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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花村的幸福生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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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娘亲定居在这里了。娘亲依旧睡着,只是没有呼吸。我幼时听爹爹说,人死之后会停止呼吸,身体冰凉至僵硬,最后腐烂。可是娘亲没有。她没有呼吸,身体冰凉却柔软。我.想如果有一天,娘亲有一点腐烂,那证明她真的死了,可是娘亲一直没有。她气味芳香的躺在床上。我内心很欢喜。我想她只是睡着了,无知无觉罢了。我依旧等着娘亲说的亲人们回来。可他们像是突然消失了一样。仿佛昨天还在一处说笑谈天的,突然被风刮走不见了。
人总是要吃饭的。在饿了几天又吃了几天花花采来的果子后,我终于顿悟了。在偌大的村庄里找寻食物,其实很容易。每户人家里都有缸,缸里都有米面。之后,我深刻明白了人的才能都是逼出来的,逼不得已的时候就什么都会了。我天资聪颖,不点就通,我发明的熟食,没多好吃,但能下咽。三个月后,我已经不奢望亲人们能回来了,我猜想,也许他们集体搬家了。可我也没什么好不开心的。每到晚上,我就把村子里所有的灯都点亮,就以为他们都回来了。我把村子取名叫花村,以纪念花花对我跟娘亲的恩惠。我问过娘亲,如果她同意就什么都不说,如果不同意就要醒过来告诉我,结果娘亲什么都没说。我把花村里的房子都编了号码,从外公的房子算起,依次叫做:花大厅,花二厅,等等等等。这样方便记录我在哪间房子里拿了米面,哪间房子里拿了衣服。爹爹说过,欠债就要还,即使现在不还,以后也要还的。如果哪一天,他们真的有人回来了,发现吃的穿的都没有了,我总要给他们个交代的。我在花三十九厅的一个暗室里,发现了一墙的画,照着墙上的图画随意比划比划是我每天的乐趣。我还在花大厅的二号房里发现很多书,我想这真是打发时间的好工具。六岁的我已经认识很多字,但是还有很多字我看不懂。于是,我只好用猜的。当猜到支离破碎的时候,我就把这些字拓下来,去问竹林三里外镇子上的秀才。秀才是在镇子上摆摊卖字的。时机总是很巧妙。我这里是书到用时方恨少时,也总是秀才那里钱到花完方知穷的关键时刻。我们各取所需。我将花大厅瓷罐子里的铜钱给他时,他虽然疑惑,但也不好再问是哪家的孩子在这里胡闹了。八岁时,花花带了一条小白蛇来跟我玩儿,彼时,我正拜读花大厅二号房里不知道哪个年代的青楼名妓通考,里面有个名妓生的娇俏玲珑,我觉得形容这小东西正合适,于是将这个名妓的名字赐给了它,于是,它从此叫苏浣浣。话说浣浣很会撒娇,它能一直缠在我的胳膊上当我的镯子不下来,只为了一口馒头;但是它也很明白我,我说心事的时候它总是扬着它的小尖脑子,吐着信子表示回应。我习惯带着它到处去,因它是我六岁后唯一的朋友。十二岁时,我拿着花大厅三号房里找到的金叶子去镇上最大的饭馆听说书的顺便解馋,堪堪忘记了书中曾告诫过的财不露白。当我哗啦一声把刚刚兑好的银子摊在桌子上时,我并不知道已经被两个盗人盯上了。回花村的路上,浣浣先发现了他们,它吐着信子缠着我的手指通知我他们已经离我很近了。我怕的要命,当然也跑得飞快。最后他们追着我进了竹林里。我想,花花会来救我的。可花花还没赶得及凌空出现施展一下它拿手的神龙摆尾,那两个盗人就双双抓着喉咙惨叫着跑了回去。我蹲在竹林里,等了好一会儿,才装着胆子带着浣浣走出竹林一探究竟。直到确认两个人已经悲惨的去阎王老爷那里报到了,我才恍然大悟为何这么些年来,只有我一人安静的生活在花村,从没外来人来打扰过,原来竹林里经年不散的浓雾是人类致命的毒药。呃,那我是不是人类?我再次纠结了一个月,开始翻看二号房里的古籍,致力于研究竹林的毒物到底是什么毒,有无解毒办法,防毒秘方。从此,我和花花便成了竹林外野兔们的噩梦。在悲惨的牺牲了二十多只野兔后,终于有一只敢于奋勇反抗,咬伤了我的手指后逃之夭夭。只是这只慌不择路的兔子一头撞进了竹林浓雾里,比我们驱赶的还要积极。然而,这只好运的兔子居然没死。我终于知道了,原来我的血可以解毒,只是让我用自己的鲜血来拯救全人类,我还没那么高尚,从此我放弃了这项曾经以为很有意义的人生大事。
等我再次从花村出来去镇子里吃冰糖葫芦时,关于那两个盗人无故惨死的事已经被传的神乎其神,玄乎其玄了。传说一:镇外三里那片竹林本是蛇精修炼之所,那层浓雾就是要吸取凡人精髓的蜃景,生人勿近,活人勿进,任何人都勿进。传说二:镇外三里那片竹林常见女鬼出入,此女鬼面目清秀可人,着一袭白衣,专引活人入竹林以吸取阳气,生人勿近,活人勿进,任何人都勿进。对于这两个传说,我更喜欢第二个。书里常说,女鬼都是或善良或阴险的美丽女人,我认为装一装女鬼吓人其实蛮有趣的,何况都是美丽女人,就不必吝啬了。从此,我外出必着白衣,还特特将衣袖裙摆拖得长长的,很是自得其乐。
只是,一个人独处久了还是有些不好。比如,我变得不太会讲话了。倒不是我讲不出话来,我对着娘亲,对着花花和浣浣还是个话痨的。只是,让我在镇子上对着活蹦乱跳的人讲话,我就舌头打结,嗓子冒烟,张半天嘴也不知道怎么出声,还真倒不如打着手势来得爽快。于是,镇子上的人,以为总来听说书的白衣小姑娘我,是个哑巴。其实,也没什么不好。我本就没什么话好跟他们讲,我给自己的解释是,我懒得搭理他们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