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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七)仓皇逃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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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沐王府,益引发现岗哨增多,感觉大事不妙,不管了,先让人去请韩孟。那人走了一会,却带来管家,其托语韩孟正在陪沐国公。
陪沐国公就陪沐国公,你偷瞄我干嘛?不对!管家定有事相瞒。益引说:“既然他没空,那我去找他好了。”
“国公正在休息,不方便打扰。”我找的是韩孟,你多少听下别人说话,太敷衍了。
“本钦差要回京复命,向国公辞行,总可以了吧。”休息还要人陪,真拿人家当傻子。益引火了,一个管家而已,诸多借口。
“国公吩咐,城中混入了叛匪,不安全,让钦差待在王府内。”管家的语气极为不客气。
“滚!”去你妈的不安全,终于公开翻脸了。早知道听彩嫣的,真不应该再回来。
怎么办?走还是不走?沐国公软禁钦差,等于是谋反。但如果逃了,他又不谋反,该如何向魏公公交差?
“彩嫣,你先去收拾好行李,我们得尽快离开。”顾不了许多,魏公公最多要了自己一条命,可彩嫣是无辜的。她不肯先走,弄不好会搭上两条性命,不划算。
“要不要跟太夫人打个招呼?”
“以后有机会再向她老人家赔礼吧,外面岗哨多,我们是寸步难行。等季礼回来,想办法一起走。”真佩服彩嫣,都什么时候了。
要走了,蜀地百姓怎么办?沐国公啊——不说他了。益引思考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时,季礼与秀儿回来了。
“益引,我们去了一趟军营,偷听到他们明早要开始攻城。”
“兵贵神速!我小看沐国公了……诶?秀儿,你生气了?季礼,你欺负她了?”秀儿嘟着嘴,好像受了很大委屈似的。
“他呀!说好带我上山看老虎,还说抓只虎崽子给我玩。结果是骗我去军营,腿都跑断了。”见秀儿一肚子委屈,益引极为开心——季礼学会骗人,他变聪明了。
“哦,是这样啊,想要小老虎,干嘛到山上去抓,到时我给你买只玩,别苦着脸了。”
“你说的哦,不可以抵赖。”秀儿转悲为喜。
“我从不骗人,但现在呢,我们要尽快离开沐王府。”
“外边好多个兵哦,他们是要去打仗吗?”
看秀儿的样子,她是准备上战场玩。为避免她纠缠不清,益引说不知道。他进入卧室,在案几上提笔写了一封信,把信并钦差授印交给季礼,说:“趁还没天黑,你到都指挥使司衙门去一趟,告诉他们,信上的内容是朝廷旨意,需要立刻执行,不得违抗。如果有人怀疑,你拿钦差授印给他们看。”
彩嫣不解,问:“上面写的是什么?”
“我是要告诉他们,沐国公谋反,错在于我,不怪别人。我让他们去通知城内的所有朝廷命官,愿意走的,都可以跟着一起离开。虽然事发突然,但沐国公肯定早有防备,叫他们化整为零,可先找个地方躲上一阵子,千万别走官道,只能抄小路。”安全带走那么多人,避免更大损失,对魏公公也有个说法。呵呵,顶下所有的错,众官员一定会因感恩而替自己说情的!
“啊?当兵的不守城,我们不是死定了?”秀儿唯恐天下不乱。
“不用担心,我们跟他们一样,在今晚子夜前出发。只要天还没亮,城墙是不会被围死的。”
守城?不是没想过,可城内不知混入多少奸细,守军又少,守城难有胜算,不如走为上计。沐国公没有与守军发生冲突,将来朝廷要招安,也有借口。至少,益引不忍亲眼见到有人死伤,希望老天能让蜀地免于生灵涂炭吧!
真不敢多想。
已经到了下半夜,估计守军撤完了。王府内虽然士兵还在举着火把巡逻,但在下半夜,人会放松警惕,选择这个时间点走再合适不过。四人手拉手,由季礼带头,按他观察好了的路线抹黑行进。由于要避开岗哨,四人是绕着路走的,这时,益引才发现沐王府比想象的要大。
王府内假山林立,其周围有不少类似益引居住的院落。四人绕行了半个多时辰,终于快到围墙的某处角落,季礼在墙对面备好了梯子与马车。
可是天不遂人愿,功亏一篑。前面有人点亮了火把,他们早注意到了季礼的行动。领头的厉声喝道:“什么人?”
益引上前,想套近乎,看能否贿赂他,说:“我是……”
“他们是奸细,都给我拿下。”领头之人没等对方说完,下令动手。
那你还问个屁呀!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哦,不对,是才开口,没来得及说清。
还好,季礼不是吃素的,但双拳难敌四手。秀儿也上去帮忙,奈何对方人数众多。眼看有人朝自己杀来,益引拉着彩嫣又想跑。
“他们会吃亏的,我们去帮一把吧。”彩嫣有些不满益引的行径。
“能跑掉就是对他们最大的帮助了。”是!长期跟季礼学,自己的那些花架式还能看,但要是动真格的,弄伤了敌人没关系,弄伤了自己人可不好。有鉴于此,季礼对自己的最大要求是别给他添乱。
追兵越来越近,慌不择路时,益引发现有一处院落还亮着灯,眼熟,想起来了,是太夫人的居所。顾不得许多,先进去躲一躲。
果然,士兵没敢追进来,他们只是在外面守着。益引敲开了门,看见太夫人还没就寝,下人们也在伺候着。
太夫人起身请俩人坐下,此时的益引真不知该跟她老人家说些什么。从她亮着灯来分析,今晚的不告而别,她心里一清二楚。现在,该怎么向她解释?求她饶自己一命,还是拿出钦差的威严,数落她的罪过?
太夫人抱起床榻上的小孩,走到跟前。益引站起身,见她面色凝重,知道是有话要说。
太夫人让益引抱着孩子,她则跪下了哭诉:“老妇人教导无方,不孝之子胆大妄为,逆天而行,必遭天谴。可伶亡夫,只此一点血脉,怕是不能保存了。”人在世上活越久,时局看得越清。
屋里的女眷、下人见主人翁跪下了,都跟着跪在地上陪哭。此状大大出乎益引的预料,他慌忙把孩子塞给彩嫣,扶起老人家,说:“太夫人言过了,国公虽年少轻狂,但终必成大器,只欠时日。小公子早、晚受太夫人教诲,将来定能替朝廷镇守一方。”
弄错了!不是我想要沐国公的命,而是他不肯放过我。自身难保,哪有能力保护一个小孩。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总担心自己的孩子会受欺负、不能长大,所以,他们有事没事,总爱乱投医。
太夫人颤颤巍巍坐下来,彩嫣帮她擦拭眼泪。老人家情绪慢慢平复,说:“益公子,你把他当成自己的儿子吧,这是他唯一的活路了。”
见对方不搭话,她又问:“你不愿意啊?当老妇人求你了。”
“哦,不是,求之不得呢。可晚生危在旦夕,幸得太夫人护佑,才暂时安全。”太夫人是要干嘛?她不清楚现在的形势吗?
“原来是担心这个,益公子放心,谅他也不敢为难我老妇人。我明早送你回京。”
哦,明白了,她是害怕被株连九族,致使夫家断香火,九泉之下无颜见夫君。这下好办了,她是沐国公的母亲,她要保护自己,至少彩嫣能脱险。
“太夫人,其实国公还未谋反,我已经让守城的官兵撤走了。天亮后国公属下进城,不会起冲突。没有攻城,不算谋反,可当成正常的城防接换。”
益引的狡辩让太夫人眼前为之一亮,但她很快泄气了,说:“益公子宅心仁厚,可我的儿子,我知道他的秉性。他想做什么,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他准备谋反不是一天两天,现在动手了,任谁也阻止不了。全怪我,从小对他太过溺爱,才让他祸及祖宗。”
太夫人说着说着又哭了,吓得益引不敢再提,怕她伤心过度。
伴随一阵阵鼓声传来,天空渐渐发白。虽然早有准备,但当此刻真的来临是,益引还是感到后背发凉,握住茶杯的手抖动厉害。心里紧张的,不止一人,太夫人她们更为担忧。
益引不时晃到外面去听动静,内心一直在盘算。
鼓声维持了近一个时辰,太夫人让人备好了早膳。益引没胃口,请大家先用。他在等,等季礼回来,想了解外面发生的情况。
大约半个时辰后,季礼气喘吁吁回来了。他一宿没睡,累坏了。益引倒杯茶给他,让他稍微休息下。
季礼见大家看着他一人,不好意思,说:“外面来了好多兵,城墙上、大街上,到处都有。市面上还有人做买卖,百姓并不害怕。”
益引点点头,说:“看样子,大部分官员还没走。百姓见到兵不害怕是假的,肯定有人通知了店家,让他们开门做生意,好安民心。”
“逆子,逆子!”太夫人气得直杵拐杖。
益引劝慰她,说:“太夫人先别生气,事已至此,我们不如想想应对之策吧。”老人家问该怎么办。益引见她一大把年纪,又折腾了一夜,怕她伤了身子,说:“我看国公今天不会有其它行动,我们先去休息下,养足精神再说。太夫人,您觉得呢?”
太夫人点头赞同,随后众人各自回房。季礼刚躺下,益引拉他起来,说:“你不能睡,你要去盯着沐国公,打听他的下一步计划。”
“你不是说今天不会出什么事吗?我累死了,睡一觉再去。”
“那好吧,我去。”
“哎,做你兄弟真倒霉,懒觉都睡不成。”其实,季礼挺乐意去的,他最喜欢干些有挑战的事。为了把事办成,几天几夜不吃饭、不睡觉,他都经历过。
季礼走后,益引便设想沐国公的下一步行动。守住各个隘口?他夜郎自大,不像他的作风。他会选一处战场,好与官军决出胜负。不经一场大战,他地位难以巩固。陇地比较合适,得陇望蜀嘛,得蜀自然望陇喽。
打赢了,他会如何处置自己?输了呢?自己好歹是一个筹码,留着于他有用。再加上太夫人的保护,不逃跑,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可以静观时变。
“怎么不休息啊,季礼呢?”彩嫣悄悄走进来,打断了益引的思绪。
“我让他去打探消息了。外面好多兵哦,我们走不掉了。”
“我们可以乔装成下人,偷偷溜出去。”彩嫣轻声道。她抿嘴微笑,像是在说,一点小事怎么能难得到久处江湖的她呢。
乔装?好办法,自己真想不出来,彩嫣太聪明了。益引凑到她身边,想知道她准备如何乔装打扮,有计划没有。
“哦?你们在说悄悄话,是不是又打算逃跑,想丢下我跟季礼。彩嫣,亏我拿你当姐姐,什么事都跟你说,你居然是个自私的人。哼,我告诉季礼去。”彩嫣正想说的时候,秀儿冒出来了。
彩嫣被说得哑口无言,不知该如何辩解。秀儿刁蛮任性惯了,一定没少欺负她。不行!趁自己还活着,得替她出个头。益引哼哼冷笑,说:“告诉季礼?他早走啦!等下我们也要走,你留在蜀地好了,反正你在这儿也玩得愉快。”
秀儿满腹狐疑,含泪望着彩嫣。
彩嫣不忍见她难受,说:“别听他胡说,季礼是出去打听消息了。我们在商量溜出王府的方法。”
得!被出卖了。所以,永远不要插手两个女人之间的争斗,因为你不知道她们会在哪一刻和好,然后联手对付你。
她们两个有说有笑,益引只好躲得远远的,以免成为炮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