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遗鸣》沉舟策

17、继续生病

　　钟遗鸣烧的晕乎乎，有时听到风在喧嚣，妈妈在床前摸了自己的头，有时又一下安静下来，进入另一个空间，那些孩子围着自己，但没有捣乱，都安安静静的看着他，人数也少了很多。

　　他想问妈妈怎么来了，自己怎么样了，但醒过来却在另一个空间，他挣扎坐起，感觉胸口一阵尖锐的疼痛，手脚虚弱，靠在床头，周围挤了一圈小孩，瞪大着眼睛看着他。

　　钟遗鸣视线越过小孩，看到另外的床上也躺着一个人，只有危重病房才会睡满人，钟遗鸣明白了这一点，突然感觉到一阵心慌混同悲伤，还有恐惧，不仅是对死亡，还有对眼前这群孩子，他第一次感觉自己这么虚弱，也许这些孩子群起而上，自己根本不是对手。

　　两方继续这么对峙着，那些孩子的眼里什么情绪都没有，没有幸灾乐祸没有跃跃欲试，只是围观着钟遗鸣，但也给了他很大的压力，这种压力让钟遗鸣非常想示弱或者逃避。

　　但今天与鬼母对阵的狠厉还未消退，他一个个与那些孩子对视，直到之前被钟遗鸣打下床的孩子露出了一丝怯意，后退了一步，像是被传染一样，一个退了两个退了，最后所有孩子都退出了病房。

　　钟遗鸣等他们脚步远了，才松下身体，掀开被子看自己的伤情，左臂的伤口已经开始溃烂，蔓延到胸口的黑色毒素像是胎记一样死死扒着皮肤，整个半边身子都麻木的。

　　为什么偏偏是我？麻木的看完自己的伤口，钟遗鸣现在甚至还在疑惑，如果这事儿发生在别人身上，他一定给予最大的同情，但到了自己身上，他还来不及悲痛，只是想着，如果今天早上的任意一个环节他好好思考下，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德行。

　　当钟遗鸣想完了，开始悔恨了，甚至怨自己没有脑子，这时候这场遭遇的恶意才刚刚开始体现出来，那就是整个事儿已经完成了，没什么回头余地了。

　　如果钟遗鸣只是一个普通人，那他将被经年留在这个空间，永远醒不过来，感受别人的呼唤却无法回到身体，直到那边的人以为他已经死亡关掉呼吸器，让那唯一留给这边的通道关闭。

　　和之前几次外来人的身份不一样，作为一个病危的病人，钟遗鸣这次才真正了解了这个空间是什么，应该说他从这个空间一醒过来，就明白了这是个什么地方，蔓延在整个医院每个床铺的绝望和痛苦相互粘连，□□的疼痛，心灵的煎熬，相互共鸣，生生造出一个罩住医院的类似地缚灵的东西，它抓住每个快到极限的病人，让他们留在这边。

　　钟遗鸣可以感觉到空中飘舞的地缚灵的触手，它吸食着病人的生气，被这样一个巨无霸抓住，像每个曾经在这里醒过来的病人一样，钟遗鸣不知所措并充满了绝望。

　　时间拨到几个小时之后，天已经快黑了，钟遗鸣还没有醒过来，该做的检查都做了一遍，人也转移到了普通病房，钱掏了不少，钟母的心仿佛都被掏空了一块。

　　她现在有种特别的冷静，在争取救治已经养了这么大的孩子和再生一个大不了再养十八年之间摇摆，但不管哪边她都接受现状似的冷静。

　　钟遗鸣还在低烧，挂着的输液瓶已经空了，钟母愣愣的站起来，都走到护士站旁边了，才想起应该按铃叫护士的，转身又往回走，走了两步回过神了，她开始为自己的失常慌了，径直走回去，按了铃，看着一动不动的儿子，想到他就这样一动不动的送到太平间，送到火葬场，然后再也见不到了，此时她的悲痛才突然上来心头。

　　同时钟母按响的铃声打断了护士站里一群护士的讨论，她们讨论的对象就是22床，那个莫名其妙晕倒在消防通道的人。

　　“今天我们那么多人都在，他是怎么从护士站拿出去的。”

　　“我怎么知道，就听刘姐突然说门后头怎么没那辟邪的玩意儿了，我们才都发现的。”

　　“会不会谁不小心放在外面了？”这一听就是新来的。

　　“怎么可能，我跟你说，那个棍子可灵了，只要哪个床连续死人，我们拿去敲敲床，立马就好了，都多少年了，小王你新来的，可不知道有多邪门。”这时候铃声响了，一看竟是刚刚讨论的那床，众人又是一个哆嗦。

　　“我。。。我去换药了。”新来的初听了医院的秘闻，这时候也有点害怕。

　　剩下的目送她出去，又开始讨论。

　　“消防通道其他楼层的门不是都封了，只剩三层还开着入口么，听那守门的说也没见他进去，也不知道怎么就进去了，还拿着那个辟邪的东西。”

　　“咦——”众人都咋舌，这医院三层是危重病人，一般死人也就这层死，后来因为只要一在电梯里运死人，立马电梯就出事，后来不得已，就只能封了消防通道，专门抬死人，这才压住那股邪劲儿。

　　像是不约而同的，大家的视线都往门后那根棍子上瞟了瞟，又收回来视线哆嗦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