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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秘辛 ...

  •   “真是撞了邪了。”易邪看着眼前树上刻着记号的树干,苦笑一声。

      为了躲菅蝶,他跑了没多久的官道就调转马头另走了一条偏僻的小道,一开始还好,这小道虽窄,但也看得出曾有人行走过,不算是荒废。

      可他越往深处走,这道两旁的树丛就越发密集了起来,四周静谧得很,只有蛙鸣鸟叫的声音偶尔回荡,草丛中还不时有窸窸窣窣的动静传来,弄得易邪心惊胆战,总怀疑是菅蝶追上来了,便驱使着红叶跑得更快,结果却是没一会儿就彻底迷了路,在这不知名的荒山里一直兜圈子。

      眼看着天色逐渐暗下来,易邪不禁急躁起来,怕黑倒是其次,更令他担忧的是这山中的野兽,凭他那半吊子的功夫,若是遇到什么猛虎黑熊之类的,今天怕是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而且也说不准还有比野兽更渗人的东西……易邪猛地打了个冷颤,登时回头紧张地望了望身后,不自觉便攥紧了手底下的马鬃。

      身下的红叶发出抗议的嘶鸣,易邪连忙放了手,安抚着捋顺了红叶的鬃毛,同时偷偷摸摸地对红叶低声道:“嘘!祖宗,你可小声点!”

      说着就翻身下马,把红叶拴在了一旁,自己背靠着树坐了下来。

      毕竟继续在山里兜圈子也没有意义,不如节省些体力,等天亮了再寻寻出路……易邪这么寻思着,突然开始有些期望菅蝶找到他了,虽然他还是不想嫁人,但如果小命都没难保了的话,那他要这自由还有什么卵用,难不成就是为了让他死得更快一些吗?

      易邪在树下缩成一团陷入了沉思,不知不觉就已过了几个时辰,天已经完全黑了,山中上空一直响彻着沉闷的风声,偶尔还传来几声凄凉地狼嚎。

      易邪隔一会儿就要站起来活动一下腿脚,顺便望望四周的动静。

      此刻山中倒也不算伸手不见五指,总有点点荧光缀在林间,也不知是什么妖魔鬼怪,反正易邪是不敢去一探究竟的,只是看久了,易邪却发现,在这团团冷光之间,一道像是火把的亮光登时就突兀起来,难不成这荒山野外里也有人烟吗?

      易邪紧盯着那一点红光,却是不敢轻易过去确认,毕竟这深更半夜,荒山野岭的,举着火把四处逛的,究竟是不是人也不一定啊……

      红叶似乎也看见了那光芒,不安的甩了甩尾巴,打了个响鼻。

      这么一点声响,在这空寂的林中都显得分外清晰,易邪瞬间屏住呼吸,不敢动弹,也不知是不是错觉,他隐约觉得那光芒好像离他近了些。

      易邪这回彻底坐不住了,他解开栓红叶的绳子,红叶以为易邪要骑上它,便微微低下了头颅,但易邪只是安抚性地摸了摸红叶的头,悄声道:“嘘……在这别动,我过去看看。”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易邪在心里念叨着,与其在这里自己吓自己,不如过去探个虚实出来。

      安抚好红叶,易邪便循着那光芒找过去,那持火把的“人”看来刚才只是碰巧朝他们走近了一下,这会儿却是已经走得远了,甚至有好几次都差点隐没在林中看不见了,可见那人脚程很快,说不准是个高手,而且还对这山中很熟悉……觉着是在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易邪心里发虚,想原路返回,可回头一瞧,却发现已经走出了方才那个圈子,周围的景色都明显不一样了。

      可是跟刚才自己离开的地方分明没有隔多远……这里难不成是有什么阵法?易邪百思不得其解,真是要命啊!他最搞不懂的就是这种玄学了。

      不一会儿,易邪就感觉那人停下了,火把骤然亮了一下,然后摔在地上彻底熄灭。易邪一急,连忙快走两步跟上去,还没走多远就听见了模糊的人声,易邪霎时掩去气息,悄悄凑上前去。

      “……孽子!我真后悔当初没有掐死你!”

      易邪一惊,这竟然还是个家庭伦理剧?而且听这老者的声音中气很足,是个内力浑厚的,身份应该不一般,易邪顿时紧张起来,他不会摊事了吧?

      另一个人并没有出声,易邪只听见有锁链滑动的动静,然后就是那老头在一声闷哼后,开始猛烈咳嗽起来。

      “畜生!畜生!”老头咳嗽完了以后继续叫骂:“和你那短命的娘一样都是养不熟的白眼狼!我只恨当初没有将你提早处理掉,才让你有今日这个机会偷天换日……我好恨啊!”

      “呵。”一声冷笑传来,应该是那拿火把的,听声音是个年轻男子:“老东西,死到临头还这么多话。”

      老头听了这话仿佛更激动了,锁链挣动地哗啦作响:“孽畜!邱锐之!你这个孽畜!你……你竟真的要置我于死地,我可是寒江阁的阁主!你……!”

      声音戛然而止,想来是那年轻男人动了手,过了一会儿,便只能听见那老头虚弱的喘气声,在这寂静的夜里清晰可闻。

      易邪心中却掀起惊涛骇浪,这个老头……居然是寒江阁的阁主!

      寒江阁,是与云逍派齐名的正道四大派之一,不过易邪似乎听他大侠爹说过,寒江阁早两年阁主就换人了,是老阁主唯一的儿子。易邪本对这些江湖事不感兴趣,也记不住这些人名,但如今听这老头一喊他倒是记起来了,不就是邱锐之么!那这老头岂不就是寒江阁的老阁主邱世炎?所以这一遭弑父夺位的惊天秘辛竟是叫他撞见了?

      “不错。”过了半晌,那疑似邱锐之的男子又开口了,他语气悠闲,慢条斯理地仿佛在说什么不能再轻松的事情:“你的确是寒江阁的阁主,只不过……已经是上代阁主了。”

      “你这些年烦劳于阁中事物,早就力有不逮,因此深感疲倦……继而重病缠身,抱憾而逝,也并非是什么新鲜事。”他缓缓着说着,仿佛在细细咀嚼品味着这几个词,停顿了一下,却又突然笑了两声,带着那股令人毛骨悚然的恶意道:“而我呢,作为你唯一的儿子,子承父位,成为新一代的阁主自然也是理所应当。”

      邱世炎再一次有了动静,他从喉间拼命发出‘嗬嗬’的声音,邱锐之啧了一声,好像极为厌恶,不知用脚踩住了哪里,直到邱世炎又没了声息,他才接着道:“邱世炎,你被我囚在荒山野岭中,大约还不知道吧?我其实早就在两年前便坐上阁主之位了,如今还留着你,也不过是想补足我一些小小的缺憾罢了。”

      “此刻想想倒是我幼稚了。”邱锐之又笑了起来:“总是放不下自己那点报复心呢……才叫你能苟活到今日。”

      邱世炎没有动静,邱锐之好像又不满自己的问题没有回应,易邪下一刻便听见重物被拽起的声音,恐怕是邱锐之将自己老爹提了起来。

      “邱世炎,你可知道?现在阁中长老和弟子有多拥戴我?他们畏惧我的威势,一言一行都顺从得很,和你曾在阁中时那副乱象堪称是天壤之别,呵呵……你身为我的父亲,也该与有荣焉才是吧,恩?”

      邱锐之那如同青涩少年在父亲面前炫耀自己的语气,在易邪听来变态极了,本着离这种疯子远点的想法,他不禁默默向后移了两步。

      “……看来他们也是早觉得你不中用了呢。”邱锐之最后一句的语调嘲讽至极,邱世炎也终于有了反应,突然开始大力挣扎起来。

      易邪听到他又开始咒骂:“唔……孽子……畜……不会放过额…你……!!”

      “真是够了。”静静的听完邱世炎的咒骂,邱锐之语气骤然降至冰点道。

      他语调中透出的那股漠然和冷淡,就仿佛这一场由他亲手筹划的闹剧,已再无什么可玩弄的余地,在陡然间就变得索然无味,而他,也将为这荒唐可笑的一切做个了断。

      易邪刹那间喉咙缩紧,连吞咽一口吐沫都不敢,他本以为邱锐之是要放一招大的,可没想他只听到一声清脆的骨头错位的声音,邱世炎登时就再没了声息。

      这该不会是……该不会人已经……易邪手脚发麻,心也狂跳起来,他甚至感觉他那如擂鼓般的心跳已经被邱锐之听见了。

      怎么办,赶紧跑?

      不……不行,动作那么大万一被邱锐之发现怎么办?要死了!为什么偏偏让他听到这种事,被发现的话还让他有命活么?真是流年不利,早知这样不如留在外公家跟便宜表哥成亲算了,都是自己作的啊!易邪后悔的肠子都青了。

      而邱锐之在结果完邱世炎后,好像也不打算收尸,站在原地没了声音,不知在干什么,在漆黑的夜里也瞧不真切,可这种未知的恐惧更让易邪近乎崩溃,就好像有一把悬在头顶的尖刀,随时都会取走他性命,易邪紧张地唇齿发麻,不知过了多久才听见邱锐之开始缓缓走动的声音,好像是往远处去了。

      太好了!易邪死死捂着嘴巴,转身迅速的朝回跑去,不论如何,只要让他见到红叶就好,红叶是百里挑一的汗血宝马,少有人的轻功能追的上,他就不信邱锐之如此神通广大!

      只这么一会儿,易邪的心思转了百转,他快速而无声的穿过一片片草丛,瞬时间便已经跑出几百米远,他这才敢松开捂着嘴的手,开始大口呼吸起来。

      刚想抬头寻找红叶的方位,易邪就忽然觉得心头一跳,一道凉风划过他的脸颊,他的心霎时如坠冰窟,还未来得及看清什么,紧接着一股大力便猛然击中他的腹部,易邪整个人都摔了出去,狠狠撞到了旁边的树干上。

      易邪当时就觉得一口腥甜涌上喉咙,他来不及站起来看清是谁下的手,事实上也不用看是谁,他顷刻就将手放在嘴边吹了一个奇怪的哨子,不远处响起一声嘶鸣,然后便是马蹄声渐行渐远的声音。

      “你做了什么?”邱锐之皱眉,但也没去追,他弯下身单手就把分量不轻的易邪提了起来,易邪连忙忍着身上撕裂般的剧痛,抓住他的手试图挣开,可那几根手指却如同钢筋铁骨一般,易邪用尽全力也难以撼动。

      “不过无所谓了。”邱锐之像是自言自语地淡漠道,随后手上便加重了力道。

      “别……”易邪把口中骂娘的话咽回去,拼命挣脱着邱锐之的手道:“咳咳……慢着动手!你……你可知道我是谁么?”

      “什么?”邱锐之像是听见了什么好笑的东西,眉眼都弯了一下,易邪这才发现眼前这个男人生的极为英俊,面目硬朗,但轮廓深邃,好似有西域的血统。

      “易邪……我的名字是易邪!”易邪见他动作缓了缓,连忙自报家门道:“你或许该听说过,我爹是云逍派掌门的大弟子易留行,长辈亲朋也都是个中人物,你若知晓这其中厉害!就该明白你若是杀了我,他们定然饶不了你!”

      果然,邱锐之闻言露出了有些困扰的表情,不过马上就笑道:“没关系,你死在这里,没人会知道的。”这话也不知是在安慰谁,竟然说的有几分温柔。

      “不不!”易邪生怕他一个冲动就送他去见邱世炎,便赶紧大喊:“方才我那声口哨你听见了没?此刻我的马已经疾奔回门派去了!我爹娘要是见了红叶却不见我,一定知道我出了事!还有……黄泉门的左护法菅蝶你可知道?我从黄泉门偷跑出来的,他在我身上下了寻踪香一路追着我,我在哪他都能找到,你既碰过我,身上现在想必也蹭上那香了,所以即便我死了你也逃不脱干系!”

      “还有我外公,还有我师公,他们都不会放过你!”易邪色厉内荏地补充道。

      邱锐之的脸色这才变了,他其实是知道易邪这个人的,与他不同,这个双儿生下来就是颗受人追捧的明珠,且父母长辈皆不是好惹的角色,如果他说的那寻踪香是真的……那么……

      邱锐之松开了手。

      易邪捂着肚子跪坐下来,邱锐之那一下本就给他打出了内伤,刚才不要命的那一通喊,更让他伤势加重了,此刻是再也忍不住,吐出一口血来。

      邱锐之冷眼看着他,脑中闪过了好几个念头,最终还是收起了杀意,他这二十五年,步步为营才到今天,决不能因为一点小冲动就给毁了,所以这双儿不能死,但同样,也不能离开他身边。

      可这小子把他那点秘密听了个全,他云霄山上那一家还都是嫉恶如仇的,放他回去不等于自置死地?那他这些年来辛苦经营的东西就全都毁于一旦了。

      所以要想个万全的法子才行……

      想通之后,邱锐之扛起早就昏过去的易邪,往山下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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