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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三章 ...


  •   「画情,妳去替我买匹素绢好吗?」蓝梦华一边修改着手下画像,一边朝在旁伺候的婢女问道。

      一匹绢有四丈,通常可以裁成许多小块,她以素绢为画布,越精美越能让各家小姐满意。

      她一个官家之后的孤女,外人通常都很好奇她以何维生,除了父亲留下的一片田地租予佃户以收租,她所有的财产就只有这屋子了。

      虽说父亲留下的财产不少,但外人看她将屋子荒废至此,皆以为蓝大人死时家产早已耗尽,殊不知以她蓝家窖藏白银之丰,即使不事生产也能安稳的过日子。

      五年前其实不是没有人向她求亲,不过官大点的想她作妾,官小点的也只是贪图她的美貌,若再让人知道她的身家颇丰,恐怕赶不走的豺狼是不会少的。

      还好当时有嘉王替她挡掉不少麻烦,随着她年纪老大,加上刻意制造的穷困假象,终于不再有人自找麻烦的向她提亲。

      为了让外人不说闲话,并以为她努力营生,她着实认真工作了一段时间。

      凭着才女的名声,若有人想找师傅教闺女琴艺,第一个联想到的都是她这穷困孤女,若有人想替闺女画相亲画像,她也一概接受,富家找女画师总比男画师好,何况她的画艺不差,总能让各家小姐满意。

      头一两年过去后,终于不再有人关心她的死活,也是从那时开始她才慢慢辞退富家礼聘,偶尔才接些教琴画像的工作掩人耳目。

      像现在手上修改的陈小姐画像,就是这个月她第一个工作,外人一定以为她生活得很困苦吧!

      「小姐自己去买。」画情替她调好色墨,一脸闲凉的拒绝。

      「为什么?」蓝梦华看向从小一起长大的婢女,习惯了她直接的说话方式。

      父亲死时还好有两个贴心的婢女帮她打点诸事,她这无用之人反倒还要她们照顾,也因此她从不敢反抗强势的画情,因为她们都是为了她好……

      「我和写意去的话少说都要花八百文钱,若是小姐亲自去,可以硬生生砍掉一半!」画情除了坚强个性更是精打细算,相较之下,她的孪生姊姊写意就比较好说话了。

      「我去就我去嘛!」她红了脸,知道画情又要叫她用那一招……

      她要是不答应的话又要被她念上半个时辰,她们又不是没有钱,但画情坚持勤俭持家,所以蓝府才会越来越像鬼屋。

      而以蓝梦华倔强的个性宁愿自己辛苦写书,也不想用到父亲留下的银两,她要证明自己不是无用的废物,她还是可以不靠父亲余荫度日的。

      「我会把省下来的四百文拿来加菜的,小姐要吃鱼还是肉?」虽说她支使小姐办事,但可不会傻到让小姐心生怨恨。

      「鱼。」她最喜欢吃海鲜了,无奈的咬着唇,她都不知该气还是该笑了,画情这招叫恩威并施。

      目送小姐戴上帷帽出门后,画情还在想着,该怎么买到便宜的鲜鱼呢?

      ◎

      都该是初夏了,枝上红花还没全谢,一阵风吹来就零零落落的飘上大街,今日的风刮得不小,打在脸上还隐隐生疼呢!

      齐若虚让忙碌的诸位友伴遣上街,买了特殊的色墨,正打算回宫继续画一幅难度颇高的画,从几日前他们六人就忙成一团,各自为了分配到的藏画努力着。

      前方走着一名青衣蓝裙的姑娘,往前看去只能见到帽下露出的长发,乌亮亮的披散在背后。
      即使见不到那姑娘的容貌,依旧能从举手投足间看出她的气质优雅,很纤细的背影却不显得过分柔弱,摇曳的长发下是彷佛合掌可握的纤腰。

      顺势而下,日光照在那姑娘的裙上,波动轻扬起一片光芒,彷佛记忆深处里的月光,他不由得想到五年前那个夜晚,同样有一名蓝裙姑娘……

      他一怔,意识到自己竟像个色鬼盯着那姑娘的背影不放,还无耻的对人家品头论足,他究竟是怎么了,彷佛着了魔,怎样都无法将重迭的记忆与那姑娘的背影分隔开来。

      就在此时一阵强风吹袭,那姑娘头上的帷帽向后飞来,他在风中见到她黑亮的长发飞扬开来。

      说不清是怎样的冲动,他往前疾走几步,弯下腰来替那姑娘捡拾帽子。

      怀里抱着素绢,蓝梦华压着长发转身,见到的就是身后一名绿服男子弯身替她捡拾帽子,竟是个绿服的官儿呢!

      虽说京里官员众多,但她还没见过哪个官儿会替姑娘捡帽子的。

      那人的手指白皙修长,弯下的身子看来清瘦挺拔,应是个年轻男子。随着那人抬手站起身子,她正要接过帽子朝他道谢。

      「谢──」随着一张俊雅的面孔映入眼帘,她惊愕的说不完话,心口剧烈的跳动,她感到一阵晕眩袭来,怎么也没想过事隔多年,竟会在街头巧遇他。

      抓着另一头帽沿的手指收紧,就像有人掐紧她的喉头般,她怎样都无法出声。

      「是妳!」他的惊喜溢于言表,同样抓着帽沿的手怎么也不放,只能无语的看着她清丽的容颜。

      没想到有机会再次见到她,而照她的发式看来似乎是还没出嫁?

      「放手!」蓝梦华抓住帽子,用力的想从那人手中抢回来。

      忘了只要松手就好,她大可以弃帽而逃。然而此刻因为太过震惊,她只能用本来就不大的气力和齐若虚相争,徒劳无功的扯来扯去,怎奈对方就是不愿放手。

      「妳……」他的声音掐紧一时间说不出话,不晓得该先留下她还是先问她的名字,挤了半天,竟说出一句失礼至极的话。「妳还没嫁人!」

      蓝梦华脸色刷白,没料到他竟敢问这种话,她会有此下场还不都拜他所赐!

      手一松,帽子落到他手里,她转身就想逃离这个让她一再难堪的男人。

      「妳别走。」看着她脸色惨白,齐若虚猜想自己莫非踩着她痛处,直觉的伸手拉住她,不让人有逃脱的机会。

      他不能让她再次失去踪影,花了五年的时间醒悟已经太久,老天竟又给了他一次机会,这次他不会再傻得放手。

      「放手!」难堪的想走,没想到齐若虚竟不愿放手,她奋力挣着,却发现他没有太用力,仅是伸手抓握住她的手腕,她却怎么也挣脱不开。

      「妳到底是谁?」那日她会出现在郑国丈寿宴,怎么说也该是名门千金吧!

      不想抓痛她,他握着她纤细的手腕,手指小心的圈着,仅是如此就让瘦弱的她挣脱不了。

      她的脸色像是变得更加惨白,因为他第二次踩着她的痛处吗?

      「你无耻!」他是在羞辱她吗?明明是他不要她,现在却敢摆出这种样子,紧抓着她不放,欺负她是一个孤女。

      「告诉我妳的名字我就放手。」他知道自己像个无赖,但看她气愤又隐含痛苦的表情,他明白绝不能放手,否则她永远都不会再出现在他面前。

      「放手──」她眼眶发红,不懂他为何要这样对她。

      「告诉我。」掌下的人儿发抖,他真有这么可怕吗?还是他说错什么,惹得她这么大反应。

      「你下流!」挣不开他的掌握,她拿起手上的绢布打他,软软的布料无法造成太大伤害,齐若虚只让她打得披头散发,却还紧抓她不放。

      「我哪里下流了?」齐若虚皱眉,打在身上的虽是雨点般的力道,但眼角被布面划过还是有些疼痛,他既不愿放手只有拿另一手的东西去挡了。

      啪!

      大青绿的色料飞溅,她的素绢吸饱色料垂折在他肩侧,还好她已经打到手软,否则他们两人一定会全身「挂彩」。

      此时在旁探看的路人终于下定决心,先是一个男人冲上前来,用力拖抱住齐若虚的腰,朝一边傻住的她说:「姑娘快走,我来绊住他!」

      蓝梦华愕然看着眼前的情况,突然了解是怎么回事,原来她被当成受非礼的姑娘了!
      虽然事实也相去不远,但是她先动手打人的……

      「姑娘快走!」第二个男人也上前来,从后抱住身穿官服的男子,原本他们是不敢得罪官员的,可这官也太过分了,竟在大街上强抢美貌女子。

      他们既然不能打他,强抱住这官儿总可以吧!

      见有人替她拖住齐若虚,她转身便跑了起来,再也不愿见到那可恶的家伙。

      「妳别走!」扭了扭身子,他根本挣脱不开这些身强体健的工人,只能眼睁睁看她跑开。

      远处她偶一回首,脸上竟像挂满了泪珠,不知她因何哭泣。

      他心口猛然抽了一下,不明白自己究竟是何处对不起她,不明白这突生的心痛是从何而来。

      「大人,您要真喜欢人家,就该好好上门提亲啊!」一旁围观的民众爆出这句话,其余人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他低头看着腿边两名跪抱住他的男子,见那美貌姑娘终于脱险,两人于是愿意松手。

      齐若虚无奈的想着,即使他愿意上门提亲,也不知该上哪儿去啊!

      ◎

      颓然回宫,他不理侧目的众人,一身狼狈的回到老地方,几名友人已经忙完公事准备回来赶画。

      「怎么回事?」杜谨言看着好友一身凌乱,歪斜的头冠加上一头乱发,绿色常服溅上了点点青绿,简直就像泼墨山水似的。

      「我见到她了!」失神的瘫坐椅中,他想着五年前和方才,她的出现都像是一场梦。

      不同的只是这场梦较惊心动魄,她却还是和当时一样消失无踪,他依然没有抓住她……

      「你的梦中人?」段弘景想到齐若虚的梦话,那次被他扯住的袖子,还听见什么不要走──

      「她嫁人了?」杜谨言断言,看好友这副狼狈的模样可能性应该很大,说不准还是被她夫婿打的。

      「没有。」齐若虚一把扯下头冠,无力的扯出笑容。「她打我一顿,然后跑得不见踪影。」

      「不简单。」杜谨言夸道,那姑娘竟然舍得打京里著名的美男子,况且他还是个官儿,殴打朝廷命官可是有罪的!

      「快,你快把她的模样画下来,说不准可以问出她是谁!」看着友人失魂落魄的模样,段弘景建议道。

      画她吗?

      想起方才她一身青衣蓝裙,他忍不住露出抹笑,衣袖上沾得青青绿绿,竟有一种她在身边的幻觉。

      趁着她的模样还极度鲜明,他提笔在一旁的画纸上画出她的样貌,不经思考,援笔即成。

      「我好像见过她……」看着纸上美人,杜谨言总觉得这张面孔似乎在许久以前多次见过。

      「她是谁?」齐若虚按住友人肩膀,既然杜谨言见过她,那就表示他们两家应该有所往来,加上她出现在郑国丈寿宴那次,她必是官家千金没错。

      「时间久远,我想不起来了。」一个画面在脑中浮现却又快速消逝,杜谨言冷笑一阵,他一向看不起女人,就算长得再美还不是路人一个。「拷问我不如找那个风流鬼,只要是美人他一定记得。」

      说人人到,柴召南才踏进殿里一步,就被推到桌前与一张画像相望。

      「你知不知道她是谁?」段弘景问道,柴召南是花丛老手,不过好在是风流不下流那种。

      「知道,怎么可能不知道!」柴召南又看了一眼,肯定了画中人的身分,他对美人一向过目不忘。

      不过是谁没事在这儿画她?

      「她到底是谁?」齐若虚剧烈的心跳稍稍平复,又因期待开始跳得飞快。

      「你怎么可能不知道!」柴召南瞥向齐若虚,记得这人的下场全拜他所赐……

      「你到底说不说?」被猛推一把,柴召南轰然坐倒,齐若虚恶狠狠的瞪着他。

      见齐若虚一向温和的假面撕破,还真是让人惊讶。

      他不是老挂着那种温温淡淡的笑容骗人,怎么也会有这么激动的时候?

      「你对人家拒婚三次,还敢说不记得,教人家姑娘情何以堪!」明明五年前他三次拒婚,事情闹得人尽皆知,现下他这么快就忘了?

      「什么……」冷汗湿了衣裳,他感觉耳边哄哄乱响,开始记起这世上只有一名女子被他拒婚三次。

      「蓝英的女儿?」段弘景抚掌,原来这就是谜底。

      「难怪,她常和我妹子来往。」杜谨言后知后觉的想起这件事,妹妹离开京城已经六年多,也难怪自己记忆不清了。

      「不会吧!」柴召南开始怪叫。「你没见过蓝小姐就拒婚?」他还以为齐若虚对美色不为所动,原来是当初蓝英忘了拿画像啊!

      「你找了她五年?」段弘景觉得脑袋里一片乱,原来齐若虚的梦中人早就送上门,他反而一再将人拒于门外?

      「节哀顺变。」想当然说话的是杜谨言。

      三个男人轮流拍拍齐若虚的肩膀,替这无知蠢人叹息,看来蓝小姐今生与他无缘了,任何有点自尊的女人被这样对待,不恨死对方才怪!

      怎么办、怎么办?

      脑中灵光一闪,他突然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撩起袍子,他欲快步离开。

      「你去哪儿?」柴召南问话的声音直追在后,还没弄清那披头散发的家伙是怎么弄成这样的。

      「找我堂哥。」话才出口,他人已失去踪影。

      去找堂哥帮忙!

      五年前那晚蓝小姐是如何拉下脸来向他报讯,此刻他终于明了。胸口一阵阵抽痛,彷佛是用五年的思念来弥补对她的亏欠。

      即使当时他没有积极的找出她的身份,但她毕竟还是属于他的,否则他们怎么会在五年后再次相逢,否则她怎会仍是云英未嫁!

      「他要把脸丢到枢密院去了。」杜谨言拿起桌上的头冠转了转,看那一身狼狈外加衣衫不整的人,他这回可是自己送上门找死。

      让他堂哥知道「那件事」,他还会有命回来吗?

      ◎

      他问她是谁,他竟敢这么问,那个该死的家伙竟敢这么问!

      他根本不知道她是谁,原来他从不知道……

      无力的趴在床上,她任由眼泪一滴滴渗入枕头里,原来他根本不知道她是谁,他也不可能会知道,因为他改变了她的一生──

      「废物、废物!」蓝英拿着拐杖一下下打在女儿背上,见她不哭,他打得更加用力更加起劲。

      她不会哭的,绝对不哭。

      齐若虚没有义务非娶她不可,她也拒绝再让任何人操纵她的人生。

      从他第一次拒绝父亲的提议,她内心就有一股冲动就开始觉醒,她不要只是因为她爹在政治上的需要而嫁给任何人。

      她要主宰自己的人生,即使是她的父亲也没有权利这样对她。

      打吧!他爱怎么打就怎么打,只是她不会哭也决不屈服。

      看着身前被撕碎的诗集,那曾经是她讨好父亲的东西,写些华美不实的词句卖弄,好让别人估价,而她就是那待价而沽的货品。

      第二次被齐若虚拒婚后,一股疯狂的冲动支使着她,她提笔写下了那句诗──

      自恨罗衣掩诗句,举头空羡榜中名。

      原来她什么都没错,唯一错的就是身为女儿身,所以不论任何事情做得再好,父亲也不会因而夸奖她。

      她再也不会祈求父亲良心发现,她的错只在她无法参加科举,他的政治斗争失败不该由她负责。

      她没有错,错的是父亲!

      要是他早早就将她出售,怎么会拖到今日乏人问津的地步呢?

      唇上绽出一抹奇异的笑容,感觉一下下落在身上的疼痛显得万分可笑。

      第三次被他拒婚,父亲终于发了狂似的醒悟,他再也没有希望重掌权势了,她的价值远不如他预期的,所以这次的责打才会如此疯狂吗?

      「废物!」蓝英重重落下最后一杖,打在女儿瘦弱的背上他却毫不心疼。

      喘着气,蓝英用力丢下手中的拐杖,近来他的身体大不如前,尤其只要发过脾气心口就会异常疼痛。

      看着地上跪得直挺挺的女儿,心口又是一阵痛,他赶紧招来下人扶自己回房,自始至终都没再正眼看过地上的女儿。

      是啊!从那时候开始,她就决定要为自己而活,就是不用父亲留下来的银两,她也有能力养活自己和几个家仆。

      既然当初都已经看开了,为什么今日遇见齐若虚,几年来锻炼的坚强就瞬时消失无踪,是因为太在意他吗?

      今日一见他才知道,原来他还是和五年前一样,一点改变也没有。他依旧是那么俊朗温雅,彷佛他的一生都是平顺的,从来没有挫折能让他停步。

      而她,在他的人生里竟连一点痕迹也没有留下……

      为什么,她为什么要那么在意他,她不该这样啊!

      气愤的连敲了好几下枕头,把那当成齐若虚,她用力的打,直到自己再也使不出半分力气,这才觉得心情稍稍平复。

      「小姐,妳快出来,兰心郡主来了!」写意猛敲着她的房门,眼看前厅来了贵客,她得赶紧请小姐出去。

      「什么?」从床上惊跳起,她胡乱用衣袖抹了把脸,想不到五年没见的郡主竟会在此刻来访。

      大概在半年前,听说郡主和齐大人从苏州回京了,心想没有特别的事,她也不好冒昧登门拜访,何况这几年来嘉王看在女儿的面子上,已经帮过她好几次,她实在不好意思自己闯上门去。

      匆匆打理过门面,她来到废弃多年的大厅,身穿华服的郡主带着十多名护卫,相较之下这厅堂实在显得寒伧,就连红木桌椅上都积了层薄灰,一眼就能看出没落与衰败。

      「哇!蓝小姐──」年轻娇俏的郡主一见到她就哭了,接着猛然冲入她怀里,害她不由得往后坐到主位上。

      「郡、郡主,您怎么了?」她和齐大人吵架了吗?

      「都是父王不好,他居然让妳住这么破的房子,齐日阳也不早点告诉我,不然我早就来了!」郡主一边哭一边责怪父亲,说好他会照顾蓝小姐,没想到居然是这样照顾的。

      「不,我──」屋子是她自己废弃的,和嘉王没有关系。

      「妳不用说了,现在就和我回去!」郡主显得豪气干云,扯了她就要带回自家去住。

      如果不是搬回京城不久,需要打点的事太多,加上两个孩子缠前缠后,她怎会忘了来看蓝小姐呢!

      「郡主,妳听我说──」好熟悉的景况,郡主每回都是拖了人就跑。「我现在过得很好,比起我爹在世时快乐多了,住在这里也没什么不方便──」随着郡主打量大厅的眼光,她不禁有些说不下去,这大厅看来还真是破烂……

      兰心郡主擦擦眼泪,故作坚强的起身,心里以为蓝小姐是自尊心作祟,自己这么说太失礼了。

      记得齐日阳说蓝小姐教琴维生,偶尔还帮姑娘家画画像,不如就──

      「蓝小姐,齐日阳说妳在教人弹琴,不然从明天开始妳来教我弹琴好了!」郡主根本不是商量的口气,从发上拆下一对金钗,不容拒绝的塞入她怀里。

      「我不──」这是变相的接济,郡主以为她看不出来吗?

      「束修已经交给妳,我先回去了。」不容蓝梦华拒绝,郡主朝她摆了摆手,拉着一旁的婢女就朝厅外跑去。「妳要来哦──」

      手上拿着华美的金钗,蓝梦华无言的站在厅堂里,感觉郡主有点像打了就跑,非要敌军去追不可──

      怎么五年不见,郡主还是一点也没变?

      「小姐,妳就把东西收下吧!」一旁传来写意的声音。

      「我们不会因为妳把素绢弄脏就骂妳,妳不用担心到哭了。」画情还以为她是怕被骂,所以一回来才关在房里痛哭。

      「对啊!我们可以穿青绿色的袜子嘛!」写意安慰她,反正素绢染了色还可以裁成袜子,小姐是不是在外头弄脏绢布,回来怕她们生气才怪里怪气的?

      虽然主仆立场有点颠倒,但她烦恼的不是那个是齐若虚啊……

      「快点吃饭,今晚有妳最喜欢的醋溜黄鱼。」虽然素绢毁了,但总是用半价买到的,所以不会太心疼。

      「对了,既然已经收了郡主的东西,明天要去教她弹琴哦!」两人一左一右的勾住她的手臂,不容反抗的将她架至饭厅。

      她突然发现似乎因为郡主旋风般的出现,她忧郁的心情一扫而空。

      是啊!既然五年前就下定决心要为自己而活,她就要忘掉齐若虚好好的过日子才是。

      又一次下定决心,她在饭桌上猛力吃了两碗饭,决定明日要好好教郡主弹琴,继续过她平淡却快乐的日子。

      然后,因为暴食的结果,她再一次难以入睡。

      最后,昏昏沉沉里她又梦到了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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