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 1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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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男人们来说，他们考中了进士就是他们的新人生的开始。可是在梁淑华看来，这些男人的配偶和家人，他们的新人生却不是在他们家出了新进士的那一刻开始的，就好比她梁淑华，她的新人生，却是从郦君玉离开翰林院的那一刻才开始的。
事实上，郦君玉还在翰林院的时候，即便宫里面很多人都知道皇帝对郦君玉格外恩宠，可外面的人，尤其是京师的贵妇人这个圈子，却是有自己的一套严密的游戏规则。梁淑华是梁鉴的女儿又如何，景氏夫人不点头不带着她进入这个圈子，这个圈子永远也只会向梁淑华这个正三品的状元夫人礼貌性地开一条缝隙而已，而不是真正的接纳她。
也只有郦君玉离开翰林院成为通州知府，这个圈子才真正地向梁淑华敞开了大门。
或者说，梁淑华凭着自己的本事敲开了这道门。
没错，按照常理，本来是梁淑华出嫁之后，由她的嫡母景氏夫人作为引路人把她介绍进这个圈子。景氏夫人借口梁淑华年纪轻，又是刚结婚，要求梁淑华先把自己的小家打理好，本来就是一种推脱。
可是梁淑华的确今年才十六岁，京里很多闺秀在她这个年纪大多不过刚刚定亲，有的人甚至连亲事都没有定下，所以，景氏夫人不把梁淑华介绍进这个圈子，没有人会觉得不对——毕竟，梁家还有个梁素华，今年已经二十岁的，这亲事还没有着落，也是众所周知的事儿。
当然，因为养女梁素华还没有出嫁，这亲女儿梁淑华先一步嫁了，这里头也不是没有人嘀咕，只是挨着梁鉴是宰相，而郦君玉和梁淑华夫妇又刚刚立下了如此之大的功劳，大家都不敢说而已。
可以说，梁淑华不是按照常理在嫡母景氏夫人的引领下进入京师贵妇人的社交圈，而是凭着红薯的功劳撬开了这道大门，也是景氏夫人跟梁淑华两个人心中心知肚明的。
只是在她们这样的身份，哪怕背地里恨不得跟对方永远不相见，可是在表面上，尤其是在梁鉴跟郦君玉面前，两个人还要装出一副母慈女孝的模样。
这不，虽然宴请的事情已经跟郦君玉商量过，请郦君玉列了单子，按照规矩，基本上就应该按照郦君玉的决定来做——因为表面上，郦君玉才是梁淑华的丈夫，才是他们那个小家的一家之主，这种事情应该听郦君玉的——可是按照礼数，梁淑华还要回梁家这边请示一下自己的父亲和嫡母，因为人手不够，说不得还要请嫡母帮忙，或者向嫡母借两个人搭把手。
因为这样的原因，郦君玉陪着梁淑华回了一趟娘家——虽然只是在隔壁——然后，当着梁鉴和景氏夫人的面，梁淑华先开口道：
“父亲，虽然女儿出嫁之前，母亲已经提点过了。只是相公这次的升迁不同以往。竟然是千古未有之事，因此女儿特特地来讨父亲一个示下，那就是，这次，相公的升迁，要不要公开宴请，若是要公开庆贺，又该是什么样的规格。”
梁鉴已经上了年纪，加上刚刚参加了祭天，整个人的骨头都在疼。
不过，他完全没有忘记自己的疑惑。
“淑儿，你告诉为父。这个红薯高产一事，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这个疑惑，梁鉴放在心里很久了，只是他一直都没有找到机会问明白。
而且，红薯的事儿闹出来的时候，皇帝已经知道了，他再拦着女婿出头也无用，因此只能层层压在心底。
梁淑华垂着手，道：“父亲，若是女儿说，这是女儿做梦梦见的，您可信？”
景氏夫人一听，眉毛立刻竖了起来。如果不是丈夫在场，她都要忍不住开口了。
“嗯？梦见的？”
梁鉴皱起了眉头。
“是的，父亲，是女儿做梦梦见的。说起来也稀奇，那年女儿连着做了五天的稀奇梦，都梦见了那漫山遍野的红薯，有一个老翁，把那红薯从地里面挖出来，堆得就跟小山一样！若是一次两次，女儿说不得就嘀咕一二然后就放下了。可是这梦一做就是五天，天天都是一样的梦！您说，女儿哪里不奇怪的？也因此，女儿才托了惯常奉承着家里的海商帮忙找这个能漫山遍野都能长的红薯秧子。”
盘桓在心头多日的疑惑，今朝一并解开。
梁鉴这才明白，那年女儿为什么会为了那三盆红薯秧子去闹养女的屋子了。这是神仙送的机缘，别说是女儿素来是个又成算的，就是换了他，他也不会让给别人。
不过，梁鉴也不是没有遗憾。
若是当初自己跟女儿的关系好一点，这个功劳就是他们梁家的，他梁鉴说不定能够以国公之位告老，连同儿孙的前程也都有了。
可是，
一切都是命。
跟景氏夫人不同，景氏夫人有许多的不甘，可梁鉴能够走到今天，成为宰相之尊，这是因为他知道，到了放下的时候就应该放下。
别的不说，就跟梁淑华说的那样。天上的神仙从来不会平白无故地把东西送过来，他们若是要送东西给某户人家，肯定会先考验这户人家。若是当年他们梁家是真和睦，或者他这个做父亲的平日里多注意一下女儿多注意一下家里，那女儿梁淑华会不把这个红薯告诉他？若是当年他们梁家能够通过考验，那么现在，他梁鉴可以以国公告老，他的儿子也能够入中枢，而小女儿也能够乘机进宫做个皇妃。
可是现在，是他们梁家没有通过考验，因此与此功劳擦肩而过，也不能怨别人。
想到当今皇帝对外戚的防备，梁鉴放下得更干脆了——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小女儿不进宫，未必不是坏事。
梁鉴摸了摸胡子，道：“既然万岁都为了红薯祭了天，这次的庆贺就不能低调行事，必须中规中矩。”
梁淑华跟郦君玉交换了一个眼色，连忙道：“父亲，女儿跟相公商量的两日，草拟了一份单子，只是我们心里都没底，想请父亲帮忙把把关。”
梁鉴道：“拿来与我看。”
郦君玉的才华自然是不用说的，他列的单子，就是梁鉴也说不出什么话来。因此，这件事情就这么通过了。
梁鉴最后如此道：“就按照这个行事吧。另外，你到底年轻，到时候一个人怕是忙不过来，让你母亲帮你。”
景氏夫人直到此刻才开口道：“既然是庆贺女婿升迁大喜，不过我年纪也大了，精力委实不济，如今家里的事儿都是素华从旁协助。相爷，我看，这事儿，外头的事儿，我倒是能够帮女儿在外头帮忙料理支应，可是这里头的事儿，还是要素华搭把手。”
梁鉴一听，立刻皱起了眉头，道：“胡闹，她一个未定亲的年轻女孩儿，插什么手？！”
景氏夫人就道：“相爷，毕竟是女婿的升迁之宴，女儿作为女婿的妻子，亲家母作为女婿的母亲，都是要站在前头的。这后头交给谁？别人家里还有妯娌、女儿帮忙，女婿那边，竟然只有亲家的两房姬妾了！这种事情，能够交给姬妾吗？更不要说，那两个出身卑微，原不是做这个的料子。素华虽然是个未嫁女儿，可她毕竟已经二十岁了，有些事儿，妾身已经教了她两年了。再说了，不过是让她在后头盯着些，又不往前面来，能出什么事儿呢？”
这种升迁之宴，也是景氏夫人正式把梁淑华和孙氏介绍给京师的贵妇人圈子的场合，孙氏和梁淑华的确不能缺席，这也是事实。梁家和郦家两家的确抽不出什么人来了，这也是事实。
梁鉴也知道老妻说得字字在理，也只能同意老妻的建议。
不过，回头入了夜，梁鉴又特特地叮嘱景氏夫人，要景氏夫人把梁素华看得紧一点，别闯到了前面去，跟女婿撞见了，闹出事情来。
有些事情，梁鉴还是知道了。
如果不是红薯的事情很大，如果不是梁素华不情愿，梁鉴今年就会为梁素华定下亲事了。不过，梁鉴也下定了决心，今年事情很多，来年，他一定要为梁素华定下亲事，后年就把梁素华给嫁出去。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第 1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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