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鬼宴》B先生

9、百鬼宴之百鬼又成行

　　百鬼宴 （下）百鬼又成行
　　千幻并作
　　皆人心所动耳
　　听风而风
　　此时为时

　　传说由人类杜撰，常说魑魅魍魉之主统帅百鬼夜行，诱人深入，百鬼分食而日益强盛。其实从古至今魑魅魍魉之主无定数，百鬼夜行也非百鬼。

　　每一任百鬼之王都是靠自能的能力，让众多妖怪心甘情愿追随，多出一百只大妖怪，才可称为百鬼夜行。再说妖魔鬼怪形色各异，虽然寿命比人长出千百倍，但还是会有自然走到尽头或是因意外丧命的时候，此时有后代的妖怪会把名号和灵力传给后代，例如刑婴就是第三代的酒吞童子，没有后代的大多会传给最亲近信任的下属，像白藏主白逢之以后就作此打算。

　　当然也有自然再衍生的新出现的大妖怪，纸舞舟幽，手之目伍重明都是如此。而不知道活了多久仍然少年模样的日和坊沐多即是个例外，消失几百年的九尾猫又也是新奇的。所以当小双决定以后都跟随沐多即的时候，沐多即并不奇怪。

　　“虽然给不了你什么，但至少有个让你安心睡觉的地方还不难。”沐多即很高兴小双愿意依靠他，于是给了承诺，他天性善良，自然想要抚平这只眼神凌厉的猫又周身长满的刺与沿路荆棘带来的伤痕。
　　猫又依附在预料之中，嘲风抛出的橄榄枝却让沐多即感到意外，
　　嘲风半真半假的说，“好像有你在就会万事顺遂一样。”
　　虽然自己有这个天赋，但是他也从没问过遇到自己的人类，之后有没有真的很幸运，所以面对嘲风仍旧是困惑的，想问答应如何不答应又如何。
　　“啊拉，啊拉，就是说这个TEAM需要一只吉祥物，所以让你加入啊。”小双打着哈欠，被顺了两天毛，胆子大了些，在旁边开起玩笑。
　　沐多即转身看了看九条尾巴，猫耳朵，一只人手一只猫爪子的小双，无奈的想，咱俩这样子，到底谁比较像吉祥物啊。
　　“吉祥物多一只也不错，猫又你怎么想？”嘲风今天第一次见到小双，只根据沐多即的描述了解的话，若是和人类打交道，眼下一众妖怪肯定谁也比不上这只猫。
　　殊不知在小双心中猫狗是冤家，不管猫又长了多少条尾巴，还是会怕拥有巨大黑色翅膀的狗，于是他没有回答，而是侧身看沐多即
　　“多即去哪我就去哪。”
　　“东京很热闹，舟幽和刑婴也会去。”嘲风还是诱惑为主，不过诱惑人不是他的专长，都是骗小孩的把戏，路数到这里也用的差不多了。
　　刑婴和公子煞闹够了，跑到这边看戏，可戏不好看，他觉得自己再不出马戏就演不了了，于是他打了个酒嗝儿，一双清亮的大眼睛眨眼间蒙上水汽，好像马上就要哭出来似的抓着白逢之，用表情诉说着他们讨厌我才不肯跟随嘲风，而老狐狸白逢之则紧紧抱住刑婴然后用愤怒的目光瞪了沐多即两眼。
　　“要，要不，就去东京？”沐多即好久没见过这架势，扯扯小双的耳朵。
　　“好，去，去吧。”小双磕磕巴巴的回答。
　　“搞定收工，孩子你还是年轻，要多锻炼啊。”一秒也没多演，白逢之又坐回桌前享用美食，刑婴则又去找滑头鬼要好酒喝，植物大战僵尸这么古早的游戏也值得老头儿玩半天？
　　他们俩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不当演员多浪费天分。大天狗，日和坊，猫又脑中同时飘过了同一句话，于是找到组织般的对视点头再握手表示合作愉快。

　　其实百鬼宴上的大妖怪们都知道一时热闹一时和气也挡不住多年来各方势力的机关算尽，玉藻前和牛鬼几乎占山为王，如今能为滑头鬼做的，也不过给几分面子。本以为下一任百鬼之王必然是两方之一，针锋相对多年冒出个本来毫无威胁的嘲风，隔着老远，嘲风都知道，这帮妖怪手里打着牌，心里正爆锤自己。

　　“还是想问问，你们为什么同意跟随我，若是不信任，那我也不强求。”嘲风知道刑婴千杯不醉，若是看上去醉了也是装的。
　　“本身我和九尾狐是一路妖怪，我吃人灵魂她吃人心肝。可跟逢之在一起，就得和那个爱好畸形的家伙划清界限了，长着好皮囊竟吃那么脏东西。”刑婴确实嫌弃，他声音故意大到玉藻前能听到，不过也拿玉藻前拿他没办法，只横了刑婴一眼摔牌出去了。
　　“牛鬼长得太丑了，影响我的食欲。”白逢之马上把猥琐大叔面相的牛鬼也气得犄角冒烟，离开时还不忘与玉藻前走相反的方向。
　　嘲风无奈了“说了半天也跟我没关系啊。”
　　这时窗外伍重明换了一只曲子，舟幽舞蹈的形式也变了，锦缎围住主殿，演绎四季的景象，春夏秋冬都有配合的花朵飘落，小双伸出好不容易变回来的左手去接，那花朵便摊开成一片毫无褶皱的白纸，他把纸凑到鼻尖闻闻，是今夏丁香花的味道。
　　“你那时候也给了一个小女孩儿丁香花。”小双说。
　　沐多即看情形，认为刑婴和白逢之应该是有什么话和嘲风说，“出去看看吧，外边有更多好玩的，你想要什么花我都让它们开给你看。”一转眼，除了滑头鬼和他的拉拉队，几乎所有妖怪都退出了房间。
　　“已经五天了。”沐多即倚在围栏伸了个懒腰。
　　“过的这么快，怎么像才五个小时一样。”小双回想他们来时已是深夜，现在看看天空，明明还是深夜。
　　“这就是纸舞和手之目的厉害，忘了告诉你，百鬼宴持续半月有余，结束之前，这里一直都是深夜。”沐多即笑着，伸手去拉小双，即使变成人，对方的手还是肉呼呼的，比任何花瓣都来的柔软。
　　“真好。”小双不觉两只手相连的温度，只是低声感叹。
　　被纸舞严丝合缝包围住的主殿已经换了气氛，滑头鬼挥挥手，他的拉拉队便以诡异的姿态扭成一团被塞进他的袖口里。打僵尸的界面退了出来，老头儿用手左点一下又戳一下，屏幕上呈现出一份详尽的妖怪调查报告。
　　“现在当妖怪还要懂高科技，也是不容易。”公子煞皱着眉擦了擦汗，接着表示这段时间看下来嘲风很有选妖怪的眼光。目前他接触的几个妖怪，包括猫又在内都是滑头鬼早就看好的。

　　滑头鬼没有后代，下一任不能是吃人的九尾狐，也不能是以暴制暴的牛鬼，所以他一直在等，等嘲风自己提出要做下一任百鬼之王。强扭的挂不甜，如果直到最后嘲风也不没有主动的意思，公子煞也只好想别的办法。

　　“你放心，如果没有办法顺利把这个位置交给你，我是不会放手的。自己的烂摊子还是自己收。”滑头鬼收起往日嬉皮笑脸的状态说的认真，然后像是不习惯自己的认真，老脸通红踮着脚跑了。
　　“本来不是每年老头儿都会把自己的一点儿灵力放在一个物件上，当百鬼宴游戏的头彩么？”刑婴摊开手心，是一枚翡翠做的印章，印章底面是平的，既没有任何一个名字，也没雕诗词：“今年没有游戏了，这上面的灵力不是一点儿，是他的一半。说是奖励我不再吃人。但我清楚，他大概是叫我帮你。”说到这里，刑婴似乎有些不堪重负的把头抵在矮桌上“像当年我爷爷和父亲帮他那样。”

　　白逢之则收起精明，在一旁温柔的鼓励，“你会做的很好。”
　　“如果我做的不够好，逢之也会帮我对吧。”
　　“那是自然。”

　　“喂，时间还早，老头儿还没死，你们两个不用这样虐狗吧。”还是没说为什么愿意跟随自己，大天狗感觉自己的尊严遭到了无情的践踏，义愤填膺的表示两个精神病太爱演非常影响他的观感。
　　“有人让你留在这里吗？你现在出去还不晚。”
　　我的眼光真的没问题么？嘲风突然想找脚底抹油的百鬼之王问问，但是很快又算了，以后还有很多机会问。

　　阴历八月二十五，百鬼宴结束于这一天清晨，妖怪们尽兴而归，仙台城的天空安静下来，不知哪年会再被选中，承载海市蜃楼般的盛宴。
　　沐多即被小双说动，硬是要回东京的一行人陪他坐新干线回去。大天狗为了表示自己会做一个民主自由的好领导，欣然答应了日和坊的提议。
　　因为猫又小双还不能熟练的化成人形，此时只好伪装成普通的猫咪，九条尾巴被拥挤的套进沐多即临时买的萝卜帽子里。
　　“喂，你的品位也太差了吧，这萝卜长得好丑。”小双龇牙咧嘴的抱怨。
　　“嘿嘿，嘿嘿，对不起啊，小双，忍一忍吧。”沐多即露出八颗牙企图卖萌博得原谅。
　　但是他的猫咪翻了个白眼，“唉，你现在装傻装的都不像了。”
　　大妖怪日和坊，扑街。
　　伍重明虽然不知道嘲风为什么要给自己设定知识青年的形象，但他还是伸出手来好心提醒。“你书拿反了。”

　　嘲风抬头望天默默的把书收起来，心想老子不看了还不行吗，然后又没留神撞上垃圾桶，抱着膝盖跳了好一阵儿，以身试法的证明了妖怪也是会疼的。

　　舟幽在伍重明对嘲风的行为表示莫名其妙的时候冲了过来，“啊呀呀呀，重明，你不要随便伸手，会被发现的。”
　　“人看不见我的眼睛。”
　　舟幽挠挠头，觉得自己待在妖怪的地盘太久，“哦，内什么，我忘了。”，还是不紧不慢的跟在伍重明身后。
　　接着前方传来小双的嘶吼“那我的尾巴为什么会被看见，为什么要带这么丑的萝卜？”
　　众人，“等你灵力够了或许就看不到了吧。”
　　“哼。”

　　还有两人走在最后，白逢之边笑，边剥了一个棒棒糖塞进刑婴嘴里，然后自己也掏出一个。“花样还真多啊。”然后他随意揉了几下糖纸，看他们化成闪亮的尘埃。
　　“逢之不喜欢吗？”刑婴嘴里塞着棒棒糖，含糊不清的问。
　　“虽然还谈不上喜欢，但是好像有人类之间相处的感觉，也许不错。”
　　“那以后也不要喜欢他们，你只能喜欢我。”
　　白逢之转头看他的小情人，终是忍不住从刑婴嘴里抽出棒棒糖，趁没人注意轻轻亲了他一下，“这种喜欢只对你。”然后又把棒棒糖塞回他嘴里。等刑婴想亲回去，已经到火车站人最多的地方，什么心思都实施不了了。
　　早知道就应该和逢之单独走，才不答应什么为了加强团队精神要一起坐新干线回东京的活动呢。
　　前方众人脑内，你也有今天！
　　路过的大妈“年轻的小伙子们真是朝气十足呢。”

　　被称为魑魅魍魉的妖怪们是这样的，人类要创造古怪的字来形容妖怪，而妖怪们也欣然接受沿用到现在。也许妖怪更容易接纳和宽容，在妖怪们看来，每一段缘分结束都是前世，新的相遇开始则是新生。

　　因为我们的生命太漫长了，看不到尽头，于是只好历尽沧桑又回到源头，在乱世披荆斩棘为了活下来，如果来人带有一点温度便又做回顽童，大部分情义开始都是因为一句简单的承诺。

　　不知哪些普通的人类恰巧和他们乘坐同一班列车回东京。

　　如若见到有人周身洋溢暖光小心翼翼地抱着一只折耳猫，有人双目紧闭但行动自如，有人一袭黑衣拿着厚重的书，有人跳跃的身形过分轻盈衣袖飞舞，还有两个穿浴衣的少年，看似兄弟但又更为亲密，七人各自张扬，却被某种气氛环绕随性地走在一起。

　　你会不会猜到，他们是下一任百鬼夜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