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什么睡起来嗨》莫锦书

11、派出所奇遇

　　余沁发誓，她和神志不清的颜澈被警察叔叔带走是她进大学这三年以来经历过的最丢人的事。

　　此刻，她正双手托腮，呆呆地等着颜澈。而颜澈趴在派出所的桌子上，昏昏沉沉地睡着。

　　“他…什么时候能醒？”民警都熬困了。

　　余沁尴尬笑道：“这个，我也…不知道啊。”

　　说罢，她从熟睡的颜澈手中抢回了那罐神奇的猫薄荷。余沁凑上去嗅了嗅，并没觉得有什么异样。

　　看着身旁瘫在桌子上睡得不省人事的白月光…哦不，现在她想叫他“商院白饭粒”，不禁长叹一口气。

　　“求你了，醒醒吧大哥…”她戳了戳颜澈。

　　“你们真的认识？”

　　“警察同志，我们真的认识，而且我俩都是S大的学生。他真的不是你们说的那个嫌疑人，我发誓。”余沁做出一副很虔诚的样子。

　　警察无奈道：“同志啊，就算你说的都是真的，也得拿出点什么证据来证明你们的身份吧？”

　　这下余沁可犯了难——她走得匆忙，证件什么的都没带。至于颜澈有没有带，她就不知道了。现在也只有等颜澈醒来…

　　怪就怪她打扮得太成熟，乍一看像个社会上的小白领，警察同志这才不太相信她是S大的学生。没办法，气场如此。人们都说那种外表傻白甜内心御姐的女孩是最混得开的，可她的路数偏偏相反——外表很成熟，内心嘛…略有点幼稚，社会经验也不太足。

　　“不然这样，如果你们真是学生，就给辅导员或班主任打个电话，向我们证明一下。”

　　“还是算了，等他醒来吧。”余沁放弃了这个提议。她和颜澈也都是商院的风云人物，要是被老师同学知道了自己来过派出所，很容易造成一些不必要的误会。毕竟愿意误会她的人那么多。

　　颜澈过了好一阵子才从冗杂的睡梦中醒来。

　　他觉得脑袋好胀，有点不记得刚才发生过什么了。似乎自己闻到了点猫薄荷的味道？

　　猫薄荷！

　　他一个激灵就坐直了起来。

　　以前他一闻到猫薄荷就会失态，不知道这次有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

　　“那啥，你还想吃小鱼干么？”余沁的眼睛干涩，用一种略显生硬的语调问他。

　　“我刚才…做了什么奇怪的事情吗？”颜澈按摩着自己的太阳穴，“还有，我们怎么会在这儿？”

　　他环顾四周，发现两人似乎正待在警局里。所以他刚才一定是做了什么…！

　　余沁见他这么问，想起了那个莫名其妙发生的吻，不禁觉得很尴尬：“你什么都不记得了，对吧？”

　　“嗯…”颜澈有些忧虑地点了点头。介于他以前被猫薄荷袭击后做出的举动都不是什么好举动，此刻的他有点害怕，像是等待着法官宣判的被告。

　　犹记得上一次，他抱着霍十三大声号叫“猫粮为什么比狗粮难吃”。还有上上次，他手撕了交大建筑系期末考的所有试卷，要是老教授身手好点，估计早把他炖成猫肉火锅了。所以他很担心这一次自己究竟做了什么事。

　　警察见他醒了，忙过来：“你可算醒了…交代一下吧，你们两个认识吗？”

　　“噢，认识。”颜澈揉了揉惺忪的双眼，“喂，你生日是多少？”

　　“我？”余沁微微一怔。

　　“嗯。”颜澈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刚睡醒的轻哼。

　　“十一月二十号。”

　　颜澈打开了自己的手机，在输入锁屏密码的地方输进“1120”四个数，果不其然，解锁了。

　　余沁的疑问如鲠在喉，她真的很想问问颜澈是怎么知道自己生日的，并且还要把这个数字设成自己的锁屏密码。难道他那啥啥自己？不可能…学弟喜欢学姐的事情太罕见了，更何况颜澈迟早都是一副略带嫌弃的样子看着她…

　　男民警一看，便察觉二人的关系可能是一对小情侣，继而不好意思地一笑：“得了，我们明白了。以后你们出门好歹带上个身份证学生证什么的，也省得证明起身份来这么麻烦。都是名校研究生了，这些基本事项注意一点。”

　　“研究生…？”余沁懊恼地叹了一句。

　　颜澈眼含笑意地看了看她。

　　算了…这么多年她早就习惯了。从大一开始，就有不认识的同学问她是大四的还是研究生了。

　　“好了，我们走吧。”余沁瞪了他一眼，就去伸手拿自己的拐。

　　“等等…”颜澈突然压低了嗓子，用眼神示意她低下头去。

　　余沁忙低下了头，余光中，两个熟悉的身影闪过。

　　“我真是受够了，你怎么干什么什么不成。喝了酒还开车，作死是不是！”一个妆容精致的女孩走在前面，高跟鞋发出哒哒哒的响声。她的语气中似乎充满了趾高气昂的鄙夷。

　　“对不起，我错了，我今天是真的心情不太好才这样的。”一个身材微胖的男生亦步亦趋，紧随其后。

　　“又心情不好，你什么时候心情好过？一个大男人，成天这么矫情！快点儿走吧，省得被别人看见！”

　　“芯欣，我们到底是不是男女朋友，你为什么从来不想让别人看到我们在一起？”

　　待两个人从警局走出去，余沁和颜澈才抬起头。

　　“是杨芯欣和任佳栋。”颜澈说。

　　“他们也来了警察局？而且…任佳栋刚才说他们是男女朋友？”余沁说，“任佳栋消失了这么多天，居然让我在这儿碰见了他，也是可恶…”

　　“任佳栋这两天明显是在刻意躲你，你要是想找他谈谈，就别放弃这次机会。我们跟上去，快！”

　　“好！”余沁刚一站起来就想起了自己现在行动不便，“不过我可能会有点慢。”

　　颜澈二话不说，背对着余沁微微蹲了下来，拽过她的胳膊，把她背了起来。

　　“哎，你这样…”余沁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双脚就凌空了。

　　颜澈果真年轻，背着一个人狂奔都不带喘的，体力真好…还不忘嘱咐一句：“你把我给你的外套裹紧了，听见没有？”

　　他这么一说，余沁才想起了下午他冲自己吼的那一通，于是秉着报仇雪恨的心态，在颜澈肩头狠狠掐了一把。

　　“啊…干什么这么狠？”

　　前方，杨芯欣和任佳栋在夜色中朝学校的方向走去。杨芯欣始终步伐很快，似乎一刻也不想等任佳栋。

　　这里离学校还是有一段距离的，坐公交要三站路，走路的话至少也要半个小时才能到，余沁生怕自己压坏了祖国的花朵，便说：“要不然算了吧，今天咱们先各自回去，别跟着了。他们指不定有什么情侣之间的悄悄话要说。”

　　颜澈像是猜到了她的心思：“各自回去？你怎么回？拐杖呢？”

　　“哎呦我去，好像落在警察叔叔那儿了。”

　　“那就对了，我背你继续走吧…”颜澈说，“而且我听到了你心里的小声音，你挺好奇他们俩为什么会是情侣的，对不对？”

　　“是呀，你可真厉害。”余沁的脑袋耷拉了下来。整天被一个大二学弟看得跟个透明人似的，她这个老学姐脸上也挺挂不住的。

　　“话说，杨芯欣这个人挺高傲的吧？”颜澈问。

　　“也不能这么说吧…”余沁在琢磨着怎么措辞，“我跟她同班。芯欣这个人心劲儿确实比较高，不过对待别人向来很温柔。今天她这么急火火的，可能只是因为心情不太好。”

　　“能看的出，她一点儿都不爱任佳栋。”

　　“你别说得那么斩钉截铁好不好，每对情侣在一起都会有自己的相处模式。不过他们俩是情侣这件事，我真是被shock了一下啊…”

　　“哎，你真跟辅导员打任佳栋的报告了吗？”

　　余沁：“其实还没有…那天我只是希望那些威胁的话可以借由别人传到任佳栋耳朵里，好逼他现身跟我谈谈，不然他总躲着我。”

　　颜澈温柔地一笑：“你啊，就不是那种擅长为难别人的人…”

　　任佳栋和杨芯欣坐在了公交站等候区的长椅上，颜澈和余沁则藏在公交站广告牌的后面。

　　公交车开走了两辆，他们却还没有打算要上车离开的样子。

　　缄默良久，杨芯欣才开口：“下次别再酒驾了，看你这一身酒气，还折腾到警局去了…真给我丢人。”

　　“对不起芯欣，没有下次了。”

　　“怎么样，余沁这两天肯定想尽办法在找你吧？你还坚持得住么？可别一心软兜不住，又坏了事儿。”

　　“都按你说的做了，我这两天没有见她，也没跟她解释。”

　　“算你还有点用。”

　　得到了杨芯欣虽然勉强但是罕见的认同，任佳栋感到了一丝欣慰，心里一块大石头落了地。这感觉就像是一条温顺的巨型犬终于捡回了主人丢出好远的飞盘一样。而他们身后的余沁却身体僵硬了起来。

　　在余沁看来，她和杨芯欣关系似乎不错。不过今日所见所闻，已然推翻了她之前的想象。

　　杨芯欣长相甜美，成绩不错，家庭条件也很好。在年级上，提起“人缘好”的代表，除了徐若琳之外就要数杨芯欣了。

　　余沁每次和她在宿舍楼下或教室前遇到，她都会报以甜蜜的一笑，继而跟余沁打招呼道：“嗨小沁，你今天真漂亮。”她也帮过余沁一些忙，譬如上课签到之类的。今天的画风，和往日无论如何都太不一样了。

　　颜澈感觉到了身边人的变化，便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稍作安慰。

　　余沁的表情有些复杂，而更多的是惊讶。可她还得继续听下去——这件事情是学生会的内部问题，和杨芯欣究竟有什么关系？

　　只听任佳栋问：“芯欣，有一件事我不明白。你和余沁看上去关系不是还不错吗？为什么你这回要让我这么做？”

　　听这语气，似乎之前的所作所为不是出自任佳栋的本意。任大部长只是充当了一次操盘手背后的傀儡，

　　“不错？”杨芯欣笑了一声，“你哪只眼睛看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