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秋狩冬猎 ...
-
这样一个夜，对于等待的猎手们来说不啻于是一种磨折。不出一会儿，传来一阵犬吠，待到他们过去看时，猎犬已经倒在地上，身上皆是狰狞的爪痕，地上则是新鲜的血迹。
想来是那熊罴来过了。
为首的老猎手用沙哑的声音感慨道:"犬也知道自己不是对手，就算一时畏葸不前，可它必须上，否则它就不是犬了。人也知道害怕，可是为了证明自己是人，往往不得已舍生忘死，仿佛不这样就不是人了一般。"
他说得实际不具备什么意义。可是那些自小被训练和自己的怯懦和恐惧作对的猎手们，都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然后他们痛饮下几大口酒,不仅是为了抵御夜里的寒冷，也不是说，烈酒能够给人智慧，胆识，魄力，意志，而是说，权当向这些东西致意。
柱间倚在树下，听到犬吠声以后面露担心之色——他很喜欢那两只猎犬，尽管他认识它们并不久。
"不用去看了，"斑淡然地说:"已经死了。"
听动静也能听出来。
柱间面露遗憾之色，他不是不能听出来，只是他总是对生命抱有希望。他知道斑内心其实也是不希望那两只猎犬死的——它们曾经热情地扑过来，细嗅他的裙摆，被他嫌弃地推开。
"说到底你们是为什么答应要来？"本自在打盹的阿炎在这个时候突然醒过来，好奇地问道。她只知道秋狩是本地特色——似乎当地人很盛情地邀请了，这两人也就没有拒绝。
"这就是我喜用猎鹰的原因。"仿佛没听见她的问话一样，斑望了望天，如是说。
"说得也是呢，如果是猎鹰的话，会好得多。"柱间随声附和道。
这两个人正沉浸在二人世界里无法自拔——经常是这样的。阿炎心想，无论是在貌似教她忍术的时候，还是一起望风的时候，这两人总是可以或掐或吵或辩论或追忆似地调情。
"喂，你们不觉得，很冷吗？"阿炎一边这样说，一边向柱间那边移了移。
这倒是真的，眼下到了秋季，本地又是出了名的昼夜温差很大。
斑抬眼看了看这架势，很识趣地站起身来——一方面也是想自己走动走动，他说:
"我去看看那只熊。"
"冷吗？"柱间咕哝道，他脱下自己的衣服，搭在阿炎身上。
斑兀自转过身，只听后面传来柱间的疾呼:
"喂，斑，别走，过来生个火。"
妈的，智障。斑心想。
火生起来的时候，柱间和斑仍是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阿炎并没有因为暖和起来就真的睡着，只是闭上眼睛养神。
"小声一点吧。"柱间看了看她。
斑完全没有领悟到他的意思，不以为意地说:
"她不会知道我们在说什么。就是知道了，也无所谓。"
柱间用手抚了抚额，知道自己完全被曲解了——他怎么会担心他们所讨论地关于未来的蓝图被阿炎听到。
然则这在斑看来又是另一个意思了。他于是略微侧过身，戏谑地向阿炎问道:
"你可知道我们在说什么？"
阿炎沉默了好一会儿，这才睁开眼，意识到这是在问她。
斑看向柱间，意思是我说吧她压根就没有听。
"大致是你们要建立一个制度，在这个制度下，人们为了不招致相互杀戮，只好相互消遣。"这个时候，阿炎不假思索地回答。
两人俱是一愣，面面相觑。
"……那个，你还没睡着。"过了一会儿，柱间开口问。
阿炎打了个呵欠:"这大半夜的，你们当中……谁来讲个故事吧。"
柱间反应过来，立马抢着说:"斑擅长讲故事，他小时候总是给他弟弟讲睡前故事来着。而我们家弟弟从来都是听扉间念卷轴睡着的……"
阿炎皱了皱眉:"扉间……又是谁？"
"我二弟……"
后来两人经过协调，决定由斑来讲一个关于武士或者忍者的故事，而柱间承诺负责带几个人去修缮一下宇智波一座陈年的老宅。
斑刚一开口，就被阿炎给打断了，她不耐烦道:
"此类故事无非是壮/阳的。"
柱间虽然也很心疼自己的好友，但不知为何他突然灵机一动:
"是吧，果然像阿炎这样的小姑娘还是喜欢听风花雪月的故事，我倒是想起有一个……"他说到这里立马也被打断了。
"此类故事也不过是春/药。"阿炎如是说。
斑幸灾乐祸地看了他一眼——反正要讨美人欢心的又不是他，他看热闹不嫌事大。
"那要怎么办呢……"柱间貌似已经快陷入消沉。
"好了，你们两个闭嘴吧，都听我讲……"
柱间如获大赦，斑则有点懵。那是一副奇异的图景，美丽得无可救药，仿佛天亮就会因此而死去的少女靠在树上，半合着眼，开始想到哪儿说哪儿。斑想打断她自以为是的讲述，却心生踟蹰——这幅图景实在是无解，即使夜晚也因此而延宕。
她讲述的是一对乱世鸳鸯，这对乱世鸳鸯——不巧都是男的。他们于尸身血海之中，被命运挑选出来了，成为站在乱世顶峰的男人。柱间觉得这故事似曾相识，同时他本人并没有听出故事之中的暗流涌动的基情，只是觉得这种兄弟情谊十分感人。然而斑越听越坐不住。
倒也奇了怪了，每当这个故事发展的方向与现实重叠到惹人生疑的地步，她就有本事把它拧过来，加入了一些别的元素，这个时候，斑就会松一口气——他自己是身正不怕影子斜的，就怕柱间产生什么误会。
两人屏气凝神，不知不觉已经听得非常认真了。偶尔柱间会代表他自己提出一些疑惑——一些在斑看来白痴且显而易见的问题。无论如何，柱间的参与感和互动感是很好的，阿炎显然也很喜欢这个听众。
"……因此，他们相对一望，群山壁立，其势险峻，他说，你看，世界是个好地方，值得为之一战。他的朋友闻言拔刀，笑道:‘我同意后半部分……’ "
故事就这样戛然而止，不得不说这是一个很不错的结尾，有一定的悬念。柱间喉咙滚动了一下，显然听得十分着迷，故事就这么结束了，让人唏嘘不已。
斑没有说话，眼下他心情复杂。
作者有话说第8章 秋狩冬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