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13组记事簿》夏贤月

9、第 9 章

　　“田泰川！你就不能让人好好吃一顿饭吗！！上次是你，这次也是你！两次了！两次！你怎么那么多事儿呢？呢？呢？你是属妈的吗？啊？啊？”一贯好脾气的阮连绵在宿舍里开始大发脾气，冲着电话那头的人开始咆哮起来。一旁的白羽生有些无奈的看着弟弟发飙，一句安抚的话都插不上，电话那头的田泰川倒是保持了良好的修养，连音调都不带变的又重复了一次刚刚的话：“你要生气的话，对着张处长生气吧。更何况又不是不让你们出门，只是让你们不要去龙岗饭店罢了。”

　　“吃饭和吃饭能一样吗？两次了，你破坏了我两次去吃大餐的机会了！你今天不给我解释我跟你没完！我特……我喵喵一声就用骚扰电话把你电话打爆！”说罢，阮连绵心虚的看了看他哥哥，脾气上来太快差点把粗口就爆出来了，还好拐了个弯，就是威力也随着拐弯弱了许多。

　　“没办法，张处长不定时的就要去一趟，我不说你们也知道他是干嘛去的。你们两个人目标太明显了，谁知道你们每次计划都和他的时间撞了。不如你告诉我一下你们下次打算什么时候去，我提前安排人去盯梢，抓个现行。”

　　田泰川好像对阮连绵这一款的生气很有应对之道，也不，在白羽生的印象里，田泰川好像对每一款的生气都很有应对之道，不得不佩服，并且让人好奇他之前到底经历了些什么。

　　阮连绵还是气鼓鼓的，“哼”了一声之后就躲在沙发一角生闷气去了，只留下头疼的白羽生来处理田泰川的消息。

　　“田老师，你那边安全了？”白羽生看了一眼阮连绵，确定他不再打算开口，于是问起了正事来。

　　“嗯，我这边一切顺利，正好卡在别人之前。后来那辆龙西近郊专线在二桥上的时候刹车失灵，对着江边就冲了过去，差点就直接下水了。幸好最后司机反应快，及时打方向盘横了一半过来，后面撞了两辆车，司机有些轻伤，没出人命。”

　　“幸好没出人命，要不然转到刑侦那边反而麻烦了。”大概是想起当年爸爸他们查案被压下来的事了，过了这么多年，白羽生始终对刑侦的人没有太大的信任。田泰川无不同意的说：“是啊，差一点就闹上去了，现在交管那边正在调查，估计和我们没事。但是我在想着是不是也太疯狂了一下吧，为了一位女士就搞这种事情？”

　　白羽生沉吟一下，说：“看来这位女士知道的事情，比我们想象中还要多。我觉得可能需要申请证人保护了。”田泰川表示下午就已经这么做了，并且委托上次那位王老师想办法搞了一张死亡证明，户籍信息里已经找不到这位女士的痕迹了。白羽生不放心，又嘱托了几句，挂了电话。

　　一抬头，就看到抱着抱枕蜷缩在沙发一角的阮连绵，正用怨恨的眼神盯着自己的手机，看到自己挂了电话，眼神又转移到自己脸上，直勾勾的，不开灯，还挺吓人。白羽生有些头疼，想了想，刚想开口安慰阮连绵，但“绵……”的音还没说完，就被粗暴的打断了：“你别说话！烦！”白羽生苦笑一下，只好认命的起身进了厨房，小祖宗生气，总要弄点吃的先对付一下。

　　然而在他身后，看着哥哥的背影消失在厨房里，阮连绵原本怨恨的眼神一下放空了起来。他其实也不是真的生气吃不上饭，毕竟从小到大在他表面骄纵的性格背后，是深深的害怕，害怕一个不小心又失去家人，因此骄纵只是用来让他感受到家人还在身边的手段，本质上却是比谁都体贴家人的小可爱。今天对田泰川这么爆炸，也不是故意针对田老师。田老师何其无辜，只是通知他们要小心，但每到这种时候，阮连绵就会想起曾经还有一顿没能兑现的饭。哥哥去读刑侦是为了多一种找到文哥的手段，而哥哥平时对自己那么好，自己去学软件，去反复横跳又何尝没有报答的心思在里面呢？至少让哥哥不那么辛苦，高兴一点也好啊。

　　只是，这么多年了，各种方式都尝试了，然而一点信息都没有。文哥的爸爸妈妈把他的信息藏得太好了，甚至藏得非常挑衅，有一种“我知道你在找，我也知道你知道是我藏的，但是你就是找不到”的感觉在里面。思及此，阮连绵把头深深的埋进了抱枕里，哎，还是太弱了，太弱了！

　　幸好阮连绵的情绪来得快，去的更快。等到兄弟俩吃饭的时候，白羽生已经完全看不出阮连绵在生气了，更不知道弟弟内心千转百回过多少心思，只道是弟弟还是小孩脾气，虽然装作大人模样，本质上还是那个可爱的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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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次的车祸事件，已经被定性了。果不其然，被认定为意外，除了抓了两个负责车辆检修的“临时工”外，悄无声息。不过白羽生和田泰川都明白，这不过是一个警告，时间越来越紧急。之前和舅舅何霖通过一次电话，不到二十秒就被挂断了，但是也足够白羽生获得一些消息了。

　　明显何霖他们的行动也受到了某种程度上的限制，说不定连通话也不太自由；但是对方也许并没有想到这次会这么来势汹汹，赵法官作为主要目标，他的手下被看管很严，侧面证实了确实张丽丽是他现在唯一能动用的人。只是他并没有想到这个唯一能动用的人从很早开始就在策划倒墙的事情了。

　　另外上次那起车祸，也明显是张处长这边的手笔，具体谁执行的不好说，但是他应该是准备壁虎断尾来自保了。张丽丽一死，所以能够证明他和赵连鹏有关联的证据都不够充分，很可能这次事件之后会蛰伏一段时间，但更可能是少了赵连鹏的掣肘，行事会越发张扬。

　　白羽生算是看出来了，张处长和赵连鹏俩都不是什么好人，曾经也许有过合作，但是后面都有着自己的小算盘。张处长觉得每次行动要和赵连鹏分成，受到了法院的约束，想要摆脱这种约束，所以在培养自己的势力，说不定杨天问下一步就会被派去法院做法官。而赵连鹏则一直觉得自己才是定生死的那个人，钱却被张处长把控着，还得一层层倒手才拿到，不爽很久了想要踢开检察院这边自己干。这次舅舅他们查案应该是一个导火索，而张丽丽事件应当就是两人撕破脸的证据。

　　不过，舅舅他们似乎也并不知道张丽丽其实还活着。倒不是白羽生故意隐瞒，更可能是最开始何霖他们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现在张丽丽被田泰川保护起来了，应当是一支奇兵，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到最后决战的时候和舅舅通下气应该就行了。保险起见，白羽生非常隐晦的和钱教授提了一句“我有后招”，也不知道钱教授能领会多少，又会给舅舅透露多少。

　　几天之后，事情看起来已经平息下来了，面上的涌动几乎让人看不出来水下有多大的波浪，而张丽丽那边的事情不能再等，于是白羽生决定亲自和张丽丽聊一聊。田泰川那边却不愿意冒险，认为白羽生现在至少会被张处长的人盯着，上次的咖啡馆事件就是最好的证明。就在这时，阮连绵充分发挥了自己的特长，快速开发了一个可以用来视频通讯的保密软件。

　　“你弟弟这个软件，就开发这么两三天，行不行啊？我有些怀疑啊。”

　　田泰川在得知这件事的时候表示了严重的怀疑，倒不是对阮连绵的技术没信心，就是觉得这么两三天开发出来的东西，肯定到处是bug。而阮连绵对此的回应是：“哼，爱用不用。”

　　于是抱着怀疑的态度，田泰川试了几次，没看出什么问题，而时间也容不得他们再多拖延，因此终于约定好一个时间，决定放手一搏。

　　“小白……没想到我们是在这种场面下再见面，之前有那么多坦诚的机会，我却——”视频接通后，张丽丽看到白羽生的刹那，心情很复杂，不由自主的感叹了起来。白羽生却不在意的摆摆手，说：“过去了，现在最重要的是保证你的安全，并把那些狗东西抓起来，其他的，我没在意过。”

　　大约是没想到白羽生会如此直白的拒绝了自己的叙旧，张丽丽有些无措，下意识的咬了咬嘴唇，思考了一下，觉得现在确实不是聊儿女情长的时候，定了定心神，开口道：“我是在龙岗市福利院长大的，从小的时候就被赵连鹏名义上收养了，但是这么多年他从没把我带到他的家里面，因为我知道，他收养我的目的就是希望我能成为他去各个关口‘公关’的‘礼物’……”

　　这一聊，就是一个小时过去了。挂断的时候，连好脾气的阮连绵都忍不住骂了一声：“这两个畜生！”白羽生点点头，看着自己面前记了整整四页的笔记本，眉头紧皱，“这么多事情，还要一件件查，固定证据。”他大致翻了一下时间轴，忧心忡忡的说：“时间跨度太大了，不知道有多少已经被销毁掉了。没有物证只有人证的话，可以翻盘的地方太多了。”

　　阮连绵也知道难度，想了想，问道：“要不要向舅舅他们求助？他们查了那么久，可能会有一些证据呢？”白羽生摇了摇头，解释说：“我们主要目的其实是连带出张处长，赵连鹏的证据其实没那么重要，只要能证明他们两个人之间有密切关联，并且参与了赵连鹏多起渎职的案件，就可以了。舅舅他们现在应该正在全力找赵连鹏的证据，我们还是不要分散他们的精力。既然舅舅信任我，信任田泰川，也信任你没对你保密，我想这也是对我们的考核吧。”

　　阮连绵看着他哥有些疲惫的神情，和那双依旧明亮的双眼，突然就明白了很多事情。不过现在不是回忆过去的时候，于是点点头，说：“我知道了，那我也来做些我能做的事情吧。只要他们在网络上留下了丝毫的证据，我把他们服务器暴力破解了也给弄出来！”

　　恰好这时田泰川的短信也发了过来：“白老师，警局档案室能够查到的资料我都会搞定的，你专心去做别的吧。”

　　白羽生看到消息，再看到斗志满满的阮连绵，笑了：“行吧！动起来吧，这次把他们搞定了我们一定不能再错过第四次饭了！”说罢，冲着愣住的阮连绵眨眨眼。

　　哥哥都知道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