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抚今追昔(上) ...
-
猎手们候了一个晚上，无果。清晨下了一场骤雨，除了少数几个仍是执着地候着，余人皆回去搭帐篷去了。
雨下得淅淅沥沥，柱间恍惚间好容易睡着了。阿炎因为这么一路奔波，又下了雨，终于受不住了，就近找了一条小河凫将下去，以洗净身上的泥污——也好在她带了换洗的衣服。
正当她换上衣服，准备上岸把淋湿的衣物给洗了，突然听见斑在身后沉声问她:
"你为何会对忍者之事了解的那么清楚。你不是口口声声说，你生于勾栏之中。"
准确的说倒不是忍者之事，而是他的心思几番被说中了。但他固然不能明说。
已经没什么必要追究他是从什么时候跟来的了，阿炎在这种事上一向大气得很。她兀自浣洗着衣服，一边不动声色地就扣了个帽子:
"这位朋友，你这个问题很不友好。"
斑愣了一下，正要听她说下去是怎么个不友好法。
"我认为，一个游女知道忍者之事，是再正常不过之事。至于一个忍者如果过分了解游女之事，则不那么正常。"
"毕竟，"她接着道:"我的职业比你的更古老。早在很久以前，这个世界尚还没有忍者这一行当的时候，就已经有色/情行业了。这是显而易见的。"
斑虽说不知为何她能理直气壮地说出这番话来，但作为一个男人，他竟然直觉她说的极有可能是对的。他也不知说什么好，只得眼睁睁地看着对方抱着一堆衣服起身，但显然她一时半会儿找不到有什么地方可以把衣服晾干。
身后传来柱间招呼他过去吃饭的声音。
"斑，你在干什么，阿炎她人呢？"
最终两人席地而坐，斑随手将身边一把短刀掷了出去，不偏不倚扎在树上，正好与阿炎齐头高，整个过程中看都没有看向那边。阿炎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顺手就将衣服挂在了上面。
柱间本来觉得自己的好友没看出来还挺会耍帅的，但眼见少女根本不为所动，也就松了一口气。她晾完衣服后朝这边走来，由于她脚步比较轻，走到斑身后的时候，他本能地回头看了一眼。柱间立马帮他解释道:
"斑他的后背比较敏感。"
"相信这是你的经验之谈。"少女冷漠地答道。
他一路上大谈特谈斑如何如何，少女总是一言不发沉静地听着，此刻总算有所回应，但不知为何放在这一句之后，怎么听怎么让人误会。斑有些不自在，但又不想加以反驳给人口实，于是不加理会。
由于夜晚没睡好的缘故，吃完早饭阿炎继续补觉。斑则和猎手们一起去捕鹿，柱间负责看守营地——其实并没有什么需要看守的，主要是因为阿炎还在这里。
斑临走的时候，正闭目养神的阿炎不知为何蓦地睁开眼，莫名其妙地拉住了他的衣袖:"我梦见了一只发着磷光的鹿。"
斑颇为讶异。这时一个经验颇丰的猎手闻言笑道:"姑娘是说那种误食了茉莉花的鹿吧，那样的鹿肉据说带有茉莉花的清香呢。可惜现在是白天，一般要到晚上才能看得出来。"
但不知为何与她目光交接间，斑的心突然软化了，大抵是其中罕见的孩子气罢，鬼使神差间，他抽回手，将目光移开，答道:"好，没问题。"
阿炎一觉睡到了傍晚，醒来的时候头顶被戴上了花环——想来是柱间干的，耳边是火堆"噼噼啪啪"的声音，鼻间是鹿肉的香气，只见柱间笑咪咪地朝她走来:
"你尝尝这鹿肉看是不是带有茉莉花的气息。"
居然还真的就捕获到了。
转眼就到了秋分，大地上开始见证越来越短的白昼和愈发长的夜晚。又是在这么一片山林，遮天蔽日，往往给人错觉黑得很快。就在这个时节，一天傍晚，柱间收到了一封信。
准确的说是一封家书——来自他亲爱的弟弟扉间的家书。
"长兄柱间亲启:
暌违数月，思兄益甚，族人亦是，族中事务亦如是……
盖兄长离去之时，山花方谢，而今秋叶始凋，案牍累积成山……
半年来之心情唯二字可表:速回！"
……
柱间读得一身冷汗，当下决定翌日出发，日夜兼程，回归族里。斑和众人一道猎熊归来的时候，他已经走了，只留下字条委托斑一路照顾好阿炎，并把她带回村子——常人行程毕竟不能同忍者相较，他同时也表示斑可以适当地继续教习后者忍术——居然还没有放弃，斑读到这里时心想。
斑询问了一下阿炎大致为何故，阿炎想了一下，说是他有一个弟弟扉间，思兄成狂，书信来追。
斑一想到思兄成狂的柱间弟弟扉间这一形象，一身恶寒，顿时岔开了话题。后来不知为何又提到了他的弟弟泉奈，斑微露笑意，说那是他的骄傲。阿炎心想提到你弟弟你还不是够肉麻的。他复又问她知不知道柱间委托他继续教习她忍术一事。她没料到柱间还不死心，很是意外，说有这个必要吗？斑的意思是他也觉得没必要，但他既然答应了，就有必要走这个过场。后者立刻心领神会了他的意思，她说:
"你的意思是，他的要求再是不甚合理，你也决计不忍心让他失望，纵使你再不看好我，看他的面子上也应承下来，不求我能学到真本事，好歹下次能在他面前比划两下，让他一展笑颜，好讨得他的欢心。"
这番言辞实在是让人心生误会。斑不知道她是怎么能够一时之间说出这样每一句都颇有歧义的话来，更为吊诡的是，这种思绪到底是从何而来？他当下极力否决了这一番话，并让她不要多想。
作者有话说第9章 抚今追昔(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