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白昼如焚 ...
-
她就这样趴在那里睡觉——斑实在搞不明白自己为何要把她摆弄得那样诱人——简直像一件艺术品一样，只堪堪露出修长的脖颈，雪白的肩头以及倾泻的乌发，间或有时睡得太累了，睁开惺忪的睡眼，一把抓过被子抹过自己的脸，其动作狂野，又想是因为头发让她有些痒，又甩了甩头发，伏着枕头接着睡。她也踢被子，露出骨肉匀停、颀长妍丽的玉腿。
回想昨晚之事，斑不无惊讶的发现，自己在某种程度上和大多数男人的喜好竟没什么区别——那些发肤以下的香艳，从她口中发出的嘟哝不清的淫言秽语和对他的含混的赞叹——有好些居然还是他逼她说的，当然，尤为重要的是，她身体给他的反应，那些哭泣、颤抖等等生理性的反应，如此种种，他都不能抗拒，而且打心眼里还非常喜欢。
不知过了多久，她的眼睫颤动了一下，缓缓地睁开眼睛，她由于昨晚哭过的缘故，眼睛难免有点肿，本来纤细的眼睑像是支撑不住华丽的睫毛一样，有点向下低垂，有一种纤弱的丽质，她开了口说话，声音有点喑哑，斑心想让你昨天叫成那样——他当时还因此颇有些把持不住。
"我还以为我醒来会发现躺在田野里。"她这样说，用手遮挡了一下窗户外投射起来的阳光，刚醒对白天是有点不适应的:"没想到是在你的房间。"
"你当我不在么？"他没好气道，语气颇有些无奈。
她有一瞬间的晃神，望向窗外，接着说:"那样想来也是很刺激的……"
斑其实心情很复杂，他睡了对方以后，虽然觉得自己后悔是决计不后悔的，但其实有点不知道该怎样面对醒来后的她，他复又想到对方的身份其实是个游女，但自己难道要塞钱给她吗？他倒是觉得这个世上的有值之物其实是买不起这样的快乐的——这般的尤物，在史书或是传奇里是可以挑惹起战争的，在和平年代里，就说是世上有人会把她供起来，视若神明，也是不奇怪的。她何必开口说话呢，尤其是那些惹人烦恼之辞，追求世间所谓的真理只会妨害她，她大可以一言不发，只是站在那里，就有人趋之若鹜，不惜代价——她大可以作为真理本身。
但是此刻这个习惯于言辞诛心的女人正不疾不徐地笑着打量观察着他，她嘴角向下，眼神轻佻，手向后撑着，仿佛随时都不惮于将被角掀开，去诱惑世人——像极了多少亡国故事里，那些亟待救赎的悲情尤物——可是她却并不需要救赎。
斑将昨晚她还没来得及熨干的衣服扔给她——居然已经干了，上面还带着习习的香气，领口居然还挂了只一看就价值不菲的胸针——这当中自是有很细腻的心思的，他想给她点什么，又嫌金钱太俗，他自然不会现成有女人的胸针，而是大清晨跑去买的，动作又自然得像是熨了衣服随手找了一个别上去的一样——对于一个男人来说这样的心思委实让人赞叹，尤其他平时看上去又是那样一个男人。她闻着这味道，叹道:
"你还真是温柔——如粥一样温柔的人。"
他有些惊讶。她复又解释道:
"那些生活优渥，终日饱食无所事事者是不会明白这温柔的，因为其品不出味道来就没了——只有那些颠沛流离的人，才明白这温柔是怎么回事，多一分就过了。难免有些伤人了。"
她竟然知道温柔伤人是怎么一回事。
她起来得不算早，早饭是错过了。一般这种情况下她会直接等午饭。她站在那里，因有一个小厮在台前偷摸描绘她，却只画完一部分，她发现了因而失笑道:
"你也不画完，怪渗人的。"
后来不知为何扯到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去了，斑就这样坐在那里看见她与人交谈，她很客气地有一句回一句，较之平时少了很多恶意和戾气，想来是心情很好——一想到可能是因为他，斑就难免带了些笑意。又由于她对周遭的人或事一向都漠不关心，所以即使笑着，难免看上去是有些冷傲的，只是为了应承而应承，她倚在柜台前，有一搭没一搭的，胸前的别针在光与影的作用下熠熠生辉——仿佛她没有别的心，那就是她的心。斑心里难免有些得意——是这么样一个女人。
也正是在那个午后，斑回到和室里准备休息，一边喝茶，一边读到了来自族中的一封家书。阿炎注意到，他越读越是皱眉，直至最后眉头方才舒展，但依然还是有那么些许不快之色。
"怎么啦，"她调侃道:"你弟弟也想你了。"
斑兀自想象出那样一个画面:扎着小辫，黑发黑瞳，略显青涩却不失威仪的青年人拔出剑，从属下手中接过他留给他的火焰团扇，高声对着底下一众叛徒高傲不屑地说:
"我平生最恨跪着造反的人。"
他想到这里难免嘴角含笑，无论如何，泉奈成为一个独当一面的忍者，对他而言都是一件好事，不去想那些糟心事的话。
但是难得的是，面对他的异常，对面的女人一点好奇心都没有，她不会一直不识趣的询问，直到问得人心烦。在这种情况下不知为何他反而三言两语轻描淡写地大致给她说了一下事情的梗概。
"所以你是要赶着回去吗？"她表示很理解。
他摇了摇头，表示这种时候他反而会迟些回去——既然事情已经顺利解决了，让那些叛徒在等待他归来发落的时日里受到折磨与煎熬——杀人不如诛心。
"明明是你自己想眼不见为净。"她有些好笑的一下拆穿了他。
斑轻笑着抚了抚额，不知为何他的心情变得轻松起来，虽然有那么多糟心事，但竟错觉自己是有时间可以延宕的，对此，他想，一定是因为泉奈的缘故，是泉奈给了他信心。
他复又提起那些撒谎者都是些怯懦之辈，如同泉奈所说的那样"可卑可鄙的跪着造反的人"。他早就知道，仔细回想过去，越是发现其中端倪。
"嗯，"她听他说完，看上去十分严肃地赞同他:"照此逻辑，你大可以追溯到，人之所以撒谎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他们太弱了，而为什么他们太弱了呢，大概是因为他们祖宗八辈都太弱了。而女人们之所以更倾向于说谎，是因为她们集体都太弱了，强大如男人们自是不必也不屑于撒谎的。诶，"她说到这里居然凑上去刮了一下他的鼻子，笑得益发灿烂:"你累不累啊，朋友。这样下去，你是不是要推断，你前半生之所以会有诸多烦恼痛苦，是因为你出生了……老是这样追根溯源，寻因求果，你活到现在真是艰难啊。"
他因为她刮他鼻子的动作不知为何有点恼，他觉得这狭旎的动作并不适合他。于是为了显示自己的威严，他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说:
"你倒是不喜欢说谎。"他的意思是作为一个女人。
她轻笑道，声音中有一丝狭意:"哦？你又知道我不说谎了？兴许……我昨晚就说谎了呢？"她说到这里故作难色:"而且……同样的谎言还重复了不止一遍，有人还真就信了。"她说最后一句时目光掩饰不住的揶揄打趣之色。
斑实在是拿她没办法，于是只好一把搂过她不安分老实的腰，细细摩挲着。她见状于是识趣地噤声了。
作者有话说第15章 白昼如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