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山海与君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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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会无期。”
“但愿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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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四。”
“空。”
“离三，震四。”
“壁。”
“坎七，兑三。”
“门。”
“还有呢？”
“啊？”
“……走过去。”
“……”我没动，站在原地思考了一下，老实道，“乾三，坎三，兑二。”
白城终于道：“不错。休息吧。”
我闻言松了口气，转了个身，径直走到这困室里唯一一张卧榻上，爬了上去。
至于方才这令人听了之后完全摸不着头脑的对话……说来话长。
白城不知为何认定了我能帮他逃离这个地方，而为了完成他的期许，我首先要做的事情就是——熟悉这间密室的情况，让那些抓了我们两个的人看不出我的眼睛出了问题。
为此我被勒令在小小困室中来回摸索，摸清此间每一寸空间，而后，对白城说出的每一个以八卦方位和距离指定的地点，我必须第一时间反应过来那里有什么，更甚者，要自觉记得途中是否有障碍阻挠，要绕过障碍又应如何调整路线。
一番来下，身心俱疲。
只是，这斗室的面貌也差不多刻在我脑子里了。
但还没等我彻底歇口气，白城又开口了：“稍后我会将石子弹射到你那边，你须说出石子落下的方位。”
“……”我感受到了一股深深的绝望，“白先生，你既然给我把过脉了，就应该清楚我的身体状况。”
以我如今这副底子亏虚内力全无的状态，让我听声辨位，这到底是整我呢还是整我呢还是整我呢？
一瞬间我几乎要怀疑这一切是不是又是他们搞的鬼。
“失明之人，耳力更佳。”白城冷冷淡淡地驳回上诉。
我怒了：“那你也失明一把如何啊？！”
隔壁的人不温不火：“不必。我的眼睛比你有用。”
“………………”
我咽下一口老血，猛地仰躺下来，准备不管三七二十一先睡它一睡再来应付这思路清气的神秘先生，不料我刚闭上眼睛，腿侧突然被什么东西猛地一击，吓得我立刻坐起，差点没掉下去。
还没出声，那厢，又是那个寡淡冷然的声音响起：“你不能睡。”
我掐着榻上那层薄薄的被单差点把它扯碎：“你刚才说了我可以休息了！”“休息与睡觉是两码事。”白城平静说道，“在这里睡着，你有可能再也醒不过来了。”
我闻言禁不住一个哆嗦，瞬间感到仿佛有丝丝凉气沿着背脊漫上后颈，不由得往后挪了挪靠墙坐好：“你……你不是警告过他们了吗？”
“幽囚斗室，为人所束，你亦知当时所言不过权宜之计，我焉能就此保你周全？”白城缓缓说着，语气听来隐藏倦意。
视野中黑暗漫无边际，身前本是一片虚空，脑海中却难以控制地浮现出零碎的画面。
我定定神，下榻，站到了地上。
“白先生要是不觉得累，现在就开始吧。”我“望”向对面，道，“不过，我觉得练习的难度可以再增加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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雕梁画栋，美轮美奂。
张良负手站在那由天生奇石雕刻而成的山海玉盆景前，神色悠然，一副很有兴趣的样子。
“子房先生，稀客啊！”
张良转身看向刚得到通报前来的蒙毅，微微一笑，俯身作揖：“草民拜见上卿大人。”蒙毅笑着止住了他的动作，道：“子房免礼。你是桑海名士，该是我将军府的座上宾才是。”“滨海之地，乡人不曾见真名士风雅，故有此谬赞，令上卿见笑了。”张良淡笑着说。
“子房过谦了。”蒙毅摆了摆手，言笑晏晏地在玉盆景前站定，道，“虽是滨海之地，然而风物景致俱是殊异，与都中大不相同，令本官觉得……十分有意思。”言至末尾，平和的语气添一丝耐人寻味之意，目光微落在盆景之上。
张良神色未变，看向盆景亦是笑了：“上卿府上既有这山水盆景，美仑美奂，栩栩如生，有什么意思也都在您眼中了。”
“死物罢了。”蒙毅淡笑，“怎及亲眼目睹。”
石雕山水，玉琢亭台，乍看之下华彩夺目，触及时却一片冰凉。
“何况……”蒙毅话锋一转，语气带笑，“没有人在其中，这灵山秀水又有什么意思”
张良闻言微微一滞，继而道：“上卿所言极是。这盆景雕得中规中矩，还真是可惜了大好山水。只是依子房看来，若能将仙人腾云驾雾之姿一并加上，想必才不算辜负此等美景。”
蒙毅挑了挑眉，拊掌而笑：“子房果然是饱读诗书见多识广之人，思路清奇非常人可比。怪不得桑海之民对子房颇为赞誉。”
“雕虫小技而已，聊以消遣之物罢了，难登大雅之堂，惭愧惭愧。”张良叹息着略作一揖。
蒙毅笑而不语，收回目光不再看盆景，转而说道：“对了，子房今日来不知有何要事？”
“受人所托。”张良微笑道，自袖中取出巴掌大的锦盒，双手奉上。
蒙毅的视线落在锦盒上，敛了几分笑意，接过锦盒，径直打开。
白玉无瑕，温润如初。
他握住锦盒的手有一瞬间的僵硬，随即神色如常：“这是何意？”
张良眉间出现犹疑之色：“上卿大人，墨阳这孩子年少鲁莽，言行若有不妥之处，还请大人见谅。”
蒙毅示意他继续。
“昨日，墨阳道是她长姊家中出了变故，须得回去探望。但走之前特地托我寻个时机将这玉佩转交于上卿。”
蒙毅握着玉佩，神情似笑非笑：“这倒新奇。她的东西，缘何要赠予我？”
张良苦笑，叹道：“我也是这样劝她的，她却说……”
“说什么？”
“她道，始皇陛下君恩泽下，升斗小民无以为报，适逢上卿代陛下来巡，又巧与此玉有几分机缘，便将此玉赠予上卿，聊表敬意，愿上卿与陛下长命百岁，康泰无忧。”
“……”蒙毅的脸色顿时精彩纷呈。
张良言罢已深深一揖，像是笃定了不想直面蒙毅现在的表情，久久没直起身。
直到蒙毅平静下来，重新开口：“听子房之意，她现在已不在桑海？”
“据客栈中人所言，今晨已经离开。”
蒙毅闻言心中生疑，问他：“看来，子房与墨阳果真交情匪浅。本官记得她对此玉十分珍重，竟也托于子房之手。”
这下张良倒是露出一丝苦笑：“想必上卿大人也知道，小圣贤庄的膳食一向由有间客栈操持。墨阳这孩子……既不得与县吏相交，便只好来麻烦我了。”
蒙毅瞧着手中的玉佩，神色淡淡的：“她如此胆大之人，区区县吏怕也当作尔尔。一块玉佩也敢送到本官跟前，又有何人是她结交不得的？”
张良闻言皱了皱眉，谦声说道：“上卿大人，墨阳心思简单，此番绝无攀附之意……”
“本官知道。”蒙毅打断了他，语气微冷。
张良默了默，道：“上卿大人，所托之事已毕，草民这便告辞了。”
蒙毅盯着张良静静看了片刻，才终于点头出声：“子房慢走。”
听到这句话，张良像是松了一口气，随后始终没有抬头，一步步退出正厅，才在侍从的引导下走出了将军府。
蒙毅站在厅中，握紧了玉佩，脸色冰寒，蓦地一声冷笑。
攀附？凭她身份，怕是躲还来不及。
这回倒像是有壮士断腕的决心，舍了玉佩就跑了。
蒙毅越想越是来气，要不是还记着损了这玉佩的可怕后果，指间的力气几乎克制不住。
但下一刻，他忽然想到了什么，神色一凝，继而，渐渐泛起疑色。
“还真是小瞧她了……”蒙毅喃喃低语。
-TBC-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山海与君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