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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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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秘史》——大业二年,帝携后、瑞王佑行洛阳,太子昭监国,宇文化及密折送于帝曰:“太子昭于大兴宫行厌胜术。”帝遂怒,密旨斥之。
大业二年,三月底,浩浩荡荡的队伍由。大兴城出发,前往洛阳,队伍绵延数十里。杨广双目微闭,安坐于马车中,一旁坐着萧皇后,而萧后怀中抱着的正是当今瑞王杨佑,只见杨佑被裹在一团薄薄的锦被中,小脸皱成了一团,明明是在睡梦之中,却显得睡得格外不安。
自从于大兴城出发,杨佑就各种难受,自出生之日到如今,杨佑第一次坐马车出行就将她折腾了个够呛,一路上的摇摇摆摆,将从来不晕车的她晃了个天昏地暗,而她现在的身体不过是个一岁的孩子,这下竟是病倒了,好在一路上有宫中御医随行,也没出现什么大问题,只是心疼坏了萧后,日日将她搂入怀中,丝毫不假他人之手。
“嗯~母后。”杨佑悠悠转醒,腹中传来一阵饥渴感,让她格外不适地皱起了眉。“佑儿醒了。”萧后本在与杨广说着话,忽的听见杨佑一声轻唤,心中大喜,自从杨佑病后,成日里杨佑只知昏沉而眠,哪曾如此清晰地唤过萧后一声。“佑儿醒了。”杨广见杨佑清醒过来,也是心中一喜,目光满是慈爱地看向杨佑。杨佑恹恹地窝在萧后的怀中,此时她思绪清晰,但精神却格外不振,目光迷茫地看着杨广,杨佑内心思绪万千。
自从那日发现自己穿越,她对这个世界一直没有归属感,何况隋炀帝时期的隋朝动荡不安,群雄揭竿而起,逐鹿中原,乱世之中人命不如狗,做为一个自幼成长于和平年代的现代人还是个女孩儿,杨佑表示自己一点也不想穿越到这个年代,如果穿越,穿越到大唐盛世才对,怎能穿越到一个朝不保夕的乱世当中呢?她至今还记得那个神棍的那句:“既来之则安之。”只是如何能安?这一年的时间里,杨佑日日自问,却终不得其解,平日里对萧后和杨广虽说是朝夕相处,但也是始终隔着些什么。而今,她这一病,萧后的无微不至,炀帝的慈爱,让这个在现代作为单亲家庭成长起来的她,第一次感受到了家的归属。杨佑如今总算是认识到自己的人生已经打了一个转折号,另起一行了。“既来之则安之。”杨佑默默在心中念道。“佑儿可还是有哪不适,朕唤太医令来给你瞧瞧。”杨广看着杨佑苍白着脸,不无慈爱地说。“儿臣已无大碍,谢父皇关心。”杨佑勉强笑了一下说。此次随行的御医乃是太医院太医令,此人唤作巢元芳,昔日年轻时受文帝大恩,一直对皇室忠心耿耿,也是深得炀帝器重,杨佑的女儿身这位巢元芳也是知道的。“佑儿可想歇息了?”萧后看着杨佑一脸疲态,关心问说。“儿臣只是有些饿了。”杨佑不无撒娇之意地说。听到杨佑饿了,杨广连忙唤人为杨佑准备吃食,不一会精致的点心就被摆在了杨佑身前。杨佑就着茶水食了些点心,多日不曾好好进过食的她,总算是感觉好了些许。巢元芳奉命为杨佑请脉,回禀杨广和萧后,杨佑身体已无大碍,听过巢元芳的话,杨广和萧后总是放心了。
杨广一行行了半月,終到达了洛阳城。始一进城,杨佑就像个好奇宝宝似的四处张望,满街跪立的寻常百姓让杨佑心中啧啧称奇,不是说隋炀帝时期百姓食不果腹,衣不蔽体么,为什么这满街百姓看起来丝毫没有那些景象,莫不是这还兴划地区的不是?行至宫门前,一声中气十足的男声传来,让正闭目养神的杨广面上浮现出一抹笑意。“臣宇文柱参见陛下!”宇文柱身着一袭紫色官服,手拿玉笏立于御驾之前,身后是一堆洛阳官员,两侧重兵把守。一群人三呼万岁,将杨佑吓了一跳,杨广率先走下马车,萧后随后,杨佑最后而出。乌泱泱跪了一地的人,让杨广心中豪情万千,让杨佑心中不断惊呼:“这便是古代皇帝的架势么?”“众卿免礼!”杨广虚手一抬,声音洪亮。“谢陛下!”众臣齐声说。
洛阳宫内,杨广正坐在御案前,面前站着宇文柱,只见杨广面露愠怒之色。喝到:“杨昭枉为人子!”宇文柱闻言面露惶恐之色,跪地曰:“陛下息怒!陛下息怒!”杨广揉了揉眉心,愠怒之色未消,他没想到,自己刚一到洛阳就接到了宇文化及的秘折,更没想到的是自己一向器重的长子,居然敢如此作为。压胜之术!此等禁术,杨昭居然敢用在自己的父亲和亲兄弟的身上!“此事不可传扬,着大理寺寺丞暗中彻查此事。”杨广沉声说。宇文柱闻言一脸郑重言道:“臣遵旨。”
大业二年,宇文化及密奏太子昭行压胜之术,帝震怒,时四月,帝密斥之。时六月,太子昭惶恐前往洛阳请罪,帝不见。太子昭遂病,时有巫者曰:“太子昭之病乃前太子勇附身所至,是为邪也。”帝以为然,命巫师为之驱邪。大业二年,八月,太子昭殁于东宫。
大业二年八月,大兴宫内一片哀戚,杨佑一身素白衣服,立于殿内,殿中正摆着一副金丝锦木的棺材,杨佑看着那副棺材,最终发出一声长叹。内侍婢女们的哭声让她紧紧地皱起了眉头。萧后一脸哀色,此时的她却没有流泪,只是默默地看着自己长子的棺材,她的泪,她的哭喊,在传来长子死讯的那一刻已经用尽。“母后。”杨佑拉着萧后的衣角,轻声唤了一声。萧后低下头看了眼杨佑,也不说话,只是摸了摸她的头。
内侍婢女们的哭声让她紧紧地皱起了眉头。萧后一脸哀色,此时的她却没有流泪,只是默默地看着自己长子的棺材,她的泪,她的哭喊,在传来长子死讯的那一刻已经用尽。“母后。”杨佑拉着萧后的衣角,轻声唤了一声。萧后低下头看了眼杨佑,也不说话,只是摸了摸她的头。杨佑脸色凝重地看着殿内的人间百态,心中略微有些悲凉,人道:“人死如灯灭。”此时的她算是体会到了些许。这一年左右的穿越生活,杨昭给她的印象还是颇为深刻。以君子之风,长者之度形容杨昭,史书云杨昭素有贤名,满朝文武皆赞之,杨佑与杨昭虽相处不深,但杨昭的行事风格却让她这个现代人都有些佩服,贤之一字给他,恐怕是再合适不过了。帝王之家,素来亲情淡薄,而杨昭却是让杨佑在这冰冷皇宫中感受到温暖的人之一,而历史则在这一瞬间给杨佑上了一课。殿内哭泣之声不断,杨佑心中惨淡一笑,这些哭声里,又有多少是经过心的?杨昭的死,最心疼的莫过萧后,最追悔莫及的莫过皇帝杨广,萧后心疼亲子,杨广悔的无非也就是亲手毁掉了自己的继承人。夜深了,许是念及杨佑年幼,怕被惊着,萧后命人将她带离了东宫。
大业二年,太子昭殁,以帝礼葬之。浩浩荡荡的送殡队伍由皇城出发,全城素缟,百官泣鸣,皇帝杨广亲附挽联,由二皇子齐王杨凛,四皇子瑞王杨佑协及太子昭诸子扶棺而行,往皇陵而去。
一路吹吹打打的丧乐,让杨佑心烦不已,年幼的她和杨昭的几个儿子一样被乳母抱着,身着素色麻衣,头戴白色冠帽。一路行至皇陵,杨佑的面色略微沉重起来,杨昭死了,徒留一群孤儿寡母,依照历史,长子杨倓死于宇文化及的江都谋逆,次子杨侗日后成了皇泰主,被王世充鸠杀,幼子杨侑成了隋恭帝,禅位于李渊后暴毙于长安,说到此处有些可笑,杨侑死时不过十六岁许,他究竟是怎么死的,那就得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大业二年,十月。太子昭的死,给整个帝国蒙上了一层阴影,昔日贤明的帝王经此一事竟是转变了起来,是好是坏,此时尚还难以说清,唯有杨佑,对此不安愈重。自杨昭死后,她竟是被杨广时时带于身边,就连杨广上朝她也得安安分分地立于御座旁侧,尤其是近日,朝中大臣以杨素为首,纷纷谏言杨广再立太子,齐王杨谏也不安分起来,让杨广不厌其烦。
是夜,大兴宫里,杨广还未睡下,自从杨昭死后,这位帝王恍然间似乎失去了自己所有的激情,杨昭幼时小小的模样,将他的所以回忆闹得翻腾起来,宛如潮涌。他怒,怒长子不知争取,只知逆来顺受,他哀,哀长子英年早逝,他悲痛万分,却被隐藏在他帝王那张冰冷的面孔下!闪烁的烛光,将帝王的面容照得晦暗不明,而此时却没有人会去在意他那颗疼痛不已的心,只是因为他是帝王,帝王之心深不可测,然又有何人敢去揣摩帝王心事呢?“陛下,瑞王求见。”寝殿内,内侍尖细的声音由帐外传来,将杨广从纷杂的回忆里解脱出来,杨广恍惚地挥一挥手,示意内侍将杨佑唤来,内侍连忙转身而去。不一会,一个一身白衣的小人儿便被内侍带进了殿里,只见她头发披散着,在这深秋时节,只着了一身白色单衣,衣衫不整的模样让杨广皱了皱眉。内侍退下后,小人儿怯怯地走到了杨广面前,杨广不由有些恍惚,似是看到了昔日里,自己看重的那个儿子也是这般,怯懦。却是满目孺慕地看着自己,是何时变得呢?那年,刚及弱冠的杨昭被立为太子,昔日的河间王自那日起,似是担起了整个天下的负重,重的让他喘不过气来。却是生生让他在朝野搏出了偌大贤名,而自己却慢慢疏远了他,忌惮于他。想到这,杨广不由悲从中来,虎目中隐有泪光闪烁。“父皇。”杨佑怯怯地唤来一声,稚嫩的童声宛如惊雷,将杨广飘忽的心神唤了回来。“佑儿,过来。”杨广掩饰地用衣袖拂了拂眼睛然后伸出了手。杨佑乖巧地窝进杨广怀中,也不拆穿杨广的失意,两父女只是静静地坐着。
夜已至深,杨佑小小的身体显然经不住困意,不由打了个哈欠,见她这模样,杨广摸了摸她的头,说:“夜深了,你不睡觉跑到朕这儿,是有何事?”杨广这模样显然根本就不在意杨佑仅仅只是一个一岁多的孩子,自杨佑出生时,杨佑那与成人无异的目光,就让他不能将杨佑完全看做是一个孩子,若非是袁天罡说杨佑是大隋之福,恐怕那时他就已命人将她杀了,而这一年多的相处,杨广对杨佑却是多了些舐犊情深,除了杨佑太过早慧外,确实让杨广不得不宠爱于她。“父皇,儿臣近日见母后神伤,见母后难过,思及父皇,父皇亦是吾等亲父,昭哥哥殁了,母后伤心还有旁人劝导,但父皇乃是天下之主,何人能让父皇宽心,儿臣每每想及父皇独自神伤,心中难安,也不能寐,故而今日,今日……”杨佑说到这有些说不下去,只能诺诺地低下了头。她知道自己这是在戳杨广的痛脚,身为帝王,岂会由他人揣摩自己心思,更何况还是个孩子,只是在现代的她,作为一个孤儿艰难度日,如今一朝穿越,好不容易感受到家庭温暖的她也顾不得那许多了,怪只怪那亲情太过温暖,太易让人留恋了吧。杨广见她这模样,一声叹息发出,摸了摸杨佑的头,想说些什么,却不知能说什么,想说些什么,却不知能说什么,杨佑的话太让他觉得窝心,此时他甚至觉得自己的皇子皇孙,没一个能及得上杨佑的懂事明理。杨佑本以为会被惩罚,再不济也会被呵斥一顿,谁知竟是被杨广如此对待,让她惊讶的抬起了头。杨广被杨佑猛的一抬头惊了一惊,看着杨佑眼中写满了惊讶的样子,让他不由笑了起来。“汝可是以为朕必会不喜?朕为天下主,但亦不过是个凡人也。”“父皇?”杨佑有些不解,不是说帝王为天子,怎么还会有杨广这样直言自己只是个凡人的呢?
“凡人有血有肉,亦有七情六欲,朕亦有,更有他日化作黄土之时也。”说完杨广一把将杨佑抱在怀里,站了起来。只着着单衣走出了寝殿,夜晚的寒风,让在杨广怀中的杨佑打了个寒战。而大殿外,天空中明亮的满月和漫天的星星,让杨佑看得一愣。“看看罢,这就是朕的天下,白天时,天下人皆熙熙攘攘,满街叫卖,夜晚时,漫天繁星点缀其上,天下人人安眠,却唯朕也。”杨广不无感叹的说,可短短的一段话,却让杨佑感受到这位帝王的广阔胸襟,豪情壮志。“父皇。”杨佑不无崇拜地看着他。“佑儿,若他日你为皇,何如?”杨广笑问,像是随意之语,却瞬时让杨佑心中一紧,顿时紧张了起来。杨广锐利的目光凝视着她,让她背后生起了一层薄汗。“儿臣稚子,岂可为皇?”杨佑反问说,她心中对皇位没有多大兴趣,但这里可是隋末时期,若无能力自保,她日后的结局,恐怕也可想而知。听及此言,杨广不由大笑起来,而他心中却是转了几番,此时他在想什么,恐怕也没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