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50、太子殿下是切开黑29 ...

  •   书房里,香薰飘起,淡淡的白烟从香炉里溢出。
      宁云深放下手中的折子,捏了捏眉心。不自主地看向窗外——方才还在赏花看鸟的许清潺已经把书盖在脸上睡了。也许是在闭眼休息,一转眼的功夫大概还没那么快入睡。心有所动,他起身走出书房,到了门口又收脚回去拿了一件披帛。
      微风穿过树叶间的细缝,如穿针引线般连接着片片叶隙,织出一团团云阴,飘落在地上、桌子上、石凳上。宁云深轻轻拿走书册,把手里的披帛对折铺盖在许清潺的身上。俯身挡住了她额间的一块日光,宁云深慢慢地贴近许清潺的脸,深情地看着她的睡颜,忍不住伸手点了点她的鼻尖,笑了。
      真是贪睡,明明睡了那么久,还是睡不饱。低身轻吻了她的额头,宁云深起身准备回去接着看折子。

      院子的侍卫突然出现,低声禀告,“殿下,二皇子已出手,圣上似乎不行了。”
      宁云深皱眉,心里暗暗思忖,回身看了一眼睡得香甜的姑娘。他细声吩咐,“三千留守,一队近身守在门口。院子三重防卫,没有我的允许府中不得出行,一切事务等本殿回来亲自处理。若有擅闯者,先擒关押,以姑娘安危为主。”

      安排好府中事务,宁云深才匆匆进宫。
      正殿里,皇帝神采奕奕,正和二皇子谈得尽兴。见到宁云深,皇帝龙颜大悦,“太子这时进宫可有要事?”
      二皇子似笑非笑地看了宁云深一眼,“皇弟前脚刚进,皇兄后脚就跟来了。还真是凑巧。”
      皇帝哈哈大笑一声,“你们兄弟二人有心了!方才皇儿才进奉丹药给朕。朕吃了果然精神焕发,太医看了也说确有奇效,哈哈!这等幸事你们兄弟二人来了正好!朕大有嘉赏!”
      站在桌前下首的二皇子不悦地说,“这丹药是皇儿寻来的,怎么父皇还要给皇兄嘉赏?皇儿不解,还请父皇解疑。”二皇子假模假样地作揖行礼。
      皇帝笑了扫了他一眼,不甚责备,“你呀!小孩儿脾气!你可知炼制丹药的大师是谁?佛山寺住持的师弟,半仙大师!要不是太子横扫北塘野军,大师岂会出山?要没有你皇兄监国推行法理,大师又岂会为皇室炼丹?”
      皇帝下台戳了戳二皇子的额头,劝诫道,“太子监国德行尤嘉,你脾性不定,要多多学习。父皇要是能把宁国平顺的交到你们兄弟二人手里,便是退位也无忧了!”

      两位皇子突然被留宿中殿,两位都曾是“太子”,一母同胞。如今陛下龙体欠安,久服丹药无效,这一举动让宫墙之外的草木闻风而蠢蠢欲动。
      略知详情的人也搞不懂圣上的意图。这二皇子方献上神仙丹,陛下服下后立即见效,留下二皇子,圣眷加身是必不可少的。但是太子进宫表折,商谈国事,这也被留下了,就很值得深思了。

      侧殿,中庭。
      一席皇宴上桌,皇帝居首席,先开口,“今日花朝节末,难得就一家四人团聚,朕甚是欣慰!如今太子回来了,监国表现得不错,再锻炼几年,朕也放心了。皇儿心中不服气,朕自然明白,不必多言!但自古长幼有序,立嫡立长!你皇兄健在,岂有避而不立的道理?!你府中行事也该当如此!万事皆有法度,这是老祖传下的训谕,不可违背!”
      “好了,我皇儿也未曾有怨语,陛下何须多言?皇儿心中虽有苦涩,但必然理解陛下的苦心。今日是一家团圆的好日子,陛下还请先行祝酒辞吧!”一旁的美妇人,娇恼地轻拍了皇帝一下,娇声劝到。

      一场和和美美的家宴完美谢幕了。
      宁云深打算打道回府,二皇子紧随其后,擦肩而过时温润一笑,“太子的佳人不知身在何处?哪日也让皇弟见见?”回身看向宁云深,他拢眉轻笑一声,“都说皇家薄情,太子倒是端了个痴情种的话本,演得好是精彩!就是不知那个花旦有没命陪你演下去了。”
      看着二皇子拂袖而去,宁云深依旧是毫无情绪波澜,嘴上争锋,无关痛痒。

      回到府中已是深夜,宁云深探过娇颜后回到了中庭的大厅,里面已有几位青年在等着,前院的灯笼烧至天明,府中的客人才悄然离去。
      换上一身朝服,又是清风拂袖去。

      山雨欲来风满楼,若前事有预兆,诸事可防。只可惜,越是大风暴的前夕,日子就越是平静。天域有变,万物可观其变;人心有异,万眼难察痕迹。最怕居心叵测、口腹蜜剑。

      连着三日,圣上的精神越来越佳,对二皇子越发器重,接连封赏,朝中风向飘忽不定,暗中势力勾心斗角展开博弈。
      宁云深站在台阶下,看着皇帝红光满面的样子,心中冷笑。
      权势如同毒酒,越是沉溺越是昏沉。身陷漩涡还发白日梦,妄图清静平和。只怕有心放虎,虎不归,纵虎伤人饲己身。
      高堂之上,精神抖擞的皇帝突然一口喷血,恍然倒地!
      朝堂一片哗然,水下的惊涛骤然掀起,冲向龙台,翻出巨浪水花!暴雨袭来,众人猝不及防。
      太医院倾巢而出,束手无策。等候在外面的朝臣人心浮动,日渐升高,汗珠打湿薄巾,大家不敢轻声言语,皆跪在地上等候消息。
      天宇翻云突变,这会儿有的人已经开始活络心思了。

      皇帝驾崩了!
      群臣一片震惊。宁云深守在床侧,天子合眼的那一刹立刻跪了下去,皇后的泣声顿时更加凄惨,二皇子跪爬在地,扑上床去,抱着龙体失声大哭。
      看着这场乱象,宁云深低着头,眼睛湿红一片,倒是没像他们一样,掉着鳄鱼的眼泪。

      左丞为首的朝臣表示现在应该退太子登基,掌管朝政,并发国丧。

      “先皇圣旨有谕:立二皇子为储君,继承大统。”屏风后的皇后娘娘垂泪拿出圣谕,悲不能已,“陛下仙逝乃是急火攻心,瘴毒在身。这里的详情未明,怎能轻易立君?我贵为皇后,誓必不能放过其中宵小!还请诸位大人协助本宫!”

      朝中大臣议论纷纷,未敢轻易定夺。
      宁云深站在首位垂眼冷笑,扫了一眼身侧,不慌不忙的等候着。
      帐后的皇后娘娘捏着手腕的串珠,心中的心思不显露半分,凄哀中强做坚强。身后突然有个嬷嬷神情焦灼地弯腰上前,压低声音说,“娘娘,二皇子带兵入宫了!就在城外。”
      “什么?!”皇后压着嗓子,突然站起,眼神慌乱地扫视四周,“立刻拦住他,告诉他不可轻举妄动,一切等我命令!快去!”皇后低声严厉地嘱咐道,猛推了那嬷嬷一把,气得坐立不安。大局当前,爱子莽撞行动,要是让人抓住把柄,多年苦心皆付东流!

      “如今圣上刚刚仙逝,不知二皇子身在何处,为何臣等不见其身?”外面的江苏大将军沉声问道,堂中的大臣们好似刚刚发现,纷纷询问起来。
      “江首领心思敏锐,却是多心了。方才陛下仙逝,殿下悲伤过度,不甚昏倒。现在还在歇息。事已成定局,诸位大人就先请还朝,再行国丧。丧礼将由本宫监行。”皇后幽幽长叹,沉重地说,“一日夫妻百日恩,本宫与陛下成婚数十年,这丧礼由本宫主持,诸位可有异议?”
      庭下的官员面面相觑,不敢轻声言语。江苏未看四周,直接抱手作礼上前一步说,“臣以为,于理不合。国丧该由监国太子主持,方合法度。”
      不一会儿,好几位大臣也出列附议。一时间未有定夺。
      帐后不声不响,宁云深轻笑一声,低不可闻。回头看了一眼,打算出来说两句。谁知就在这时,殿外发生了一阵喧哗。

      二皇子兵变了!

      这场血腥的厮杀持续了一天一夜。
      堂上的官员死伤过半,二皇子被生擒缉拿。宁云深站在殿首擦拭手中的剑身,眉眼间轻松愉悦。
      江苏肃清反军后快步上前,“殿下,已经处理完毕。”
      “殿下!太子府沦陷了!皇后娘娘昨夜半夜出宫,带私兵闯进了,太、太子府。先、现在,暗卫死伤惨重,许姑娘、许姑娘,不知所踪。”一位小太监慌慌张张地跑进来,跪在地上磕磕绊绊地说,全身趴在地上,不敢喘气。
      江苏惊讶地看向宁云深,他知道太子府的护卫有一千五百人,皆是精兵。还有暗卫上千,护着那位姑娘。皇后娘娘居然能闯进去?这不合理,除非……
      “有内应。你府中有人叛变了。昨夜有军队出宫不可能不被发现,她带不了多少人。你府中设有机关,没有人接应,外面强攻是不可能的。她或许还活着。”江苏冷静地给宁云深分析。
      宁云深沉着脸,一言不发抬脚离开。手上的剑光闪烁,还未擦掉的血迹沿着剑刃滑落,滴在地上,溅起一朵血花。
      江苏上前拉住宁云深,却被刀尖划伤脸,剑指咽喉,江苏冷静地说,“你现在应该先把持朝政,安抚军心。你的人我去救!你现在必须留在这里!”群龙无首,难免易生事端。为防万一,先占先机为赢。
      “她在等我。那个女人不会放过她的,她知道我的软肋!”宁云深红着眼,心抽疼地说。说完宁云深瞬间离开,消失在门外。江苏拦不下来,只好叹气,狠狠地挥剑朝地上砍了一剑。

      一夜过去了,已经一夜了。来得及,会来得及的,一定来得及!
      待宁云深赶到府上的时候,里面已经开始清扫了。暗卫看到宁云深回来立即跪下请罪。
      “属下护主不力,请殿下责罚!”
      看着寥寥无几的暗卫,宁云深心如死灰,哑着声问,“人呢?”
      “回殿下。姑娘一直在房中,属下察觉时,皇后已经进去了。首领进屋时,发现二人已经破墙离开了。首领已经带队追查,只是至今未有消息。”低头禀报的暗卫有些胆颤。
      宁云深抓住胸口的衣裳,沉声说,“三队人即刻随我出发,探子随行!”

      护城河边,一位拎着剑的华服女子被一群黑衣人团团围住。
      宁云深赶到护城河时,心跳变得缓慢。看到那女人的那一眼,充满恨意,“她在哪?!”
      “哈哈,死了。流着血掉进河里了。一个晚上了,应该能在哪个岸上捞起来吧?哈哈哈!你不是喜欢她吗?怎么连心尖儿上的人都保不住?娘亲还以为你有多能耐,也不过如此。”皇后讥笑道,手上的剑微微滑落,又被捏紧了。
      拿起剑身,她恶意地说,“这些血,都是她的,一道一道,划出来的。没想到,你居然会喜欢那样的女人。跑不了几步就倒下了,一点一点爬。手不能提,拿着剑也不敢挥向人,就这样,被娘一剑一剑地刺进去。哈哈,你也配!
      她死了!因为你!该死的人,是你啊!那样干净的姑娘就因为你,碰了不该碰的,死了!来啊,杀了我,给她报仇啊!你敢吗?!杂种!你以为你能登上那个位置吗?!”
      皇后笑得疯疯癫癫的,有些疯狂地冲宁云深咆哮。
      刀光亮起,宁云深举着剑指向她,面无表情。皇后的神情愈加疯魔,癫狂地喊道,“杀了我啊!孽子!当初我就应该掐死你!那个时候就该让你活着离开!你这——”
      话未说完,她僵住表情,挺直身体倒在地上。

      许苡放下手里的机关弩,皱眉看着宁云深,宁云深僵着身体缓缓回头,看到许苡,似喜似悲,张了张嘴却没有声音。
      “人没死。你回去吧,我要带她离开。”许苡转身打算离开。却被宁云深立刻上前拦住了,“让我,见见她。大娘,让我、见见她。”宁云深挡在前面站得挺直,声音却是哀求无力。
      许苡冷酷地说,“青烟说你能保护她,可你却不在她身边。我不信你。你走吧。等她醒来,想见你,我自然会带她见你一眼。现在,你不应该在这吧?新皇?恭喜了。”许苡嘲讽了一声打算绕过离开。
      宁云深默默地闪身挡住她的去路,低头不语。
      许苡冷眼看着他。一夜的血迹还沾在衣上,握着剑柄的手背泛着青筋,颤抖着。眼神空洞洞的,没有落点。身体倒是移得快。
      “后面客栈。走吧。”许苡话音刚落,宁云深惊喜地抬头看了她一眼,一个闪身就冲进客栈,破门而入。许苡站在原地,眯着眼想了一会儿才跟了进去。

      老李收好针后,疲惫地起身擦手,准备开门叫人。
      “嘭!”
      看到床上脸色苍白的许清潺,宁云深冲过去半跪在床前,红着眼珍重地拿起她的手,闭紧了眼睛轻轻地蹭着脸颊,哭着笑了。
      跟在后面的许苡看到地上的老李,流着一脸鼻血,立刻皱起眉毛,“你干什么了?!”然后警惕地看着四周,握紧剑柄。没有发现动静的许苡回头观察了一下老李到门口的距离,又看了看他的鼻子,“你又被——小心点,运气有点背啊。潺潺怎么样了?”
      半夜被拉来做苦力还被自己人重创了鼻子的老大夫,对于许苡毫不走心地敷衍的关心嗤之以鼻,又心疼地捂住鼻子,没好气地说,“吊着气呢!没死!”

      看到许清潺躺在床上,身上还带有血迹,宁云深心如刀割,伸出手想要抚上她的脸有瑟缩了一下,收了回去。细细摩挲着她的掌心,宁云深此刻才觉得上苍也许是有好生之德的,所以才会给他一个机会,没有夺取他的希望。
      “她的右手中箭太久,失血过多,筋骨受损,细致的功夫不能做了,拿笔也许会有问题。那剑上有毒,老张还没头绪,只是四肢乏力,腹脏虚寒,查不出原因。”许苡走过去,大概说了说许清潺的现状。沉默了一会儿,她又问,“你们宁国皇室有什么秘药会有这个症状?”
      怔住的宁云深回神仔细想了想,迟疑地说,“宁国有味药,是炼丹师弄出来的,叫仙寒。只给后宫嫔妃用的,说是有‘冰肌玉骨清无汗’的功效。具体药方在宫里。”那丹药,有问题。他知道。用了的妃嫔柔若无骨、体寒气虚,以为自己成了仙子,却不知活不长久,只不过是那女人的棋子罢了。可是……
      宁云深怔然看向床上的人,心里茫然无措。为什么,他的错要报应在姐姐的身上?是他纵容丹药流传的,是他的母后广施毒药的,是他们犯的罪。为什么,躺在这的是姐姐?那药,有解吗?
      “那个炼丹的还活着!许姐姐,他还活着,是不是可以救姐姐?!”宁云深站起来激动地问。许苡回头看了眼老张,心里也有了希望,“老张,行吗?”
      “嗯,见见吧。有源头就好办了。放宽心,那点毒性,我老张还是管得住的。”去不去的了就另说了。老张拎着药箱心虚地说。

      宫里肃清后,宁云深着手处理皇帝的后事,以及二皇子兵变的结果。
      三日后,宁国行国丧,先皇后入佛山寺为先帝礼佛,后宫妃嫔未侍奉先帝的可离宫戴孝。逼宫的二皇子先压狱中,待丧期过后再发配流放。

      处理完琐事,监国太子命朝野庙堂皆服丧七日,禁红喜之事、酒糜之食、华彩衣行。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