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爱天颜[百味胭脂弄]》冥灵

2、二、桂花蜜糖藕

　　小艾的学校中有包月的学生餐，第一个月小艾和齐朝阳都订了这种餐，当时小艾妈妈身体不太好，没顾上给小艾做饭，后来听小艾说，中午饭通常是一块方腿加一些干巴巴的青菜后，妈妈就舍不得让小艾吃这些了。小艾的午餐盒是让同学们最充满期待的饭盒，好像海盗的宝藏，每天都能挖掘出不同的珍宝。一种菜有花色多样的烧法，大家觉得小艾妈妈就是一个魔法师。
　　小艾听说外婆的爸爸和爷爷都是御厨，她就把这个半真半假的信息告诉了同学们，同学们反倒不猜忌她，而是更笃信了小艾妈妈的神奇能力，大家由衷的羡慕能够拥有这样一位母亲。知道小艾因为自家的饭盒而在学校里受到欢迎的事情，小艾妈妈更不惜余力为小艾准备午餐，并且时常提醒小艾，早晚她也是应该掌握这一门家传的手艺的，小艾心想那是自然，只是现在还要花时间在读书和玩耍上，做菜么，晚一点再说。
　　自带午餐的同学，饭盒统一一早放到学校锅炉房里去，学校负责为学生们加热饭菜。妈妈给小艾准备的米饭里掺着香禾米，一上笼屉蒸过后喷香，加上菜肴的味道，在所有饭盒里散发出的香味真叫出类拔萃。有天管蒸饭的阿姨忽然问小艾一些菜的做法，小艾回家告诉妈妈，讨论下来就知道那些阿姨肯定是翻看过小艾的饭盒了。这是一种没礼貌的行为，却无疑再次证明了妈妈的手艺。
　　今天妈妈给小艾准备的饭菜之外，还多了一道美味的点心，是香蜜桂花糖藕，不知道妈妈是什么时候做的，一早就热腾腾的盛了出来。糖桂花是自制的，新鲜桂花采下来后用盐腌，去掉水分，然后一层桂花，一层白砂糖的密封在罐头里。小艾家的冰箱中有大大小小的罐头不少只，除了桂花外，还有糖渍柠檬、樱桃、泡菜和各种酱料，小艾是说不出其中的名堂，但知道妈妈在煮菜的时候，取出有用的搁上一些，定会做好美味佳肴来。
　　妈妈说，美食的功夫是一早就做在前面的，会好好做菜的人，多半是有耐心的人。
　　小艾看着从藕孔中一个个鼓出来的小糯米团，嗅着甜蜜的香气，觉得这会是幸福的一天。当她躲在车库后将这些美味分给齐朝阳时，看着朝阳馋涎欲滴的样子，小艾更有些得意。
　　“我恨不能和你对调一个妈妈。”齐朝阳说。
　　怎么他也这样讲话，小艾笑了。
　　“我好想和你当一家人呀。”美食当前，朝阳说话就有点不经大脑了，但他小小年纪又能盘算些什么，小艾也听不懂，但听得心笃笃跳。

　　要是再早些时候，小艾能分析清楚，自己是喜欢上了齐朝阳那就好了，可是那个岁月，他们真的不懂什么是爱情。齐朝阳还没上大学就和别人谈了朋友，那时小艾还没肯专心学烧菜，可能正是这件事激发了她学厨的决心，但这些都是后话。现在她依然是个迷迷糊糊的小姑娘，只知道今天能过得开心就满足了。
　　在小艾的班级里有一个很令小艾讨厌的男孩子，他从不追捧小艾的饭盒，有时还要无中生有的挑剔那些菜肴，因为他很是胡闹，又在实际的美味前站不出立场，所以得不到同学的帮衬和响应，大家都讨厌他对小艾的挑刺，但他却像孤胆英雄一样，每天非要说小艾的饭盒几句，给一些刁难。
　　例如他说小艾妈妈总不给她带鱼，便硬判她不会做鱼类的菜。小艾解释说鱼得现烧现吃才鲜美可口，男孩子断然不信，满嘴风凉话。小艾回家告诉妈妈，妈妈便做了一道糟香带鱼，还特地让小艾多带几块给同学们品尝，也给了这个男孩子。带鱼是切段用盐搓了，晒干后再用油爆香，金黄酥脆，连刺都吃不太出来了，再用糟卤浸制，浸透后拿出来洒上糖霜用粽叶扎紧，搁到入味便是一道可口的开胃菜，尤其适合拿来佐酒。当然学生们不可能喝酒，但是尝了这道菜，没有说不好的，连那男孩也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看他只能订学生餐吃才叫可怜，后来小艾心想，他老是拿话激将自己，恐怕就是要骗点新菜来尝尝吧。这个男孩名字叫作殷响，因为和音响同音，所以常被同学们开玩笑，又因为他嘴厉，所以给他起了个外号叫喇叭。
　　他和齐朝阳一样也是体育委员，只是小艾班的，现官不如现管，体育课上他是很严格的人，尤其对待小艾，小艾体质稍弱，仰卧起坐这样的运动常不合格，他会赶开给小艾压脚的人，亲自压着小艾的脚，双手十分用力，小艾晚上洗脚时会给妈妈看脚面上的红印子。
　　小艾也不会因此太难过，因为他读书不好，身为学习委员，小艾常因为他不交作业而打小报告，这就是所谓的“现世报”。男孩常为此罚站和罚抄写，还有留堂。小艾与他之间称不上仇人，却也是有来有去的互治关系。两人都不愿吃对方的亏，还心底里暗暗觉得让对方吃亏有点意思。这样的关系后来想想，可称得上是“冤家”吧。

　　今天吃中饭的时候，殷响忽然从楼道内冲进了教室，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喊，“刚才体育委员在3班开会，说这学期运动会的事情，结果让我发现了什么！原来伍小艾和隔壁齐朝阳带的菜是一样的哦！他们吃鸳鸯菜哦！”
　　“什么鸳鸯菜？！”小艾把头一抬完全没有搞明白这个词语的含意。
　　“侬自己心里有数的。”殷响讳莫如深。
　　教室里不少同学正围着小艾，分食糖藕，把藕切成小块，熬着蜜糖汁一口吃掉，齿颊留香。吃人的嘴短，加之又是美味，所以没啥人一下就注意起殷响说的话，他等了半天，见又没人理睬，觉得很是掉面子，便走向小艾严肃的说。
　　“你跑步太差了，这次运动会跑接力，你一定会拖后腿的，今天下课后你留下来，我要给你补习。”
　　“我凭什么要听你的呀，老师又没叫我留堂。”小艾肯定是不服气的。
　　“老师说了，要帮助后进同学！”殷响拍起桌子来，蜜汁从饭盒盖上溅出来，溅在他的手背。今天小艾没有邀请他吃这道糖藕，他心里早有怨气，现在嘴巴一馋竟然很自然的抬起手把这蜜汁吮掉了，真香啊。
　　“你真讨厌，对人家凶还要吃人家的东西，老面皮的！”女同学们便很鄙视他。
　　“我这叫不浪费！”殷响据理力争。
　　“馋唠坯！”女生们纷纷指责他。小艾有了群众的声援，顿时在气势上胜了殷响一筹，他就恨恨地瞪了她一眼，像是宣布走着瞧。殷响扭头走了，小艾也没有留堂，不过小艾和齐朝阳吃鸳鸯菜的事情还是盛传了起来，小艾倒不介意这样的传言，偶尔也会偷偷的忽的一下脸就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