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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单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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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末一早起来热牛奶,张伯稀奇的感叹:“哎呀,不要人说也知道早起一杯奶了,嗯不错,好孩子。”
从微波炉里拿出杯子,首先把牛奶面上的奶皮给舔了,才开始一口口的抿,他不喜欢喝牛奶,确切的说是不喜欢不加糖的牛奶,因为昨天晚上吐了,胃到现在还很难受,所以只能喝牛奶养养突然娇气起来的胃。
“我走了!”背着包出大门,保姆追出来塞了他两个三明治,还冲他眨眨眼睛。
两个料裹得忒足的三明治加起来足有一斤,所以张伯和彦德对于他每次只能吃一个的意见巧合般的一致。
余末赶紧转身把背对着大门,毛快毛快的把三明治揣进了双肩包里,保姆翘翘大拇指,两人对视一眼,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擦肩而过。
其实他今天没胃口,但是保姆特意趁着今天他单独出门塞给他两个三明治,不想让对他好的人失望而已。
挤地铁上大巴,他掏出背包看了下,两块三明治果然没逃过首都地铁的蹂-躏,不止是三明治,就连他自己好像都被挤瘦了一圈。
到了剧组碰到比他来的还早的陈功,特意买了两杯现磨豆浆分了他一杯,余末掏出锅盔一样的三明治问陈功吃不吃,对方看了一眼哈哈大笑:“你挤地铁了吧,哈哈哈……当然吃啊,这么足的料,火腿比面包还厚。”
两人分吃了火腿比面包还厚的三明治,吃的满嘴都是蛋黄和沙拉酱,然后余末发现自己的味口真的是打不倒的东方不败,有点后悔分了一半给陈功,因为他今天没带零食。现在才七点,也不知道能不能安全的撑到中午开饭时间。
早上几场戏全部是拍配角和替身,彦垚说主要演员的戏份差不多要杀青了,就丁香可能还有几场单人戏,上午参加一个商演彩排,下午进组补戏。
余末还以为拍戏也是按照播出顺序来的,昨天才拍完雷的一比蛋花汤之神仙姐姐洗澡记,今天就被告知快拍完了,晕!
给武替和群众演员换发套换服装也挺累的,一早上时间眨巴眼工夫就跑没了影,中午丁香来了,身后跟着一溜外卖小哥,剧组的人发出一阵欢呼之后马上把食物打了围。
余末自知没有见缝插针的体型,在旁边聚精会神的等待空隙,在化妆区边摆了一桌的丁香冲他喊了一声:“小孩,这边!”说罢还扬了扬手中的一串羊肉串。
余末赶紧跑过去,把饭桌扫了一眼,眼睛都直了。
“自己搬个箱子来坐,快去!”丁香说。
余末说:“不用了。”然后裤腿一扯,蹲了下来,首先拿了一串羊肉串咬了一口,眼睛一亮:“真好吃,肥而不腻,孜然比路边摊的香。”
“当然了,这家老板是正宗维族的。”丁香好笑的看看蹲着啃羊肉串的余末,这小孩简直是天然呆,跟装单纯的那些男孩完全不是一个类型。
“韭菜烤焦了边,贼香,快尝尝!”
余末看着丁香递过来的韭菜,避之不及,连连摇头:“我不吃这个。”
丁香的经纪人是个三十多岁绑着小辫的男人,嘴皮子在钎子上一梭就把一串韭菜薅进了嘴里,边嚼边挤眉弄眼的说:“小孩,叔告诉你一个黄帝秘方,韭菜壮阳止泄,可是闺房秘宝啊,呵呵呵……”
余末咽下羊肉,真诚的说:“我知道韭菜有营养,昨天还吃了很多,但是这东西吐出来的味道太难闻了,吃进去不觉得,吐出来辣喉咙……诶诶诶!嘛呀!”
经纪人把一个盒子塞进他手里,两手在他胳膊间一顶,把他送到旁边一小马扎上,“你简直有毒,改明儿你可以陪着丁香减肥,嘴皮子一张绝逼比减肥茶有效。”
余末被墩在小马扎上,委屈的瞅着经纪人摆着硕大的屁股坐回那一桌,那边几个人都看着他笑的前俯后仰,余末啃了口羊肉串,心情突然好起来了。
他们都在笑话他,但绝不是恶意或者瞧不起的讥笑,只是单纯的觉得他很好笑才笑,能把别人逗得前俯后仰,也算是一个优点吧?
下午片场又有人刷微博,据说是某女星和某影业大股东确定关系,两人一同驾车进出某某小区,疑似为婚后准备的爱巢。
晚上余末回家后发现彦德还没回,这次他没问张伯,吃完晚饭回了房间开电脑上网。先进入网上银行查他的小金库,大概有一百来万,都是戴女士和老彦每年给他的红包和零零散散的零花钱,大余湾还有一套还建的新房子,等他妈妈刑期满了出狱后,可以在那边养老,以他手头上现有的钱要养两个人还是比较吃力的,只有好好工作,努力赚钱。
如果现在搬出去租房子住,工资抵扣一个月五千房租还能剩下两千,两千块显然是不够一个月吃喝,只能戒掉馋嘴,再省一点应该够了。
彦德结婚他不可能什么都不送,但是封礼金他是封不起的,送什么好呢?
所以他就不喜欢动脑筋想问题,不止头疼,胸口更是抽搐般的疼,连肝都是疼的,他怕疼,因为疼起来就想哭,一哭就没完没了,被彦德看到了就会说他长不大。
送什么好呢?
我去!送个屁啊!
他们结婚自个还得腾地儿,压根儿就是扰民,不送了!
这两天上班清闲了些,余末试着化了几个群众演员,被彦垚盯着他没法随心所欲的搞创作,只能按照要求快速把粉一扑,再描描眉毛涂个唇彩就行,彦垚还挺满意。
晚上快收工的时候,彦垚的男朋友来探班,两人旁若无人的缩在角落里打奔儿,跟吮螺蛳一个音效。余末远远的坐着吃东西,目光飘飘忽忽的老往那边瞟,彦垚的半只眼睛从姚衍的颈窝间露出来,余末赶紧收回视线,正襟危坐。
“哈哈哈……”
他笑的贱气十足,余末只装没听见,盯着桌面的零食,咽了口唾液。
“别逗人小孩儿。”姚衍的语气带着宠溺又霸道的意味。
“他是……”彦垚的声音低了下去。
姚衍呸道:“特么在你眼里谁都是!”
“基基护鸡鸡……”
“小损样,你怎么不说你哥也是?”
“得了吧,我哥直的跟射线似的,是谁都不会是他。”
余末眨了眨眼睛,打开手机听音乐,刚打开一首歌就有来电进来,是戴女士。
“末末,快收工了吧?”
“嗯,还有——”
戴女士打断他慢吞吞的话:“我让李叔去接你,车子这会应该快到了,你赶紧出来。”
“哦,好。”
“有一套西装在后座,上次定制的还没做好,这身是按照你的身形买的,应该能合身,到了地方先让服务员带你去换,鞋子也有配套的,记得啊。”
余末愣了下,直觉今天这餐饭吃了指不定要闹胃下垂,他才不想去,于是哎呦了一声,哼道:“娘娘,我突然肚子疼,哎呦……”
“余——末——!!”戴女士加重了语气,“你今儿要是不来,明儿就去英语辅导班!”
这家隐藏在主城区的四合院酒楼基本上是用来摆阔的,余末只来过一次,是前年元宵家宴,菜是什么味他老早不记得了,光欣赏每个菜盘里摆的跟道具一样的菜色去了。
余末先换了西装,是件藏蓝底子起暗绿色大格子的休闲款小西装,暗灰色千鸟格长裤,黑色衬衫上还配了条嘻哈领带,皮鞋是复古的巴洛克系带款,戴女士的品味跟时尚前沿并驾齐驱,总能做到化腐朽为神奇,余末很喜欢这一套,如果没有这顶装逼的帽子的话。
穿满服的服务员领他去包房,边走偷偷看他,余末被她看的不自在,随手带上了帽子。
推开门就看到金碧辉煌的厅中一面巨大的圆形饭桌,只寥寥坐了不到十个人,桌上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投过来,余末愣了一下,不自在的情况下,视线习惯性的寻找彦德。
彦德看到他的时候微微错愕了下,随即面色一沉,余末的心跟着一沉,戴女士接受到儿子质问的眼光,当做没看到,对余末招招手:“末末,过来挨我坐。”
余末走过去时,把帽檐往下压了压,挨着戴女士刚坐下来,一道温柔的女声响起:“他就是末末?很帅气啊。”
余末循声望去,桌对面和彦德并肩坐在一块的女人正友好的对他笑,戴女士的语气不算冷也不太热,还带着恰到好处的谦虚:“就是不大讲话,也就跟我和彦德话多点。”边说边把余末的帽子往后扯了下。
范羽辛笑了笑说:“现在的男孩子很少有这么乖巧的了,末末在哪上学呢?”
“我在上班儿。”余末拿起筷子回答,他避开彦德的视线,环顾桌上其余几人,老彦从始至终没说话,双手交叠于肚子上稳坐上位,旁边坐的大概是范羽辛的父母,年纪不算老但是面容憔悴,看得出衣服是精心搭配过,给人的感觉有点像是穿着龙袍也不像太子,挺有违和感。
余末之前就猜到今天应该是双份父母见面宴,就是摸不准戴女士为什么特意叫他来。不过后面的对话算是给了他答案。
老彦喝了亲家公敬的酒,用湿巾擦擦嘴,笑道:“婚宴的时间就你们年轻人定吧,有什么需要和要求直接提,交给下面人去办,我和太太的意思就是,既然是新媳妇娶进门,最好是在彦家大宅住一段时间,往后你们想挑哪住就随你们喜欢。”
范家父母连连应和:“那是,那是,规矩不能破。”
戴女士说:“婚房就还是用彦德以前住的那间,我已经叫人来重新装修了。”
彦德的脸一直沉着,这会才开口:“大宅太远,出入不方便,羽辛的工作性质决定了居住地点的包容性,要离机场和影视城进,物业配备也需要专业级别,所以新房我们已经选好了。”
老彦说:“只是回来住一个月,没什么影响。”
彦德道:“爸,我已经决定了。”
这时桌面上各人的脸色已经很不好看了,余末照样两耳不闻窗外事,埋头塞食物,却听到戴女士说:“你只考虑你自己吗?末末怎么办?”
“啪嗒”一声,余末嘴里的开水白菜掉进了碗里。
“我……”刚说一个字,被彦德打断:“跟他有什么关系?”
余末重新夹起那颗白菜心送嘴里,确实是没啥关系,这白菜酸溜溜的,不好吃。
“怎么叫跟他没关系?”戴女士的声音尖起来就代表生气了,“你结婚后一块搬回来,让末末至少有个过渡期,往后你们搬走,他在家里也习惯了。”
“我……”余末想趁机发言,又被彦德打断:“他就跟着我,不用刻意习惯什么,再说他的工作性质和羽辛差不多,大宅太远了。”
戴女士道:“他跟着你?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啊?你们新婚燕尔的,这不是让他尴尬么?”
余末感觉心堵到了嗓子眼,下意识抬头看向彦德,竟然在他眼中看见了瞬间飘过的迷茫,旁人可能扑捉不到彦德的微表情,但余末却能一眼就看到。
彦德没说话,双手支肘桌面抵着下巴,眼底的餐盘就像是一份至关重要的企划书,紧锁眉头沉吟不决。
他这样子让余末又心疼又自责,无怪彦德总把他当小孩,是自己太没出息了,就连彦德好容易谈个恋爱结个婚还要操心他的安置问题。
范羽辛几次想插话,又都忍住了,还是谨言慎行为好,彦家这样的家庭成员,一个比一个强势,又岂是她能随便接话的。
她抬头能看到的就是对面的彦夫人和余末,这位名义上的婆婆她是不敢多看,于是目光就时不时的掠过余末,这男孩显然不是彦家的儿子,但是看得出彦夫人很喜欢他呢,是打心底里喜欢的那种,否则彦夫人不会特意把他叫来,言辞中明里暗里都是在提醒她这个“新媳妇”,余末在彦家的分量。
怕她欺负余末,又怕彦德娶了媳妇忘了“弟”,一餐饭弄得跟宫心计似的,哎……
彦德在决定合同婚姻之前就预料到了会面临诸多麻烦,比如说将来父母一定会过问分居的事,也会催着他要孩子,但这些这都是后话,因时制宜也会迎刃而解。
可这会婚还没结就整出一摊事儿,原本打算的结婚后各回各家该怎样还是怎样,张伯他们的口好封,戴女士就算是知道他还在别墅里住,也能用范羽辛外地拍戏不在家这个借口敷衍,然而现在他该怎么说?
真特么愁人,这是自己挖坑自己跳,作死的节奏!
“我先……”后面的‘考虑一下’几个字,被余末抢白:“我想一个人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