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白月光与蚊子血（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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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自己马上就要滚蛋了，谢湛这两天心神不宁的，生怕跟祁冬荣做着做着就翘辫子，把大佬吓出心理性阳x，留下终生阴影。
祁冬荣也发现了谢湛有些不对：游戏不打了，实况不追了，时不时在书房门口晃悠着，还天天追着秋婶要教她做甜品。
他不动声色了两日，等着看小狐狸要做什么，然而谢湛什么也没做，反而特别乖巧，让干嘛干嘛，以前不爱跟他出门应酬现在都跟着去了。
“过年嘛。”谢湛眯着眼睛笑：“我开心。”
年初三这天，祁冬荣惯例去给一位世家前辈拜年，谢湛在他旁边缩头缩脑的，脖子上裹着鲜红色的围巾。
“很冷？”祁冬荣把他的手握在手里里暖了暖：“快到了。”
谢湛含含糊糊应了。
“宿主马上将脱离本世界，倒计时：1分钟。”
谢湛下车的脚一顿，愣在了原地。
祁冬荣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伸手把谢湛拉下车，低声道：“怎么了？不舒服？”
谢湛浑身都在发抖，格格地打着战，他也分不清是脱离世界带来的反应还是自己的恐慌，僵着身体没动，刚想扯出个笑容来说两句话，便看见祁冬荣身后屋顶寒光一闪。
谢湛下意识地推了祁冬荣一把，狙击|枪巨大的冲击力让他整个人往后仰，子弹在胸腔旋转炸开一片血肉，糊了他满眼。
原来是这么死的。谢湛仰面往后倒，摔进了一双熟悉的臂弯里。
系统很及时地屏蔽了痛觉，谢湛不觉得疼，但是也听不到外面的声音，依稀觉得自己被平放在什么地方，然后风驰电掣地往另一个地方去了。
“宿主每次离开的方式都这么血腥吗？”
“视情况而定。”系统冷静道：“你再挺会儿，我先给你把下个世界的程序办好。”
于是谢湛只能尴尬地装尸体，最后还能动了，他睁不开眼睛，也不知道抓着谁的手，反正迷迷糊糊来了一句：
“……好好活着。”
系统送他走的方式太简单粗暴，连句遗言也没留下。谢湛惦记着大佬好不容易刷满的改造值，很怕从此前功尽弃。
谢湛又不傻，跟着大佬这么多年，知道祁冬荣对他是真的用了心，自己离开了，总归也会伤心一下的吧。
吃了用了睡了大佬好几年，最后救他一命。谢湛扯扯嘴角，咱们这算两清了吗？
“积分很高啊。”系统那边传来数据输入的声音：“A级。”
谢湛受宠若惊：“有什么好处吗？”
“有。”系统气定神闲：“我给你开了个金手指，能确定改造方向，还开启了记忆保护功能。”
系统的改造值判定是个很玄乎的东西，就好像谢湛这个世界，他压根不知道怎么把改造值刷满的。只能猜测是大佬被他伺候的很高兴，加上知道白月光没死，觉得活着很有意思，很有奔头，一高兴就决定善待世界了。
一想到大佬，谢湛就觉得心情很低落，抽抽的疼，好像被什么东西挖掉了一块，让他整个人难受得想哭。
“系统。”谢湛低声道：“那这个世界的改造方向，到底是什么啊。”
系统不说话。
谢湛心头那股难受劲越来越厉害，索性也堵着气，系统不告诉他他就不开口。
过了良久，系统叹了口气：“信任。”
它解释道：“祁冬荣这个人，一辈子都活在背叛里面，他原来的结局应该是众叛亲离，连白月光都背叛了他。”
“卧槽。”谢湛跳脚：“言卿不像这种人啊。”
“他有他的难处。”系统沉默了片刻才道。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像谢湛这样没心没肺的。
谢湛一口气堵在嗓子眼，难过得说不出话来。
系统安慰他：“你记住，这些都是假的，别当真就行了。”
你个大屁|眼子。谢湛觉得自己对身体的掌控越来越弱，分明眼眶热热的，也不知道哭没哭出来。
“那保护功能呢？”他忽然想起来刚刚系统说的新功能，追问道。
“你们人类的大脑很神奇。”系统沉吟了片刻：“理论上来说，所有发生过的事情大脑都能记住，但是那些不那么重要的，往往都被埋在了皮层深处，也就是所谓的遗忘。”
“你要删除我的记忆？”谢湛脸色一变。
“我做不到。”系统沉默了片刻：“只是帮你把记忆埋入大脑深处，等任务全部完成了，你要是想想起来，也可以。”
它语气难得正经，带着一丝担忧的好意：“这是为了你好。”
谢湛不说话，一想到要忘掉大佬他就觉得很难过，好像背叛了他似的。
“程序好了，走吧。”
谢湛身体一轻，来不及再跟系统讨价还价，整个人迅速地昏沉了下去。
与此同时，抢救室里的青年心电图慢慢平复成一条直线，最终发出一声尖锐的警报声。
洛卿死了。
狙击|枪粉碎了他的心脏，其实根本连抢救都不必要。
周全接了个电话，目光闪烁片刻，还是上去跟祁冬荣报告了。
暗杀祁冬荣的人是几年前老二手下的漏网之鱼，名字叫四子。他兴许知道祁冬荣不会放过他，早早的开枪自杀了。
祁冬荣站了起来。他身上散发着阴郁的气息，眼睛里充满了血丝，仿佛要嗜血的狼。
他弯下腰，一把掀开了青年身上的白布。
胸口的血洞很明显，青年的脸已经完全失去了血色，再也不会笑不会动了。
祁冬荣双手轻轻掐住了他的脖子，青年的身体随着他的力道被提起来，护士往前走了一步张张嘴想说什么，被保镖拦住了。
祁冬荣恍若未觉，他把青年拉到胸口搂住，嘴唇碰到了尸体的脸颊，觉得这味道熟悉温软，便索性捧着他的脸仔细的亲吻了起来。
偌大的抢救室门口，静的连一根针掉落都听得见，所有人都带着无比震惊的脸色看着这个男人，低头忘情地亲吻着一具尸体。
他对尸体满身的血迹视而不见，对尸体渐渐冰冷下去的温度视而不见，眼中含着无限宠溺，仿佛是在对待娇软的情人，轻轻抚摸着他脖颈间的项圈：“你居然又跑了，真不乖。看来我得给你换一个更牢固的链子了。”
洛卿的葬礼是一个下雨天，言卿匆匆忙忙从师兄的家乡赶回来，看到祁冬荣孤零零站在墓碑前，眼睛就先红了。
师兄拍了拍他的肩，示意他去跟祁冬荣说两句话。
出乎意料的是，祁冬荣从头到尾都没有哭，甚至也没有多悲伤，眼神淡淡的。除了因为身边少了一个聒噪的洛卿看上去有点寂寞以外，并没有什么不同。
“你来了。”他扫视了一眼师兄，嘴角甚至笑了笑：“就是他？”
言卿讷讷，不知如何开口，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安慰，胡乱点了点头。
祁冬荣弯腰拍拍墓碑，轻声道：“你看，都让你少操心别人的事情了，管好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言卿忍着眼泪，低声道：“大哥，你……节哀。”
祁冬荣没说什么话，他从口袋里掏出了根烟点燃，手指挟着却没有动作。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放心吧。”他点了点烟灰：“知道吗，他死之前，还没忘记跟我撒娇呢。”
祁冬荣深吸了一口气，烟雾呛进了喉咙里，让他剧烈地咳嗽了起来：“他说让我活着吧，好好活着。”
“我一向对他有求必应，他知道的。”
言卿哑了声，终于让眼泪从眼眶中倾泻流下。
祁冬荣的情绪实在不高，甚至没有招呼言卿，挥挥手转身走了。言卿看着他的背影，竟然觉得这个男人刚过四十岁，却已经飞快得老了，甚至连背脊都微微佝偻起来，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沧桑感。
快到吃晚饭的时候，祁冬荣让周全去酒楼打包了一份菜。周全在这个时候断然不敢提出异议，手脚麻利地去办了。
祁冬荣提着打包严实的菜上了楼，在洛卿的房里坐下。
这间房间丝毫没有变动，游戏机还扔在地上，电脑黑屏了，打开上面是某网游的登陆界面，谢湛玩了个大胸萝莉，肤白貌美，扛着两把钢刀，特别威武。
祁冬荣环顾了一圈，在地毯上坐下。
他打包了一席的湘菜，一样样摆出来，辣味让他眼眶微微发胀，祁冬荣挟起面前的牛肉，放进嘴里慢慢咀嚼。
很香、很辣。是谢湛最喜欢的口味。
吃着吃着，祁冬荣觉得脸上竟然湿漉漉的，一抹一手水，顺着手背滴落到了菜汤里。
他自言自语道：“你不是最喜欢了吗？为什么只有我一个人吃？”
但是再也不会有人回答他了。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白月光与蚊子血（十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