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宗逸事录》元令

128、归家，初见小竹马

　　抱着藏书走在街上的时青寻到了自家婢子便打算直接回家看书了，但经过城中茶楼时却听到从二楼传来的声音。顿时她脚步一停，留心听了一耳朵，然后就钻进茶楼了。
　　二楼大堂坐了不少客人，最中间处是一位说书人他唾沫横飞，讲得正是精彩。时青瞧见一个角落的空桌便走过去坐下，然后点了一份茶点。
　　且听那位茶楼先生摇着大折扇斯斯文文地说道，“这位白家的千金可谓是巾帼不让须眉，女中豪杰是也。如此贤德多才，不怪乎月楼公子如此重而用之。就凭她亲手创造的火器，莫说五大城邦，就怕是无月之地也未有匹敌之物！老生断言，不出五年，凰飞于此间，龙姿凤貌不弱于月楼之人。”
　　不多时，茶点便上桌了，时青装模作样地低头喝茶吃点心，耳朵却竖得高高的。终于在喝了第三杯茶水的时候听到一人提起这故事主角的大名。她刚拿起的糕点一下子滑落，掉了一桌子食物屑渣。
　　“这恶城白家也算是有点名头的。我听说那位白月茶姑娘也有意来鸣城做生意呢。要真和她碰上了，生意恐怕不好做了。”一个青年男子苦恼地抓着头发说到。
　　“真的假的？！就一小姑娘，茶先生说她还不到十六呢。真有那本事？”旁边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嗤笑一声，不以为然。
　　“不管她有没有这本事，白家现在也是恶城最大的玉石商了。穷山恶水之地，竟能如此起家，手段可见一斑了。不容小觑啊！”隔壁桌的一位妇人转身接了话，脸色也不太好看。都是做生意的，谁乐意能被人压着赚钱呢。
　　茶楼先生歇了一壶茶功夫，又开始讲起近日城邦里的趣闻。茶厅也渐渐不谈方才的事了。生意人，有的是自己的路子。
　　时青脸色有些许严肃，她放下饮尽的茶杯，让身后的婢子去结账。
　　白月茶……这个名字她可太不陌生了。时青心中如有雷鸣一般，隆咚作响。看着桌上有些许惊颤的手指，她一下子攥紧了拳头，暗暗告诉自己，不要多疑。
　　不管是什么妖魔鬼怪，既然碰上了，就不能跑。不然只会被吃掉！这是恶城人最常说的话。如今时青也用来劝慰自己。
　　不能慌啊！
　　时青左右思量，还是要跟家里两位商量商量。
　　时大人性情古板，掌管律法又不知变通，跟他说了估计会换来一顿禁闭的日子。时青最后打算还是先和母亲说。主意一定，她马上起身雇了一辆马车直奔回家。
　　让车夫抄了近路飞奔回到侧门，时青大步下车，也没在意门房丫头的惊呼直接窜进门去找自个母亲。恰巧这时时夫人就在隔院布置茶点，时青跑过瞧见了，立马转身飞扑过去，大呼“娘——”
　　平地一声雷，吓得时夫人没好气地稳住差点脱手的果盘。她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自家皮猴姑娘回来了。
　　“既然准时回来了，就不用这么大声了！”时夫人假装气恼地轻手拍掉小姑娘缠过来的手。却见时青放下怀里的包裹后，一本正经地让院子的下人离开，神秘兮兮的。“做什么亏心事了？还要讲悄悄话。你爹今日可有的忙，没空管你呢。”
　　时青摇摇头，一把搂住自家娘亲坐下。
　　“娘，我跟你说件事。你千万别害怕，也不许怀疑我！”时青要到保证后，立刻倾身凑到母亲耳边小声说起近日来的噩梦。
　　“我原以为都是虚妄，但今日茶楼说起了恶城白家，确有其人其事。我心中慌得很，娘……梦里的——不会全都灵验吧？”时青瑟缩进母亲的怀里，不安地问。
　　之前一直没说，时青也没打听到梦中的蛛丝马迹，她还侥幸觉得只是噩梦，但今天听到那个名字真的让她吓出一身汗。
　　时夫人若有所思地拍着女儿的背，心里也在思索。她没想到世上还有这样的事，居然让时青给撞上了。但见自家小女战战兢兢的模样，她还是宽慰道，“别怕，有爹娘在。你，梦见那——白月茶，行事乖张诡谲，若件件属实，月楼之人不会是等闲之辈，放任她为非作歹的。”
　　时青并没有被安慰到，犹豫着说到，“那姑娘裙下之臣不计其数，其中——”便有月楼之人。
　　话还没说完，后背就被拍了一掌。
　　“小姑娘家家，什么裙下之臣？！”时夫人压着声音教训道，说完还环顾四周怕人听见。她低头教育时青不许再说这些“虎狼之词”。“要是让你爹知道了，又要抄书了。”
　　“所以，我只跟娘说嘛……”时青委屈地在时夫人怀里扭着身子，她不就是怕时大人那个老古板教训她么。什么女子左拥右抱，就算是梦，也是她时青梦里的。时大人最后还不是要算到她头上。但老天爷作证，她时青可从来没有那样的念头！
　　“而且，我还梦见了一个熟人。”时青小心翼翼地问起时夫人可还记得她年幼时的伙伴。“三五岁时，借住在我们家的那个男孩，叫什么我不记得了。但我在梦里看到他……”
　　时青想起梦里惨烈的景象，心里不太好受，便把头低下了。一时间错过了时夫人诧异的表情。
　　“他好像是月楼的人，但被那白月茶害死了。”死得好惨。时青隐晦地说出那位幼年玩伴的下场，却又被时夫人狠狠地拍了几掌。这回是真的疼了，时青一下子跳起身，委屈极了。她就说了实话，又挨打。
　　时夫人急着让自家女儿“呸”掉这些不吉利的话，让人听见了还怎么得了？！更何况——
　　时青委屈又气急，她又没故意咒人家。
　　“娘！那男孩儿的样子我记得清清楚楚，就是他！”虽然很多年不见了吧，当初也没多熟，但经过这些日子的梦境，时青可以说是对他记忆深刻，了如指掌！
　　那人长什么样的她都看得一清二楚。就像——时青揉着后背，噘嘴回想那张脸。
　　嗯？
　　对面那个男的，长得很像他。
　　“娘，我梦里那个人就像他一样——好看！”时青脑子有一瞬间的短路，她回头跟时夫人说完心里就咯噔一下。果然她娘亲的脸色也不好看了。
　　院子里响起了时大人的一声吼，“时！青！”
　　这个时候，时青还没明白为什么家里会有一个长得如此像梦里小伙伴的男子，但时青深知，这个月她怕是要抄书抄断手了。
　　爹啊！她知道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