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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十五章 ...


  •   方氏翻掌画出扇形,一片凝聚的掌力便如飞刃,直削颜面。
      “梦璃”眼疾手快,手探到天河身前,指尖灵风环绕,缓了掌刃的力道,往旁边一带,脚尖踢向天河的御剑,剑带着天河一落,算是险险化去一招。
      方氏抽出佩剑,身形一晃,贴到“梦璃”面前,抡圆了便斩。
      天河扯下背上的弓,弯弓搭“剑”:“梦璃!让开!”
      方氏一惊,那满弦的剑便擦着自己的额发直冲高空,划过一道金线。
      “哼!狗急跳墙,我看你无了剑还能如何?”
      方氏定了定神,耻笑一番天河的鲁莽,正要提剑急攻,却觉头上光芒万道。忙张开身上气浪,奈何只能勉强挡住从天而降的光雨。
      方氏稳住内息,只受了皮外伤。可一抬手,见一身锦缎已破了几个口,顿时怒发冲冠。
      掌风再起,长剑急刺,双眼赤红,口中吼道:“云天河!”
      天河推了把“梦璃”,示意她落于地上,自己运起体内阳炎,顿时火灵在手,盘若长龙。
      “梦璃”降到地上,将自己的御剑抛给天河。天河接过剑,瞥见剑身的湖蓝,心念一句“天河剑”,便急急一剑挡住方氏的攻击。一手抖动腕上的火灵,火灵成龙,仰头喷出三味真火,硬是冲开方氏的掌风。
      方氏手腕滑动,剑贴着天河的剑身滑近天河,天河忙提剑上格,心口洞门大开,方氏运掌极快,手上剑顺着右肩灵活一退,右掌送出,取的便是天河的命门。
      天河忙聚起土灵,真元护体还未形成,方氏的掌风已压得胸口一阵刺痛。
      忽听一阵琴音,似同时拨动箜篌五弦,方氏被震得耳鸣异常,而天河的土灵暴增,轻易地便挡下方氏的致命一击。
      天河趁势御剑拉开距离,一线蓝光突然直飞而来,天河顺手一抓,望舒剑便已在手。
      方氏又攻到面前,天河此刻双剑在手,已能攻守自如。可天河毕竟无周详的剑术,靠的均是条件反射,斗了几十回合,便渐渐被方氏摸清了门路。
      方氏自知蛮力比不上天河,便只用掌将天河的爆击转向身侧,以柔克刚,以逸待劳。方氏游刃有余,稳占上风,天河气喘吁吁,渐显败势。
      方氏又一掌拍掉天河的剑路,掌心一翻,瞬间削向天河的头,在天灵盖上就要一掌,却见几缕紫色琴弦滑如灵蛇,盘上方氏的手臂,紧紧扯住。
      方氏冷眼瞪着急弹箜篌的“梦璃”,只动了动手指,琴弦尽断,气力回弹,箜篌应声化为粉末。
      “这是我的梦境,你们都只能依我意而动!”
      “即使是你的梦!你也不能玩弄别人的生死!”
      天河的阳炎应和着他的盛怒,冲上背脊,四面展开,化作四翼。天河脚离了御剑,腾空而起。
      望舒剑与天河剑同时架与弓上,阳炎窜上剑身,人剑合一,艳红得如熔岩火王甩动鬃毛,张口咆哮。
      那气势、那灼热、那威压,让方氏忘了该运气抵挡。她盯着那两把蓄势待发的剑,竟笑起来:“我已说过!这是我的梦境!你们做什么都是无奈!”
      天河咬着牙:“你伤了梦璃,伤了我爹,伤了紫英……我不会原谅你!”
      双剑脱手而出,剑身上的火灵叫嚣着狂扑而来,如流星火雨。
      方氏被那火焰直逼得内息大乱。在梦境中从未受过的痛楚震得她浑身发抖、心口闷痛。
      “不可能——不可能!”方氏盘得一丝不苟的头发散乱开来,含血狂叫着,“我不会放过你!云天河!”
      熊熊烈焰中,方氏双手覆在脸上,嘶吼着仰起身,消失于火中。

      “喂!你在看什么?”
      女童如常地坐在房梁上,口中咬着桃子,蜜汁顺着唇角滴下来。
      “看书。”男童仰起头,看着那双小脚又习惯地晃动着,“霜儿,你又偷桃子了?”
      “什么偷啊!我不过看那桃长得好,你们又吃不过来,好心帮你们分担解忧。”女童跳下房梁,抽过男童手中的书本,“顾轩,你该不会想做状元吧?”
      “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读书自有妙用,并不为功名。”
      “颜如玉?黄金屋?不为功名,便是为了美色钱财。嗯……听起来真不错呢!”
      顾轩红了脸:“霜儿!女孩子家不要讲那些……那些……”
      “反正我就是粗俗!”宁霜翻着手中的书,“我看看美女和元宝藏在哪。”
      顾轩看着宁霜飞快地把桌上的书都翻了个遍,小嘴渐渐嘟起来,最后无聊地坐到窗框上。
      晃着脚:“真无聊!书一点也不好玩!”
      “细细发掘,其实有很多好玩之处。”顾轩想了一下,掌中击起节拍,对着宁霜吟道,“意郎意郎东河边,小娘小娘西河边。郎意飞过长河来,脸红要问小娘意。”
      “这我也会!”
      宁霜听着节拍欢快,词句有趣,马上来了兴致。
      打着节拍,晃着双脚,脑后的小辫跳跃着,窗外的风扬起粉红的花瓣,衬着宁霜银铃的嗓音。

      开门的响动打断了顾轩的回忆。
      身上的穴被点,无法回头。可不用看,顾轩也知道是谁。
      那脚步声,轻巧得像猫,活脱得如兔,如此这般,不会再有第二人。
      “霜儿,你没事吧?”顾轩问道,耳朵捕捉着对方的脚步声。
      宁霜见屋内不再有人,叉腰站到顾轩面前:“本小姐忙得很,没事怎会回这鬼地方?”
      顾轩见宁霜除了灰头土脸,并未有伤,松了口气:“没事就好。”
      宁霜皱着五官:“我已经不是你妹妹了!你不用再假惺惺的!哼!本姑娘傻乎乎地叫了你那么多年‘哥哥’,一刀砍了你,料你也没有怨言!”
      “我这条命不早就是你的了吗?”
      相对恨不得手起刀落的宁霜,顾轩却笑得和善。
      宁霜尽量忍下对那张笑脸的厌恶:“杀你随时都可以,现在本姑娘要先忙点别的!说!那老妖婆用什么香做暗示的?”
      “你注意到了?娘确实对每个梦境中的人都用香施以暗示,只用施一次,便难从中解脱。”顾轩摇摇头,“但是用的什么香,我确实不知道。”
      “那老妖婆连自己的儿子也信不过嘛!”
      “不过,云天青屡屡欲从中自破而出,娘不得不一再加强暗示。所以,我也大略猜到那香藏在哪。”顾轩没再说下去,而是看着宁霜,等待着。
      “你要和我做交易?”
      宁霜龇牙咧嘴地瞪着顾轩,伸手从怀中掏出一个红色瓷瓶,拔了盖,将里面的液体全数灌入顾轩口中,看着顾轩的喉动了一下,宁霜便解了他的穴。
      “好了!快带我去找香!”
      顾轩活动酸痛的四肢:“霜儿,刚才那是什么毒?”
      “能让你别耍小聪明的毒!”宁霜踹了顾轩一脚,“快走!否则本小姐马上让你毒发身亡!”
      “霜儿,这毒甜丝丝的,你不会是和蜜糖搞错了吧?”
      顾轩打开房门,干笑着,不去看宁霜快追得上怒面神的脸。

      天青不费吹灰之力便找到了紫英,剑锋陡上,便又斗在一起。
      紫英内伤深重,不能施展剑气,更不能御剑,天青倒也落于地上,不占那一招半式的便宜。
      天青有了上次的教训,手上剑舞得飞快,剑路更为刁钻,硬是封了紫英施术的空余。
      紫英眼前白茫茫一片剑光,自己如何抵挡至此,已全无意识。只觉天青的剑在自己脖颈边舞成一片,剑风猎猎、冰凉刺骨。
      紫英只想闭上眼,等着那锋利了结自己,可朦胧中又在脑中掠过那人影。依然模糊,依然一动不动地对着自己。不同的是,那模糊的面部,流着两道晶莹的泪。
      为何要哭?为何要如此痛苦?我并不想见你如此,可我终不知该如何是好。
      紫英觉得自己似乎跨出了一步,离那人影近了一步。他尝试着再抬起另一只脚,又跨出了第二步、第三步、第四步……
      近了、近了、近了……
      紫英看着那人影渐渐清晰起来,欣喜若狂地盯着也欲渐清晰的面容。
      动弹不得。
      紫英又停住了,被挡在一步之遥。
      这个距离,就像即墨花灯会上,系在两人手中的带子。
      紫英看着,见对方嘴动了动,似乎在说什么。
      读着唇语,缓缓复诵。
      “紫英——”
      急切的叫唤唤回了紫英的神志。紫英发现在自己的剑早已被天青挑得飞出数米,背靠陡坡,面前是天青悬着的剑尖。
      “爹!”
      又是一声心急如焚,紫英抬头看着天河御剑疾驰而来,真切得眼睛干涩。
      天青的剑仍抵着紫英不放:“臭小子!你脑子有毛病啊!都说老子是你大哥了,你还‘爹、爹’地叫!”
      天河见天青说不通,只好转向紫英。
      紫英,你应该记得。那幅挂轴上画着南归的大雁,画着高高的楼阁,还有那明亮的月,落下满阁的清亮。若你看了,你一定记得!
      承君此诺,必守一生。
      你答应了菱纱的事,怎可能忘记!
      “紫英!”天河降低高度,冲向紫英,“雁回……”
      一股刺鼻的血腥迸发出来,空气刹那变得粘稠。
      紫英只觉得浑身血液都在此刻冻结,面前的事物让他惊恐得想闭上眼,却只能让眼珠在眼眶里发颤。
      世界一下失去了声音,剩下空白的灰,只有那抹从天河胸口溅出的血红,鲜明刺眼。
      天河身子一歪,从剑下摔下来,惯性将他抛向陡坡。落在后面的“梦璃”,只匆匆掠过他的衣角,天青的剑掉在地上,应该发出的脆响一丝也传不入紫英耳中。
      紫英不知自己大叫了什么。他只看见天河如离了树的落叶,向自己冲来。一切都像放慢力节拍,而紫英看着天河拖着那抹血红,心却如翻滚的江水,撞击在岩石上,大声嘶吼着,恳求那苍天。
      紫英竭尽全力接住天河,却顶不住那股冲劲,两人沿着陡坡滚了下去。
      坡上尽是叶片尖细锋利的草类,紫英紧紧抱着天河,身上脸上布满划痕。
      两人就这样翻滚着,直到紫英的背撞上长在半坡上的大树,才硬生生地停下来。
      背部的猛烈撞击令紫英差点背过气去。脊椎骨大声地尖叫着,后心处的疼痛搅着五脏六腑。
      紫英双臂一阵酥麻,却不愿放开天河。手环过天河的背部,伸到腋下将天河扶起,脸贴在那张失去血色的脸上,手拼命揉搓着,希望化掉那微微泛起的冰凉。
      “天河、天河,不……不要……”
      紫英搂紧天河的肩,生怕鬼司现于面前,将怀中的人抢走。口中哽咽着乞求,终说不出那个字。
      天河的指动了动,紫英正惊喜,又立刻僵在喉口。
      天河身上莫名地增添着伤口,血液喷涌而出,连着他的四肢,抽搐地颤动。
      “天河、天河、天河……”
      紫英用手捂着那些伤口,血液渗出他的指间,染红白袖。将天河整个搂进怀中,想用身体堵住所有的伤口,那温热的血顿时染遍心口。
      声声呼唤,从叠声的叫喊化作戚戚的哀求,从绝望的呼喊变作绝望的哽咽。凄凄沥沥,若凉秋细雨,只无奈地溅湿枯黄。
      虚空突然一阵狂笑,回荡山岭间,狂乱无尽。
      “你们只需记牢,这是我的梦境,你们只能随我所动!在此我便是天,我便为神,蝼蚁之奴妄想逆天,便是此等下场!”
      “方氏……”
      紫英的声音颤得都跳了音,可那不是恐惧。
      紫英抬起脸,眼中已被血沫浸成鲜红。
      “方氏!我慕容紫英再次立誓!天大地大,我要你无容身之地!鬼界冥间,我要你永不得超生!我要剁你血肉,化成烂泥!我要分你筋骨,碎成细末!我要灭你魂魄,散成烟丝!从此世世轮回,我杀你生生世世!”
      眼中的世界猩红,咒念被山风扬起,冲向天空,环绕盘旋,又聚集震响,传遍山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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