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绌》冬至敷眠

3、毛毛不乖

　　何欣也踩着高跟鞋啪嗒啪嗒的进场了，等我到的时候，老宅的大厅里都是穿着礼服旗袍西装的宴客。陈家六少陈少斌为自家老爷子举行的七十诞辰，老爷子平时最宠这个小少爷，说是诞辰，却是为自家儿子往后事业的铺路。

　　宴会名义上是六少邀请的，实际上布置跟流程都是三少奶奶操心，陈家的少爷们，也就小少爷如今二十七八了还单身。

　　六少挽着女主沈曼曼来跟三少夫妻问好，晏北穿西装简直是鹤立鸡群，挺拔又帅气，把一套剧里的西服穿出了高级定制的范儿。服装组不应该给他选套不怎么好看的不行吗？

　　不过男一就是陈家的小少爷，从小被老爷放到军营里历练，今天还好穿的是军装没被压下风头。

　　何欣演戏还是很专业的，穿着绛色旗袍优雅又透露着隐约的性感，估计这里能把名字写到演员表里的也就我最不靠谱了吧。

　　“三少跟太太感情真好啊，从开场到现在三少都不舍得放太太去厅里跳舞。”何欣饰演的名媛，穿着西式小礼服，肩上披着白色貂毛坎肩，优雅性感。

　　大概是为了符合陈少筠商人的身份，正式场合他带了副金边眼镜。礼貌的跟客人碰杯：“哪里哪里，内人舞艺不精，不像沈小姐是留学归来。等会若是得空，鄙人一定陪她跳一场。”那说完话看我的眼神宠溺满满，演的我都快信了。

　　本来说好的没我跳舞的戏份，导演非得说要加一段。正好跟男女主凑成另一对，舞厅里不会显得太空太假。

　　咱加戏能不能提前说，这赶鸭子上架的感觉跟考试没复习一样。主要是，我不会跳舞啊。

　　“会跳吗？”晏北等导演走远了侧耳问我。

　　“不会。从来没跳过华尔兹。”眼里的希翼都寄托在他身上，晏北点点头，伸出放在裤兜的手揽着我往边上走。厅里导演跟摄像还在讨论拍摄角度的问题，群演正听副导讲下面的镜头走位。

　　晏北半挽着我的手，我穿的少手一直冰凉，他的手却很暖。不太好意思贴着他腰放，晏北无语：这会又装作很…不熟？谁演第一场戏就把手放男演员腰上的来着？

　　晏北拍了下我的手贴近他腰上，喔，原来晏北也不是很保守嘛。看他片场也不玩手机不聊天的，还以为很老干部呢。

　　这是我第一次离他这么近，近到能看清他右眉角有道很小很精致的伤痕，像小时候被石头之类划伤的一道。跟他双眼皮的褶很像，特别是他敛下眼睛的时候。剑眉被化妆师遮去了些许眉峰，梳着大背头，商人的感觉有了三分相。

　　晏北居然会教我跳舞，我真怕他急了踩我一脚。因为我现在已经踩了他第十脚了。黑色的皮鞋前头都是灰色脚印，还好我都是用前脚掌踩得。

　　不过我很好奇电视里踩着男主双脚跳舞的，男主的脚面不疼吗？

　　也许是忍的，就像现在的晏北一样，眉头都没皱一下。

　　“对不起啊，要不别练了，等会就再让我踩你两脚，镜头就过了。”再这么踩下去，等会三少该瘸了，老爷的手杖有继承人了。旗袍开叉有点高，要不然我真想蹲下去跟他擦擦鞋，

　　“不怎么疼，你又不重。”

　　“……”

　　还好拍的时候跟着音乐节奏没踩他一脚，导演还挺满意，半蹲在镜头前：“你们过来都看看，这两对在镜头里还真养眼。”

　　何欣拍完立马披上长外套，冻得都有点哆嗦：“那是，你看我跟夏循穿的多少，夏循，你不冷吗？”

　　就跟她早上打了个招呼，她还记得我名字。我心里还挺感动的：“不冷不冷，这比外景好多了。”经纪人抱着我衣服不知道又溜达哪儿抽烟去了，我刚扫了一圈没看到。

　　晏北递过来他的羽绒服，“先披上吧，手太凉。”

　　还好大家都围在镜头前，我也不矫情，接过来穿身上。切，话不能好好说，手凉你不是也没嫌弃啊，还巴巴的希望我搂你腰。

　　就何欣眼尖：“晏北，你这么剽悍啊，为了帅连个大衣也不穿。”

　　“比你强点儿。”晏北难得回她句，看人散得差不多了走上前看回放。

　　第二天我也没洗直接给了他经纪人吕明超。他经纪人一开始还没接：“要不你自己给他？”

　　我摇摇头，“您就帮个忙？”经纪人拿着衣服回了休息室。

　　我跟晏北又没啥，怎么觉得送衣服就像地下情一样？

　　“小姑娘，站这儿思春呢！”

　　吓我一跳，何欣什么时候过来的，我定定心的回嘴：“大冬天的，哪来的春让我思。”

　　何欣嚼着口香糖站在回廊里，今天太阳好，她怕晒黑弄伤皮肤，一直躲屋檐下没敢出去，看见我在外面跑：“赶紧回去补补妆，别仗着年轻，等会你家那位三少爷就让你独守空闺。”

　　“马上他就独守空闺咯，我这星期就拍完戏份啦，小欣欣，改天找我吃火锅撸串啊。” 我一路小跑到她面前蹦跳着发神经，何欣挺好相处的，没什么明显架子，我俩一见面就开始瞎侃。

　　“行啊，别改天了，你哪天走咱一起出去吃一顿。”她属于行动派女人，我双手赞成。

　　后来这话不知被谁传了去，何欣说我杀青后，剧组里大家偶尔跟晏北开玩笑说三少今天又独守空闺呢。

　　晏北的经纪人倒是清楚，他那天还没走远，就听到小丫头叽叽喳喳的。回去跟晏北还说了，晏北轻笑了下，没说什么。

　　尽管没说什么，吕明超怎么就觉得这阵子晏北好像容易相处了许多？难道这部戏会火？

　　我的戏份已拍完，一共也没几场戏，除了跟晏北拍了三场，其他都是站后面当背景板，大多数时候不怎么需要我的特写。前几次拍戏也都跟这差不多，混剧组里呆十天半个月的就换另一个剧组。我的档期又不固定，有了商演就要把握机会去，经纪人也没找那些呆剧组时间长一个时期演好几个酱油角色的那种。

　　我也乐得每天折腾来折腾去的跑。

　　隔天我便提包离开了剧组拍摄地，只有阿格在我换衣服的时候说了句有空联系。喔，就是剧组里哪里需要往哪儿跑的大力小姑娘，这段时间都是她帮我弄衣服。

　　经纪人又接了几个商演还有几部小角色。

　　“这剧片尾曲什么时候录？”还有这个差点忘了。

　　经纪人说再过几天，这边还没给确切之间，不过也就这个月了，马上快过年，所有剧组都在赶工期。过了年还有录音跟片尾曲。说够我忙的。

　　接的商演还好都是能上得了台面的，重庆某音乐会，某正当红歌手演唱会嘉宾，看到名字的时候着实把我惊喜一番：“益哥，你怎么搞到的？我跟她都不熟啊。”

　　“资源互利，公司跟她签了合作，偶尔你上去露露脸，增加知名度。不过，她那边呢，因为不能长期靠几个专辑坐吃山空，也需要话题度。这歌手貌似挺欣赏你，谈的时候没多久直接就给回复说可以。”

　　“不过前提是，你要答应跟她一起上个综艺节目。”经纪人一脸你懂得的表情，就是捆绑炒作呗。

　　“也正好我们找上她了，她也在找合适的人选。”任哥别看整天不那么正经，资源这边都是竭尽所能的为我争取。

　　有方向的生活总是好一些的。

　　回到租的小公寓，桌子上都蒙了一层灰。我的狗还寄宿在林舟家，家里还没打扫，索性一个下午打扫卫生，下楼去超市买了一个星期的菜跟水果，又吭哧吭哧往家搬。

　　经纪人发微信让我上微博看热门，我以为又是什么熟人的娱乐八卦。看到平生一顾剧组发了拍摄照片，之前开机挺低调，也没买热搜，这次发的花絮照有不少当红演员，粉丝们齐齐把话题刷上了热搜榜前十 ——平生一顾花絮照。

　　也有比较走心，哦不，细心的朋友认出了我：“这不是一个小歌手吗，以前有段时间还迷她声音来着，没想到现在转行演戏了啊。”

　　“跟晏北一起跳舞的女人是谁！好嫉妒，但又好般配，怎么办。”

　　“晏北，这个允许你来解释下，我一定听。”

　　“官博艾特错人了喔，正主id是这个：@i夏循。”

　　“晏北这个除了宣传就消失的人，居然还能看到他消息，真是神奇。不过，感觉这个女生跟他很搭哎，俩人侧脸特别有夫妻相。”

　　“楼上的晏北跟谁都很搭，拒绝cp。”

　　“晏北搂我们家夏循的腰了，夏循，有没有摸回来？”

　　“真真小腰不盈一握，要是晏北抱我，那必须两只手环抱。[doge]”

　　我看的都是艾特我比较多的，不过大部分还是在刷男主的扮演者军装帅瞎眼，还有何欣的粉丝齐刷刷把她也冲进了热搜榜——何欣沈曼曼。

　　经纪人发来语言：“哎，看你俩话题度也不错，其实我还跟晏北的团队商量过，要不要一起炒个cp，可惜晏北那边不同意。”

　　“…..那你就没问问我同不同意？”

　　“你啊，你不同意的事多了去了，赶紧去录音室练练歌，别一上去就丢我的人。”发个语言也这么慷慨激昂，这是被女朋友训了？

　　林舟住的地方离我不到五公里，早上起来跑个步顺便去带回我的金毛。这小狗还是她过生日我送她的，还没养到一个星期，又扔给了我。说她经常熬夜写剧本，实在忍受不了小动静，真是扔，那时候小狗毛毛才两个月大，扔我怀里说再也不养了，太吵了。

　　我总不能也还给宠物店，索性自己买了笼子养着它，我在外出差的时间不长，一两天都能来回，偶尔时间长了也不舍得放宠物店，让林舟带几天，毕竟干妈。

　　冬天早上起来的时候天还蒙蒙亮，在林舟家附近买了包子豆浆，敲门的时候这女人一看昨晚就没睡好，一头炸毛眼睛又肿，我忍不住吐槽：“赶紧洗洗，眼睛还能睁开吗你？”最近经纪人老盯着我形象，搞得我也跟个明星一样，出门还得捯饬捯饬。

　　“你家儿子昨晚睡得沙发，硬想睡床，被我一脚踢下去了。这毛病你惯得？”林舟开了门就趿拉着拖鞋往回走，那狗听到我声音扑过来，才两岁多站起来快比我高了，这小子有出息。

　　“我给它新买的窝是那种圆圆的厚垫子，可能你的床比较像狗窝。”

　　“去你大爷的。”

　　林舟几乎是闭着眼睛吃的早餐，我拍了几张她囧照，又装模作样的拍肉包子上传微博。

　　吃完她回去补觉，我带狗溜达回家。

　　“大林子过几天我还得出差，狗我再送来哈。”在过道换鞋的时候故意大声提醒她，我今天还没睡懒觉呢。

　　“知道啦，赶紧带走！”差点把屋顶掀翻，毛毛听到可怜兮兮的望着我。

　　“平时她这么吼你啊，好可怜。”我摸摸毛毛的大脑袋，牵着颈绳出门。

　　毛毛一出门就想撒欢跑，人太多，我不敢放绳。林舟住的还是高档小区，她的要求就是封闭性好能隔音，一梯两户，清净。也有不少明星住这儿，以前我还见过几个眼熟的。

　　毛毛在我身后转来转去，我只顾往前走，一个没注意，这小子盯着人家小姑娘手里的早餐汪汪叫。“毛毛，你刚不是吃过了吗？”我一说话，它伸着舌头看了眼我，又盯着看。

　　“没事儿，我买的多，还有肉包子给他吃。”小姑娘穿的很可爱，白色的A字型羽绒服粉红色兔耳朵雪地靴，背着个双肩包，十七八的样子，说着就把装包子的袋子递给我。

　　“它吃过了，就是故意的，想让我松开它。”我把口罩拿掉，跟人家姑娘解释解释，真不好意思拿人家包子。

　　“你不是那个…..唱歌的，夏循？”小姑娘兴奋的眼睛都亮了，喊我的名字尾音上翘的可爱。

　　还真没有人在外面认出来我过，我也是第一次遇到，不知道该怎么办，像突然被点到名一样紧张。只能笑了笑点点头。

　　“你认识晏北吗？他是我哥！”小姑娘开心的像我炫耀，我像在夏天里淋了场雨。

　　“认识……吧，前段时间一起拍过戏。”

　　“我知道的，我以前挺喜欢你的歌的，还去过你听友会。夏循姐姐，我正要去我哥那儿，你住这儿啊，一起去吧。”这小姑娘完全不怕生人啊，跟她哥对比真不像亲兄妹。

　　“不用不用，我不住儿，我来看朋友。”说着想拉着毛毛走，可毛毛就跟屁股黏在地上一样，死活拽不动。

　　“夏循姐姐，我这么喜欢你，还愿意把肉包子让给你的狗吃，你还骗我不在这里住，我以后不会骚扰你的，也不会发到网上的。”小姑娘完全不信我的话，越说头越低，马上要哭出来一样。

　　跟他哥有一点是一样的，就是磨人的能力。

　　“好好好，我陪你去。但我真不住这儿。”这狗脸皮厚的马上跟它干吗一样了，屁股定在地上都不带动半分的。我一往小姑娘那儿走就兴奋的甩尾巴。

　　“姐姐真好，我哥肯定起床了，他特别讨厌睡懒觉。”

　　真看不出来这小妹妹喜欢听我的歌，还去过我听友会。听友会一共五百个座位一般还坐不满，去年我回来后，办过两场，今年办过五场。要真有个这么爱蹦跶的妹子我肯定会注意到的啊。

　　晏北的妹妹在前面走的欢快，时不时回头望望我，生怕我没跟上，怎么会，毛毛紧紧跟着她，那尾巴快翘上天，我真是不忍直视。才半个多月没见，林舟把它咋的了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