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13组记事簿》夏贤月

11、第 11 章

　　收到消息的时候，阮连绵正在和白羽生说着今天调查的结果：“我查过了，钱是通过幼儿园的公账打到赵夫人的卡上的，备注是教育项目支出，但这张卡的钱都是在龙岗市中级法院那边取的。监控我弄到了一些，赵连鹏本人没有出现过，但对比赵连鹏的行程表，基本确定是赵连鹏去法院述职开会的时候取的，可能是随便找的哪个小书记官帮忙跑的腿。另外舅舅那边的消息称，赵夫人一年前就已经离开龙岗市了，但最近一次取款记录就是上个月，应该就是你最后那件案子。所以也可以证明这钱和赵连鹏有关。”

　　“嗯，辛苦你了。”白羽生点点头，阮连绵的这些证据基本都可以坐实赵连鹏自己的案子了，但是还差最后一点点要证明张处长也和这些钱有关系的证据。张丽丽之前藏起来的录音和账本已经被田泰川带回了警局，正在进行排查，相信很快就可以有结论了。现在，就要看杨天问那边的情况了。

　　幸好，这位同事也没让自己失望。

　　“柳下乌龟？啥意思，我咋没看懂。是说柳树下面有乌龟么？难道是某种好吃的？”阮连绵看到白羽生手机上的这条消息，有些不解，任凭自己的想象力飞奔。白羽生笑笑，耐心解释道：“这是钱教授他定下来的密语，有一整套规则，方便师门互认。这句话是指楼下无鬼，也就是没有跟踪者，状态安全的意思。知道这套规则的都是钱教授信任的人。好了，你在上面坐会儿，我去会会这个杨天问。”说罢，就拿着钥匙出门了，留下一脸“这分明就是谐音梗你别想骗我”而无语的阮连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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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问哥，哦，或者直接叫天哥？”白羽生一到楼下，就看到紧绷着坐在宿舍大厅沙发上的杨天问，于是主动开口招呼道，“走吧，上楼聊聊？”杨天问看到来人，站起身来点点头，警惕的看了一圈周围，靠近白羽生低声说：“师弟？”白羽生轻轻点头，认下了这个身份。杨天问像是终于找到组织了一般，松了一口气，跟着白羽生上了楼。

　　“所以，天哥你也是舅舅，呃，我是指何霖老师派到检察院的？”两人一起回到了阮连绵的宿舍，白羽生给杨天问倒了一杯水后，才坐下开始交流起来。

　　杨天问摇摇头，说：“和何警官没关系，是钱教授直接吩咐的。他之前就已经注意到法院这几年有很多轻判的案例，尤其近两年，经办人无一例外是龙岗市检察院，所以把我从淮云市调过来弄进了，也就比你早半年。我进去之后就一直在讨好张处，本来快成了，结果这个时候你毕业了也被推荐进来了。”杨天问苦笑一下，继续解释起来。

　　杨天问最开始得知白羽生也是钱教授推荐进来的时候，还以为是钱教授觉得自己需要有人配合，所以刚开始的时候尽管没相认，但还是对这个师弟存了一份好感，但结果人家一门心思扑在案子上，很是做出了一番声色。毕竟年轻人有目标，又肯拼命，做起事来更有冲劲，相比之下自己的表现就显得不那么出色了，很快张处长的注意力就转移到了白羽生的身上，而之前自己的努力全部打了水漂。这时杨天问才明白过来，白羽生只是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普通”毕业生，但是这个时候已经没有办法了，只能想其他方法去搜集张处的证据。

　　这个时候张处的侄女进入了杨天问的眼中，杨天问判断这个侄女的身份并没有那么简单，于是想方设法的去接近，眼看就要成功的时候，却又被白羽生横插一脚，在张处的钦定下两个人谈起了恋爱。杨天问都快疯了，感觉这个白羽生是来克自己的，于是那天没能管理好自己的表情，瞪了白羽生一眼。没想到就是这个眼神让白羽生后来注意上了他。

　　白羽生没想到其中还有这一层内情，脸上的表情有些尴尬，避开了这个话题，问道：“那肖恩又是怎么回事，多年的好朋友这件事情应该不是作假的吧，那你——真是他前夫？”

　　杨天问摇摇头，说：“肖恩的事情有点复杂，但总之我和他的前夫不是同一个人，这件事情也和张处这边没什么关系。不过今天来主要是为了给你送这个。”说着，他从裤兜里掏出了一个U盘，“这个里面是从张处的私人电脑里面拷贝出来的东西，内容挺丰富的。最近赵连鹏被逼的有点狗急跳墙，一直在找张处的茬，倒是给了我机会。但是这些东西我没来得及细看，我想可能在你们手上应该比在我这更有用。”

　　白羽生点点头，收下了这份大礼，然后又想起来一件事儿，看着杨天问说：“那之前张处派来跟踪我的人，是你吧？”杨天问痛快地承认了：“是我，毕竟你走了张处手上也没什么好用的人，只剩我了，只是没想到那天差点被你发现。”

　　“那怎么后来又没跟了呢？”白羽生有点没明白，如果说张处一开始怀疑自己的话，怎么想也不应该会解除这种情报搜集吧，毕竟老处长也是在一线工作过的，这个行为有点说不过去。

　　“呃……”杨天问大概没想到白羽生会突然问这个问题，一时不知道从何说起，想了想这件事的始末，解释道：“其实不是跟你，是在跟张丽丽。当时张丽丽不是突然和你分手吗？其实这不是张处的意思，而是赵连鹏的意思，所以张处大概意识到张丽丽可能会不受自己控制了，于是想找机会……然后那段时间张丽丽又非常频繁的想要接触你，所以感觉像是你被人跟了。后来张丽丽出意外。”提到这个，杨天问脸色沉了一下，大概是没想到张处居然会真的下黑手，这件事情的性质已经相当恶劣了。“张丽丽出了意外，我就不用再——”

　　白羽生点点头，想了一下，没把张丽丽还活着的事情告诉杨天问。毕竟这种事情，不到最后一刻谁也说不准会发生什么，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那我差不多该走了，东西已经给到你们了，我会再找机会看看有没有更重要的证据，你们加油。”信息交流得差不多了，杨天问站起身准备走，在走之前，白羽生最后又想起一件从田泰川那儿听到的事儿，忍不住开口问：“那你和张丽丽接吻——”然后他就看到杨天问的脸瞬间变得通红。

　　最终白羽生也没从杨天问这里得知那天的真相，不免有些可惜，转过头却看到刚刚杨天问上楼之后就一直躲在卧室的阮连绵扒着卧室门嫌弃的看着自己，白羽生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开口说道：“看什么看，干活了！”阮连绵悄悄翻了个白眼，干巴巴的“哦”了一声，开始查起那个U盘的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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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么一查，没想到还真的查出点东西出来。

　　在张处和赵连鹏两个人早期的时候，科技还没那么发达，所以每一笔资金张处都有用手写下来的习惯，非常详细的记载了钱收入支出的时间、数量和目的，甚至还有他自己批注的一些完成情况。这些账目在张处有了电脑之后便拍照存进了电脑里，大概是想要保留一些后手吧，在这一堆照片中，不仅可以看到赵连鹏的名字，还有很多已经判了刑的犯人，和一些已经升迁了的领导。

　　从照片的时间来看，大部分都是七八年前拍摄的，而照片内写的内容，最早的可以追溯到十五年前，而资金流出的对象就是赵连鹏。估计那就是他们俩第一次联手交易的时间。一开始大概要两三个月才有一笔进账，到后面就越来越频繁，慢慢变成一个月一次，两周，到最后最夸张的一天有三笔进账。

　　可能是后来因为这种事情做得越来越顺手，也记不过来了，所以并没有近几年的资金往来记录。而且因为担心这些证据被发现，因此这些照片是被封存在好几层隐藏加密的文件夹里，随着时间流逝，可能张处自己都忘记曾经还有过这些证据了，若不是阮连绵暴力破解的能力过于熟练，可能还不会这么快被发现。

　　白羽生把这些照片依次打印出来，按照顺序摆好，看到满满一桌子的照片，兄弟俩都有些发怔。

　　“这也，这也太多了吧……”阮连绵喃喃道，可能是场景过于震撼，除了这句话他竟说不出第二句感叹来。

　　白羽生也是，不过好歹做经济侦查这么久，心里多少有些底，很快就回过神来，说：“毕竟二十年的积攒，好了，有这些证据至少可以把他定个八年十年的了！整理一下，然后把其他证据丢给舅舅，他们会把张处的案子和赵连鹏串起来的。”

　　阮连绵点点头，附和道：“对！串起来关他个十年八年的！哦对，还有张丽丽的事情！这两个老畜生！”

　　这时，田泰川的电话及时赶到，那边也传来了好消息：“白老师，托你那个短信的福，和肖恩的沟通很顺利，她愿意出庭作证，表明这些年的资金流转过程。张丽丽加上肖恩，这些应该可以锤死那两个老狗了！”

　　“太好了！”阮连绵听到这个消息，兴奋的跳了起来，一把抱住了他哥。而白羽生终于露出了从检察院离开以来，最放松的一个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