竟然慢慢消失在了两人面前，小孩子见好事已被坏了，眉眼里闪出一丝恨意，正好此时大楼的高层隐隐传来其他孩子的闹声，他就绕着钟遗鸣走出门去，紧接着像出栏的羊一样，跑步声啪嗒啪嗒的逃走了。
钟遗鸣犹豫片刻，也跟了上去。
而此刻现实世界中，那位年轻孕妇怀孕16周，因有流产迹象住院治疗，没想到这会儿竟然突然肚子疼的厉害，大家都以为这次估计要保不住孩子了，像是有人在子宫里猛踩一样，幸好过了一会儿又不疼了，叫了医生也没查出来原因，只能继续住院保胎，当然如果她继续住院，能不能保住就说不清楚了。
孩子之间的嫉恨既单纯又狠厉，为什么你可以饱受呵护顺利出生，我却中途夭折，或者好不容易出生，却因家中看管不严，这么轻易的死去了。
所有的愤恨都表现在了虐待那些不慎踏入鬼门关的病人身上，所以当钟遗鸣来到顶层的危急病房，竟然发现几间病房里都躺满了病人，挤满了作怪的孩子，不过他们现在没在做坏，正窃窃私语，交流着什么。
在钟遗鸣毫无障碍的进来病房后，里面的目光都聚集在他身上，显然他们在讨论的人就是钟遗鸣。
就在钟遗鸣背后发毛暗自后悔时，那些孩子一个个都盯着他从他身边走过，并在门口聚成一堆，回望着钟遗鸣，似乎想让他跟上。
钟遗鸣信不了这些孩子，但他更怕有小鬼突然从他背后突然冒出来，还不如跟上去见机行事，两方人一前一后，经过三层的护士站时，前面的孩子又停住脚步，指着里面让钟遗鸣进去。
即使这些小鬼不提醒，钟遗鸣也察觉到了里面有什么辟邪的东西。
医院里生生死死，少不了诡异之事，里面的医生护士也都有一套他们的辟邪规矩，钟遗鸣从护士站拿出来的东西显然就是其中一件“法器”。
果然当他拿着那根像是拖把杆的东西出来时，那些孩子立刻做鸟兽散。
此时外面的天气好像暗了，钟遗鸣察觉到不对劲，整个空间都在扭曲，走道尽头处突然出现一道门，门头闪着昏暗的黄灯，以它为中心，紧挨它的房间全部都被黑暗笼罩，只有那一点黄色还在灯管的爆裂中一闪一闪。
钟遗鸣只吓愣了一秒，接着就往另一边的楼梯跑去，后面那扇门也开始向前扑，像是在吞吃走廊，向着钟遗鸣扑去。
下一秒，钟遗鸣背后就响起了门的吱呀打开声，和每一次移动时，开着的门撞在门框上的声音，跑不掉了，他脑子里刚闪出绝望，就已经被吞进门里。
钟遗鸣奔跑的惯性没停，直接撞在了关上的门，一间昏暗的房间里，背后发黄的灯光照出房间一角。
很显然，一排排盖着白布的尸体，这里是太平间。
钟遗鸣呼吸停了一下，又猛地一提，像是控制不住似的开始喘着粗气，这时候被钟遗鸣紧张的神经当成是背景音的一种声音突然停下了，他也注意到了，是咀嚼声。
有东西！钟遗鸣撞向面前的门，没撞开，反而撞的门上的灯闪了两下，他喘气声几乎要转成呜咽声，背靠着门，死死举着那根拖把杆，脚下似乎变成了冰面让他不停打滑。
加速流动的血液让他的嗓子快速干燥起来，干呕感和干渴感几乎要灼烧他的神经，那边一个脚步声靠近过来，在昏暗的灯光下，那个手拿一只人脚的人形物显出一个模糊的样子，它手上脚正啃了一半，此刻正歪着头畏畏缩缩打量着对面的人，竟显得比钟遗鸣还吃惊。
但很快钟遗鸣就知道它不是吃惊，只是在打量食物，它好奇的伸手摸了一下钟遗鸣举在身前的拖把杆，马上就像被电到，猛地缩手回去。
在胸前擦了两下手，它随即兴奋了起来，嘿嘿笑着，围着钟遗鸣跳着，扔掉手上那只人脚，准备要扑钟遗鸣，被钟遗鸣反射性的一打，打的它吃痛的后退两步，弓起腰，它一弓腰，那对隐藏在阴影里的ru fang就露了出来，它们干瘪的像是长条布袋，直垂到肚脐，一道横在下腹部的伤口表示里面曾经有过孩子。
像是感受到钟遗鸣的视线，那道伤口向外鼓起来，重新裂开，一个婴儿的头从里面奋力挤了出来，凄厉刺耳的叫声从鬼婴口中传出，鬼婴的身子还卡在里面。
钟遗鸣听说过鬼母，在一本《述异志》中提及它每日生九子，朝产而夕食，早上生下九个孩子之后就会晚上吃掉补充自己，但现在她躲到暗处，生生拽出孩子，似乎准备立刻吃掉补充自己。
钟遗鸣见它躲避，没得斟酌，立刻开始撞门，撞了几下还不行，那边鬼母已经吃掉了刚刚生下的孩子，扑了过来，钟遗鸣撞门体力不支一个趔趄反而帮了他的忙，避开了鬼母的扑咬但是还是被它爪子抓伤，距离更是被拉的不能再近。
腥臊的气息就在耳旁，眼见鬼母爪子又一次抓过来，钟遗鸣膝盖无力跪在了地上，而他的胳膊却还忠诚的举着拖把杆，但钟遗鸣已经感觉不到自己肢体做了什么动作，只知道三个大字“我完了”。
那一爪子抓在了拖把杆上，鬼母一个轻微后退，拖把杆也被击的向下一沉，被抓伤的左臂没了知觉垂了下来，这一垂就只剩下一只手握着杆子，杆子便向着鬼母那头翘起。
鬼母肚皮上的口子还没合上，里面一只鬼子的下巴探出，密密麻麻的尖牙挤了两三排，钟遗鸣看的头皮发麻，一个用力就捅到了口子里。
这一下捅的鬼母痛到极致，里面已经成型的一个鬼子和正在吸取它能量的其他七个鬼子都被捅散了，鬼子失了不可怕，反正是拿来吃的，可是一下失了八个祭品连同供养这八个祭品用的能量，饶是鬼母今早已经补充了食物，也一下经受不住叫出声来。
钟遗鸣害怕到极致反而感觉不到害怕了，见它疼了叫了，就又往里捅了捅，起了效果就再往里面狠捅，一会儿捅进去的那头似乎被污染没有功效了，鬼母趁机就要逃脱，钟遗鸣癔症似的嘴里呜咽一声，狠狠往里一戳，竟把鬼母捅穿，没被污染过的杆身也就进入鬼母肚子里，鬼母气息又是一弱。
鬼母气息一弱之下，钟遗鸣死死抵住的门松动了，那一声开门声几乎立刻唤起了他心中的生存欲望，他就这么抓着被捅成糖葫芦的鬼母，往出现在门背后的消防楼梯上走去。
钟遗鸣只一只手，顾得了杆子就拖不了鬼母，于是只能走两步狠狠踩鬼母的伤口，最后他竟像是疯了似的，比地上的鬼母还要像鬼，抓着它肚上的伤口又往外扯，直扯到肋骨下才停手，鬼母这下连动都不动了，钟遗鸣把它一路拖上地上一层。
果然，这里和现实有关联，现实是白天，所以这里也是白天，阳光极盛，竟然已经到了中午，钟遗鸣和鬼母的生死缠斗已经进行了好几个小时。
待鬼母在阳光下晒的皮肉尽化，钟遗鸣情绪才慢慢平稳下来，终于可以控制自己不再发出怪笑，可随即心口突然一阵麻痹，是那个鬼母抓的伤口，已经蔓延到了心脏处。
眼见要活下来，可是死意又浮现，钟遗鸣怎么肯罢休，他把破烂的衣服扒开，让阳光晒到他胸口的一大片黑色阴毒，管用不管用已是不知，他在越来越厉害的心悸中昏迷了。
而现实中，钟母在酒店被医院电话告知她的儿子又高烧晕过去了，于是她匆匆忙忙请了一个下午的假，心里却还想着今天一整天的工资又没了，请半天假也算一天，上午算是白干了。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鬼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