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弑神》封刃作书

26、比翼鸟（七）

　　雨水滴在了屋檐下的小坑中，泛开了一道道涟漪。

　　滴答——

　　滴答——

　　叮铃铃——

　　落雨声与风铃声交织在了一起，惊醒了一个香甜的美梦。

　　小圆从榻上坐起，她擦了擦额上的汗水，拥着被褥却是难以入眠了。
　　屋中黑漆漆的，阴沉、凄冷而寂寞。

　　小圆从心头泛起了一阵恐慌来，她捏了个决点燃了蜡烛，将屋中照得透亮，那颗砰砰跳动的心才逐渐地安定下来。“怎么会做那样一个梦？难道是因为最近去了崇吾山？”小圆嘟囔了一句，秀气的眉毛紧紧蹙成了一团。自从跟随在长歌身边，她就很少想起在崇吾山上的旧事了，有些东西记住了也没有什么用途，都说修仙要绝心绝情的，可忽然间有了这么一个梦，到底是在预示着什么呢？

　　那高傲的、恶劣的常年守着自己的比翼，难道是她？心头掠过了一个念头，小圆一抬眼，就瞧见了屋中一道蓝影闪过。这木石医馆可不是一个随随便便的地方，长歌在此处下了些许禁制，一般的小妖闯不进来。小圆还以为自己是看花眼了，可是下巴被猛地被人给挑起，映入眼帘的是那怒气中含有伤痛的眸子。

　　脖颈处被人扎了一针般，一阵刺痛传来，小圆就失去了意识，等到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小屋子前头是成片的竹林，后方则是一个深潭，泛着寒冷的烟雾。这是个陌生的地方，可也不算是完全的陌生，至少是在崇吾山中。小圆按着脑袋，回想起昨夜的事情，顿时化作了一道青色的流光撞了出去，只不过被一道蓝色的屏障给截住了。这儿被人下了阵法，以她的修为，暂时还闯不出去。

　　小圆跺了跺脚，又急又气，只能够冲着外头大叫道：“长歌姐姐会来救我的！她会替我报仇！”
　　观讳一直没有离开屋子，她只是隐匿在了一旁，瞧着小圆那气急败坏的模样有些想笑，可是听见她口中喊的名字又瞬间冷下脸。当妖有什么不好？为什么非要想成仙？为什么非要跟在那位的身边？小圆？一个难听又恶俗的名字，想来那位尊神也没将她放在眼中。小圆没有什么大本事，在云州呆久了，倒是将街上见到的一众泼妇骂街的架势学了个遍，她掐着腰，骂累了想倒杯水喝，一扭头就瞧见了那面色阴沉的蓝衣人。拍了拍胸口往后跳了一步，她惊叫道：“一声不响坐在这儿，你想吓死我不成？你把我掳来做甚么？你快放我回去，不然长歌姐姐不会放过你的。”

　　“长歌姐姐，叫得倒是亲热。”观讳冷哼了一声，她低垂着眼轻轻地抚着尾指，问道，“你可知道你口中的长歌姐姐是什么身份？你可知道她为何来到这世间？落伽山被封了，不代表那些过往被封存了，当初落伽山的生灵，可是有不少逃了出来呢。”

　　小圆瞥了观讳一眼，哼道：“长歌姐姐是个好人，是个很厉害的人，我管她是什么身份呢。”小圆并不是什么事情都不知道，不然她也不会选择留在长歌的身边追求长生修仙之道。小圆脸紧凝着，昭示着她对观讳的极大不满，就算她就是当初“保护”自己的死鸟，那也不能够说长歌姐姐的坏话！

　　“她是无情无义的弑神者！”观讳压低了声音说道，“她来到这世间那是因为上神的诅咒！她杀了上神，自己当上了那什么至高神，可是我们妖界可不承认。她在这人世飘零，说是上神的诅咒应验，其实不过是她成全自己的私心罢了！你知道她为何要杀了上神么？那是因为她的师尊清澜死在了上神的手中，她要为清澜报仇！她在世间是为了集齐清澜的魂魄。”

　　小圆呆了呆，她哼了一声道：“你怎么知道这事情，也不过是道听途说罢了，谁知道你是不是在污蔑长歌姐姐！”

　　观讳瞳孔一缩，她猛地站起身瞪着小圆，只不过目光在触及她带着几分倔强的唇角时候又软化了下来，她说道：“长离，我不会欺骗你的，事情的真相，你总有一天会知道。”

　　“这就是你在山神洞府要杀长歌姐姐的理由？”小圆眨了眨眼，唇角撇过了几丝不屑，她说道，“就算长歌姐姐真的是弑神者那又如何？那位尊神杀了清澜，因为她是至高神，她就可以随意杀人么？我相信长歌姐姐一定有这么做的理由，她不是滥杀无辜的恶人！我不要再跟你说话了，你赶紧把我送回木石医馆去！”

　　“真是一株顽固的小草！”观讳冷冷地说了一句，她一拂袖就消失在了这屋子中，留下小圆一个人坐在窗边发呆。长歌姐姐知道我消失了么？她会不会来救我呢？这死鸟挟持了我难道是要胁迫长歌姐姐？

　　小圆不在，木石医馆无法开门，就算门外有着许多患者在哀嚎，长歌也置之不理。在这一点上，诸神都是相似的，他们都是冷眼瞧着世间的变幻。长歌的手中捏着糕点的碎屑在喂着乖顺的小狐狸，倒是流络来来回回的走动，一面是为门口的人担忧，一面则是为了下落不明的小圆。长歌的神情很是轻松惬意，她分明是知道小圆的下落的。

　　“长歌，我们真的不用去找小圆么？”流络蹙着眉忧心忡忡地问道。

　　长歌拍了拍手上的碎屑，她望着流络轻轻一笑，摇头道：“不必，这该是小圆命中有一劫，结果如何，端是看她自己的造化了。”这木石医馆可不是谁都能够闯进来的，若不是她存心放行，观讳岂有这等本事？既然长歌开口了，流络也逐渐放宽了心，她与小圆本就交情不厚，这些关心也不过是看着长歌的面子罢了。屋外的嘈杂声逐渐小去，想来围在门口等待的人也散去了，流络一扭头，瞧见长歌正撑着下巴望着自己，她咬了咬下唇，面色忽地一红，横了长歌一眼，似是在问：“你这般瞧着我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