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鬼宴》B先生

4、百鬼宴之大天狗

　　百鬼宴之大天狗

　　大天狗 （注释：传言身材高大，常穿修验僧服，高齿木屐，长黑色双翼，古时居住阳山，日本三大妖怪之一，出自太平记，最早江户从中国传入镰仓时代兴盛)

　　历八月十日，是一年一度的百鬼宴，届时，百鬼之王将大摆宴席，不论大妖小僧（小鬼），皆受百鬼之王请柬前往，庆祝不断，半月有余。

　　风起云涌，云涌云涌，歩上白云

　　片羽能遮漫天火
　　盘旋于山林宫城
　　穿梭阴阳间
　　时时追忆
　　时时不忘熄灭心中沸腾
　　而今战场如旧梦
　　已是春秋又一分

　　京都仿造盛唐风格修建，平安时代定都，，西侧右京称“长安”，东侧左京为“洛阳”，而“长安”因沼泽遍布人类并未顺利开发，所以在人与妖尚能共存的当时，妖怪中的头领们便在长安的重叠空间建造了妖怪们的都城，直到今天，仍是妖怪们生活的中心，而中心的中心，则是以百鬼之王居住的本丸御殿为主的二十一间堂。

　　顾名思义，是二十一座壮阔华丽的宫殿，也是辅佐滑头鬼（如今的百鬼之王）的大妖怪们各自的“家”，如今这些宫殿半数空着，只有大天狗嘲风和几个负责滑头鬼直属事物的妖怪还住在这里。

　　说是百鬼之王的手下，其实不过各司其政，论权力来说也算均衡分布。

　　实际从滑头鬼成为百鬼之王与人类约定保持距离互不干涉开始，也随着阴阳师族群的没落，日子早已于止水无异。最近嘲风常常想，再得以战斗会是怎样的场景，也许这么期盼对不起死去的伙伴，也对不起来之不易的和平，但是他真的很想回到那段烽火狼烟，战乱不断的日子，也很想念那时的自己。

　　“老大又在忆当年了。”站岗小妖甲。
　　“老大强悍的外表下有一颗多愁善感的少男心啊。”站岗小妖乙。
　　“你们两个百鬼宴的时候在正门站岗三天。”嘲风的声音不咸不淡，说出的惩罚却比挨一顿揍更让小妖们痛苦，到现在大家也习惯了，其余的小妖们一边幸灾乐祸一边拼命忍住不要笑出声。

　　今年春季短暂，樱花节带来人潮也带走喧嚣，看来又是长久安静的京都。亭台楼阁，小山流水，这座古老的城市似乎从来没变，一个朝代复刻一个朝代重演，更换过几任君主，人类终是留下这片风韵犹存的景色守着九百多年的过往，迁都到东京。

　　人类短暂的目光从未经历过太久的岁月变迁，而嘲风知道，虽说物是人非，但也有物是妖亦是。

　　他此时正坐在整点的屋顶，京都一半风景都在眼底，只是妖怪居住的这一边多少有些空旷，夜行生物们大概还在沉睡中。纸舞几天前就跟他打过招呼省了一张请柬，又抱怨怪老头儿把事情都交给他们做，自己却天天享乐。嘲风不置可否，也想不出该回答什么，但此时，他回忆过往的途中，有了一个新想法。

　　“既然从前的战场不在，何不再找一处新的战场？”

　　可说是固执也可说是特别，大妖怪们通常会按自己的喜好来装饰宫殿，这其中的特例就是嘲风的北山殿，从他入住开始便未动过，几百年来不改，他也一直是主帅。从前平息妖与妖之间的战争，妖与阴阳师之间的战争，动动手指就能戳穿强韧的兵器，或是灵力极高的式神（阴阳师的用法术制造的守护神），他最大的优点便是无所畏惧，直面胜负。缺点是钻牛角尖，偏偏活了好几百年也没有谁真能劝得动他。

　　“喝不喝酒？”鵺是嘲风从前的军师，能分善恶，也是滑头鬼如今的谋士之一，居住在离北山殿不远的高桐院。

　　“老头儿的？”嘲风接过酒壶闻了一下。
　　鵺一脸得意的猛拍他的肩膀“那还用说。”。
　　“这可得赶紧喝，过两天刑婴来了一滴也剩不下。”
　　“不知道还以为刑婴是他亲孙子，攒了一年好酒别人一滴也不让喝全留到百鬼宴给那小子。”鵺对这点和不满，他在二十一间堂多年，还不如个任性的小孩儿，连一壶酒还要偷偷摸摸拿。
　　“你可别乱说，刑婴知道咱们偷喝他的酒肯定闹得你今年都不得安宁。”嘲风在被折磨上颇有经验，直到刑婴喜欢热闹搬去东京后才消停了一段。
　　“看看你哪有当年天狗大战七大阴阳师的威风，还怕小孩子。”鵺忍不住开他玩笑。
　　“唉.........”
　　“我说着玩的，你别当真，刑婴哪是普通小孩儿。”鵺见他不搭腔反倒叹气，顿时慌张起来，不知道又触碰了老友哪根敏感的神经。
　　“不是，鵺，你说的没错，我就是过得太轻松了。安于现状哪是我的风格。”
　　“你想干什么？”
　　“我，当然是想做下一任百鬼之王。”嘲风深信，最好的时机永远是此时，他热血上头想到就去做。

　　本丸御殿正殿，滑头鬼公子煞正一边泡着茶，一边调戏身边几个好看的女妖怪，他这样子已经过了一刻钟，而嘲风看了这幅画面一刻钟，没人注意他额上青筋暴起，他费力的压抑着怒火，后悔自己早该猜到没那么容易让这老头儿注意。

　　虽然任谁看来眼前坐的都是个无所事事又好色的怪老头儿，但从平安时代跟着公子煞走到今天的妖怪们都知道他当年的盛事，要有怎样的手段和本事，才能平息所有战火，说服安倍晴明这样的大阴阳师退步，维持妖界和平至今。别人不清楚，但二十一间堂的主人都信任滑头鬼的能力，谁也不会忘记当初。

　　“你难得来见我。”又过了一刻钟，公子煞浅退了身边的一众女妖怪。
　　“确实有事。”
　　“说吧。”老头儿玩够了到突然利落起来。
　　“我只想做你的位置，下一任百鬼之王魑魅魍魉之主。”嘲风毫不避讳，他眼神真挚，正是下了最大的决心。
　　“这可不容易，牛鬼，玉藻前，海座头都想要这个位子。”虽然讶异嘲风如此直接，但公子煞并未多表现，只是稍稍告诉他现状。
　　“我知道，但我想试一下。”
　　公子煞伸出苍老的手沾了一下茶水在桌子上画起来。“还以为你没这想法，突然如此，想必也有你的原因。”

　　“从前是没有，但我最近总想起过去，虽不知余生还有多久，但是想换个方式再战斗一次。”嘲风上前一步，好像这样公子煞就更能理解他的意思。

　　“管理几十万妖怪，维持这个世界的秩序可不是打仗。公子煞画了一半，不满意，又擦了更使劲的重新画，此间没看嘲风一眼。
　　“只要有机会试一下，到最后结果还是你来决定。”
　　“呐，你看。”公子煞点了点自己画了半天的大作。
　　嘲风眼角抽搐“土........土豆？”，这个怪老头到底在想什么？眼前这个用茶水画出的坑坑洼洼的球是在逗他玩？
　　“我画的多好，这是东京23区啊。”公子煞嫌他不懂欣赏，“我把这块地方划给你，我就不管了，你做的好，就有机会。”
　　说的好像你平常有在管一样。
　　“我有在管啊，要不你以为刑婴怎么会少吃那么多人。”百鬼之王听出了嘲风内心的吐槽，喊破了嗓子试图解释。
　　“好，不过我自己不行，得借你几个妖怪帮忙。”嘲风得了便宜倒是不忘更进一步。
　　公子煞眉毛一挑“还没成老板就开始挖我墙角了，也不是不成，你先说你要谁。”
　　“百鬼宴之后再谈吧。”嘲风不急于一时，他早有计划。
　　“也好。”这位怪老头儿也还有打算，顺手在空中挥了挥，刚才那个土豆图就印在一张白布上，还多了个印章，是他的批文。
　　“别让我失望。”嘲风走出正殿，公子煞喝了口茶，在他身后终于有了一点儿老人家该有的慈祥表情。

　　这不是开始，也不是结束，是漫长的时光途中，嘲风打算为自己找到的新活法，他要用自己的方式建造自己的百鬼夜行，绝不会输给怪老头儿，也不会输给自己。

　　京都也许永远不会有大的改变，但是决定改变的大天狗要前往另一番天地了，这双黑色的翅膀，要再做武器震慑四方，要做坚实的盾牌保护跟随的伙伴平安。

作者有话说

　　百鬼宴之后的走向伏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