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隋天佑（新编）》彼梦微寒

2、第二节

　　大兴宫，太极殿偏殿内，大隋皇后萧氏一脸诚挚地跪于佛前，幼年便形成早餐后必于佛前自省的习惯，一直沿袭到今。昔日其父萧国主素尚佛法，一应子女皆亦随父，萧国主降隋后得享高官厚位，安度晚年，终日侍奉佛前。萧后共育四子，太子昭，齐王谏，三子早夭，四子佑，四子排行最小，亦是陛下最小的孩子，年不过一岁。萧后日日惶恐，恐四子佑的身份他日大白天下，又恐他受宠太深，日后夭折。日日思此，夜夜不得安眠。
　　“皇后娘娘，太子殿下求见。”萧后身旁的贴身婢女逸虹说。萧后双手合十，双目微闭，闻言点了点头。过了不一会，太子杨昭就健步走进了偏殿，只见这太子身材虽然微胖，年龄也不过二十出头，然而却面如冠玉，一身贵气。太子行至萧后身后，深鞠躬，行礼朗声说:“儿臣杨昭见过母后。”杨昭声音沉稳，一脸坦然。“昭儿来啦，快快起身罢。”萧后站了起来，美艳动人的脸上满是慈和笑意，她于十五岁（我也不知道多少岁啊！只是推算，相传萧后比隋炀帝小三岁，好像是这样，炀帝登基年三十六，现在萧后的设定是三十多岁的中年美妇人。）产下长子杨昭，做为她的第一个儿子，萧后对之自是亲厚万分。杨昭幼年长得格外可爱，昔日杨广还未被立为太子，杨昭就被其祖父母厚待，杨广得登大位，幼时的杨昭在隋文帝与独孤皇后面前的表现可是为杨广挣了不少分。而杨广登基后，就立即将杨昭立为太子，素来宠厚有加，杨昭还不及弱冠之年，就跟随在杨广身边学习，如今他二十又二都已监国多次了。杨昭也不负其父皇母后的期盼，在朝在野，素有贤名。人曰:自古皇家无亲情。而这杨氏皇族似乎此时略有不同，杨昭待人亲厚，兄弟几人诸不以他为首，对之言听计从，便是素来不遵礼法的二皇子杨谏在其面前，也是一副乖顺模样。诸子无争，一派和谐之貌。萧后看着自己的大儿子，心中一片满足，笑说:“昭儿既来了，今日便留在宫中，与本宫和佑儿用午膳罢。”杨昭直立起身，再施一礼:“昭不敢辞，谨遵母后懿旨。”萧后笑得灿烂，对于自己长子心中是满意万分。“母后，儿臣心有疑问，忘母后为儿解惑。”杨昭说，一边说一边观察萧后面上表情，深怕自家母后有所不悦。
　　“噢，本宫就知道，你必是遇到难事了罢。”萧后面上笑容不减，没有丝毫不悦之色。“今日早朝，父皇欲巡江都，命儿子坐镇大兴监国，诸兄弟中只命佑弟随同。”杨昭说。萧后笑容淡去，眉心微皱，说:“噢？那太子以为如何？”太子昭脸上一僵，有些怯懦地看着萧后，深深弯下身去:“母后息怒，儿臣惶恐。”“汝惶恐为何？为你父皇诸子中只携汝佑弟于侧？”萧后大怒，怒极反笑地说。“儿臣不敢。”杨昭跪于低，垂首说。萧后见他跪下，心生怜意，缓了缓口气说:“本宫知你心思，怕汝父皇偏疼瑞王，亦怕日后瑞王威胁到你。”杨昭闻言，面现愧色:“儿臣惭愧。”“本宫也知道汝身为太子，多少人盼你行差踏错，不过汝诸兄弟中，最不需担心的便是你佑弟了。”萧后将杨昭从地上扶起，说。“佑弟得祖宗护佑，降生之日便天伴异象，他尚不足岁，便是出了名的聪敏过人，儿子心知不该如此，父皇偏爱佑弟，就连母后待他也比我诸兄弟亲厚，儿不愿多想，只是由不得我。儿子惭愧。”杨昭掩面说，心中羞愧满满。萧后闻言笑着摇摇头，说:“这有什么可惭愧的，你是太子，如此想法也是正常。但佑儿必不会威胁到你的太子尊位，世人皆知瑞王早慧敏，又有何人不知你太子昭，幼慧敏，性至孝，大隋朝野上下无一不称颂汝贤。佑儿一稚子顽童，岂能及你。”杨昭闻言，面色微霁，说:“是儿着相了。”萧后面上笑意盈盈，拍了拍他的肩。
　　萧后与杨昭缓步从偏殿走出，杨佑双手拿着扇子，爱不释手地把玩着，见萧后与杨昭走了过来，杨佑兴冲冲地向二人走去，边走边喊:“母后，母后，快看，昭哥哥予我的扇子！”说完像献宝似地拿给萧后看，萧后见她高兴地模样，心中也颇为欣喜，暗赞自家儿子是个好的，兄友弟恭，无易于是她最像看见的场面。只是此时杨佑因之前摔跤，还未换衣服，浑身泥滚滚的模样，让人当真又好气，又好笑。萧后蹲下身子，点点杨佑鼻头笑说:“瞧你这泥猴样，且去洗洗。”说完招来内侍。杨佑点头，便听话地跟着内侍洗漱去了。
　　太和殿正殿。换过衣服的杨佑缓步踏入殿中，刚刚洗漱过的她一身白色锦袍，因为年岁尚小，她的头发才刚刚及肩，此时被束成了一个髻，额前散着刘海，刘海下是一双黑溜溜的眼睛，白皙的小脸蛋上还带着婴儿肥。太子杨昭端坐桌前，时不时与萧后对上一两句话，二人见到杨佑，皆是面上一喜。
　　精致的菜肴摆于桌上，杨佑乖乖地坐在萧后怀中接受着萧后的投喂，时不时太子杨昭也会夹些饭食喂她。因为杨佑年岁还小，故而桌上大多都是些清淡的软食，对于素喜荤食的杨昭未免有些淡而无味，所以杨昭只将就吃了些许，就停下了筷子，看着愉快进食的萧后与杨佑，时不时说些逗乐的话，引来杨佑娇憨的笑声和萧后些许白眼。一顿午膳吃得其乐融融，用过午膳后，杨昭也就起身告辞了。
　　杨昭刚刚走出殿门，一声内侍的声音突然传来:“陛下驾到——”只见皇帝杨广正坐在明黄色的御銮上朝这边而来。
　　杨昭束身而立，待得帝王已至身前，跪地高呼:“儿臣拜见父皇。”杨广步下御銮，只见这位帝王今年三十八岁，身段高而修长，有一管笔直挺起的鼻子，唇上蓄胡，发浓须密，一身明黄帝袍，体型匀称，充满王族的高贵气度。唯有一对不时眯成两道细缝的眼睛，透露出缕缕精光。见到杨昭，杨广面带些许笑意抬手示意杨昭起身，说:“太子来啦，且随朕进殿见过你母后和瑞王。”杨昭闻言诺说:“儿臣遵旨。”杨广行于前，太子杨昭落后于其半步，一同行进殿中，萧后早已牵着杨佑在殿内等候。“臣妾(儿臣)参见陛下！”萧后携杨佑齐声下拜说。“免了，今日太子、瑞王皆在，便免了这些虚礼罢。”帝王威严的声音响起。“谢陛下(父皇)！”萧后与杨佑齐声说。
　　杨广还未食过午膳，萧后遂命人传膳。杨广将杨佑抱于怀中，与萧后、杨昭对话，二人皆是赔着些许小心应着。杨广问及杨昭监国之事，杨昭硬着头皮小心接话，深怕自己言中有失触怒这位喜怒不形于色的陛下。“朕过些日子将巡洛阳，梓潼可愿前往？”杨广和声乐色地对萧后问说。“陛下之命，臣妾莫不敢从。”萧后起身盈盈一拜说。“噢？那吾儿佑可愿随朕往？”杨广挑了挑眉冲着怀中正在默默吃着糕点的杨佑问说。杨佑心中一惊，暗想:这是神马情况？偷偷瞅了眼杨广，见他没什么发怒的迹象，心中略略稍安了些，笑问:“父皇，洛阳可有好吃的？”杨广被他一问，愣了一下，随即大笑说:“你这皮猴，莫不是没了好吃的就不陪你父皇母后了？”杨佑咯咯笑说:“儿臣要去，没有好吃的，儿臣也要陪着父皇、母后！”杨广亲切抚摸杨佑的头，淡笑不语，萧后也是一脸温柔笑意。杨昭心中却有些不愉，虽是自己亲兄弟，但此时看着杨广、萧后与杨佑之间的其乐融融，他宛如孤家寡人，终究还是年轻了些，做不到息怒不行于色，面上笑意不由带了些许僵硬。杨佑似有所感，看了杨昭几眼，杨昭那略有忌惮的目光，令她心中升起了些许不安，就连杨广拿她逗乐，她也生不起太大兴趣。“陛下，臣妾不知陛下此次为何要忽然前往洛阳？”萧后问说。“梓潼，这可不是朕临时起意，朕前日收到宇文泰传书，说洛阳宫已建成，此番朕前往洛阳，就是为日后迁都之事做打算。”杨广说。“迁都？”杨昭听闻此言，顿时一惊说。坐于杨广怀中的杨佑却是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殊不知她这一小动作早已被杨广尽收眼底。杨广看了眼满脸惊色的杨昭，也不做声，杨昭察觉自己失态，默默整理了下心绪，硬着头皮问说:“父皇为何临时起意迁都洛阳？”杨广皱了皱眉，说:“临时起意？汝身为太子，国之储君，竟不知朕的深意？”杨昭闻言顿了一顿，小心言说:“儿臣愚钝，不过迁都洛阳一事乃是何等大事父皇于去年征召百万人修运河，又修了洛阳宫，此时再行迁都之事，是否有些不妥？”杨广闻言心中不悦:“不妥？有何不妥？朕是否还要汝这太子来指教一番！”杨昭立时跪立于地，大声说:“父皇息怒，儿臣不敢。”杨广怒气未消，将怀中杨佑放下，对杨佑说:“且与你太子哥哥说说，朕为何欲迁都洛阳。”杨佑闻言，心中难安，默默看了眼面上怒气未消的杨广，和眼中满是震惊忐忑的杨昭，和一旁一脸无奈地萧后，后背默默生起了层冷汗。杨广见杨佑沉默怯怯的样子，心中怒气顿生，大声喝说:“汝为朕子，若汝也不知朕之深意，朕轻易不得废了太子，莫也不能废了你不成？”杨佑身体一僵，白嫩的小脸顿时苍白了起来，而萧后闻得此言，也是身体一顿，看着跪在地上的长子，和脸色苍白不知所措的幼子，心中一悲:“陛下！”杨广被萧后那一声带着悲痛的声音一喊，顿时一惊，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所说的话太过了些，尤其是在见到杨昭和杨佑一大一小苍白的脸，杨广更是心中懊悔。
　　而杨佑见状则是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心疼幼子的萧后立刻将她搂入怀中，轻声安慰，险险垂下泪来。杨广见此，嗟叹一声:“罢了，太子起来吧。”杨昭从地上站了起来，看见自己母亲搂着尚才一岁左右的弟弟哭泣，心中也是略有悲切，却不敢上前安慰。杨佑哭得一抽一抽地，像是怕极，杨广见状从萧后怀中将她抱出，轻言安慰，而杨佑却还是哭得让人心一揪揪地疼。过了半晌，杨佑才在杨广的各种许诺，各种赔礼下平复了下来。
　　杨昭见此，心中不愉更甚，杨广身为帝王，昔日为太子之时也不曾好好抱过他与另外两个兄弟，如今四弟始一出生，就被帝后二人盛宠，而且这个弟弟还是个生来就带异象之人，未及满月就被封王，还取名为佑，意为得祖宗庇佑之意，这一切的一切都让杨昭对杨佑忌惮起来，而此时杨广面对杨佑时的表现，则让这位年轻的太子对杨佑更加忌惮，同时也带了几分嫉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