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1201》焦婧

18、Part18

　　百年名校A大最顶尖的专业是中文，接下来依次是外文、法律、艺术，艺术里包括美术和音乐，但主要是美术。
　　曾经有人就A大各专业的风云人物排了个榜，发布在学校贴吧。排行榜帖瞬间被顶为热帖，转载无数，只几天时间便点赞破十万，甚至在外校传播开来，引来好一阵讨论与仰慕之声。
　　榜上众人皆是大家公认的才子才女，才华横溢，成就卓然。但既然是排行榜，又既然是名校A大，只才华一方面还是远远不够的，还需要突出的个性或异乎常人的关注点才能彰显“风云”二字。
　　例如首位——毫无争议地，Katharine，学识渊博，学贯中西，擅画画，会写文，外表出众，智慧通达。
　　再比如次位——史颜，外文系最具代表性的人物，研究成绩斐然，因论文深刻创新而获奖无数，是陈翰林老教授最得意的弟子，而且，家世出众。
　　当然，也有一些跑偏掉、令人哭笑不得的关注点与“风云”。
　　比如——操旋子的花心与性取向A大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却皆敢怒不敢言（因为言不过=_=……）；顾剑桥的妖孽长相与不俗身手，以及其逆流而上的传奇经历引人称叹；以及理工科某男生的怪癖，中文系某女生的尖酸刻薄等等，总之，是引起关注一片，至今仍是大家茶余饭后的八卦点之所在。

　　而近来，这些人中，最引人瞩目者有二——Katharine与顾剑桥。
　　Katharine是因为合集出版、小说改编，顾剑桥则是因为画展——个人画展，地点在A大，时间三天后。
　　作为画坛名师之徒兼有名的后起之秀，自本科开始，顾剑桥身上从来不乏被关注目光，也因此，此次画展消息一出，便引来了关注无数。
　　但有时候，名愈大，意味着付出的努力要愈多，如此方能与其盛极的名匹配。
　　比如晏曦，比如Katharine，比如顾剑桥——都是很顶尖的人，但背后付出的辛苦努力，较之常人，只多不少。

　　所以最近顾剑桥甚是忙碌。白天扑在画室润色修改画作，晚上去一家名叫“Night”酒吧兼职服务生，除那日与钟白出去蹦了三次极外，竟是半点空闲也无。
　　而兼职原因之一，也是为了寻求灵感——所谓美院才子的小怪癖——须在人声鼎沸、亦能窥见人生百态之地方才能有所体会领悟。
　　然后其次才是为了还债（他借了晏曦好多次钱至今还未还清）。

　　画展那天恰好是周六。
　　到场人士众多，有媒体，有美院的教授，有本校和外校众多学子，还有相当一部分慕名特意前来者。
　　展厅很大，油画挂在展墙上，有眼尖的人认出，有那么几幅，似乎是顾剑桥在某些绘画大赛中斩获金奖、银奖的作品。
　　而顾剑桥也一反往日嬉笑不正经形象，一套周正西装加身，打领带佩袖扣，俨然一副青年才俊、翩翩才子模样，此时，正修身立在某一幅画前，耐心回答着参观者的询问。
　　操旋子摸着下巴，啧啧称奇，感慨：“少见，真少见。”
　　钟白不解，问：“什么少见？”
　　操旋子指着顾剑桥，说：“这么正经的Miss顾，少见！”
　　“师兄平时很不正经？”钟白顺着望过去，奇怪问道。
　　操旋子歪头想想，嗯，不正经不正经，非常不正经！
　　但这话现在可不能说出来，毕竟钟小师弟是Miss顾的“一眼万年”（操旋子在那次亲眼目睹两人擦肩而过时就自动自地给钟白加了这个称号）嘛！

　　抱着为Miss顾在他“一眼万年”前建立良好形象的想法，操旋子忙否认，吹捧道：“哪里哪里，小白，Miss顾平时就很正经，只是今天最正经，所以就难免显得平时不那么正经。”
　　说完，似乎觉得还不够生动具体有说服力，操旋子想了想，又加了句：“从来不调戏小师弟小师妹们哦>o<！”
　　嗯，所谓此地无银，画蛇添足，讲的就是操旋子现在这种。
　　“调戏”二字一出，钟白瞬间就联想到那日在缆车上顾剑桥的行为……那应该就是调戏吧……
　　钟小师弟沉默了。

　　而另一边。
　　Katharine站在一幅顾剑桥获金奖的油画前，认真看着，边看边问身旁的史颜：“小颜，Eliza呢？”
　　史颜停住看画的动作，顿了顿，回答：“应该……一会儿来吧！”
　　Katharine转过头去，皱眉看着史颜，疑惑道：“你最近好像在躲Eliza？”
　　史颜僵住，“……很明显吗？”
　　Katharine挑眉，重复遍史颜的问题，促狭道：“很明显吗……连旋子都看得出来哦！”
　　“……”
　　=_=，那就是非常非常之明显了，连旋子那么粗线条的人都能看出来……
　　原本只没想过要瞒（也瞒不过）阿曦，可没想到竟连Kate和旋子都没瞒过去么……
　　史颜泪了。
　　恰在这时，顾剑桥回答完众人提问，走了过来，环顾下四周，奇怪问史颜：“咦？小颜，Eliza呢？”
　　史颜：“……”
　　史颜：“为什么大家都问我阿曦？不知道最近我在躲她的嘛！”
　　几日来刻意压制的乱糟糟思绪涌上心头，史颜愈说愈恼火，愈想愈想不开。
　　到最后，干脆转身，面对顾剑桥，一字、一句、一顿地说：“不要问我阿曦的事了，Miss顾，我——不——知——道！”说完，气冲冲地拂袖而去。
　　顾剑桥站在原地，眨眨眼，有些摸不着头脑，看看旁边的Katharine，Katharine无奈耸耸肩，解释道：“她最近有点烦躁。”
　　史颜走到中途又突然折回来，站到顾剑桥面前，低头咳声，眼神躲闪，迅速补充几句：“呃，阿曦的事还是以后继续问我好了，不必去打扰她，很忙的……画展很棒，我一会有课先走了拜。”
　　顾剑桥呆呆站在原地，望着史颜迅速离开的似乎落荒而逃的背影，瞠目结舌，半晌，只能呆呆地说：“……今天好像是周六来着。”
　　Katharine则在旁边摇头，无奈失笑，“小颜这纠结性格，真是……”
　　不敢见Eliza就直说不敢见就好了……而且，心里明明对Eliza……
　　Katharine无奈叹口气，耸耸肩。转而与Miss顾讨论起画来。

　　然而，晏曦最后也没有来画展。
　　后来Katharine接了个电话，道了声抱歉就匆匆离开了，紧接着操旋子似乎收到条短信，很急的样子，也急匆匆地告辞了。
　　不愧是新晋小情侣，两人给他的理由居然都是“不好意思Miss顾我突然有急事先走了”！
　　这么心有灵犀？
　　不会遇上的是同一件急事吧？！
　　顾剑桥嘴角抽搐，黑线地想。
　　画展结束，钟白走到顾剑桥面前，问道：“师兄，你接下来有事吗？”
　　顾剑桥望他，“没有啊，怎么了？”
　　钟白期待地说：“那一起去吃晚饭吧，我请你，我前几天刚发兼职工资！”
　　画展时间原定为下午四点到七点，但因为来参观的人比预定多一些，所以一直延时到现在。
　　顾剑桥摆摆手，“不用了，你一个高中生，赚的钱还是留着自己当生活费好了。”
　　钟白愣了愣，开口欲再解释些什么，就听顾剑桥继续说道：“还是我请你吧，我记得A大前就有几家饭馆味道就挺不错的。”
　　钟白怔愣了。
　　顾剑桥望着钟白，认真地问：“小白，你想吃什么？”灯光下他的面孔精致而清俊，柔和得过分。
　　钟白心脏不由漏跳了几拍，回过神，有些仓促地回答：“啊，哦，师兄，吃什么都行，我不挑食。”

　　但是，周六晚上八点半，A大附近几家味道不错的饭馆早已被胃部萧索一周外出打牙祭的学生族们挤满。
　　在第N次被告知已经满座的消息后，顾剑桥摊摊手，无奈地说，“其实，上林苑楼下也有一家饭馆，味道也挺不错的，就是有点偏麻辣，以川菜为主，我不知道小白你能不能吃辣？”
　　钟白愣了愣，而后，点点头，“嗯，能吃。”
　　到了那家川菜馆，人倒不是不多，三三两两地坐着，多半是刚加班结束的白领们或附近的住户。
　　拣了个靠窗的座，点了几道特色菜，因为人不多，只等了一会，菜便全都端了上来。
　　宫爆鸡丁、水煮肉片、麻婆豆腐、外加一大盆酸菜鱼，空气中瞬时弥漫满辣油和各种肉片的混合香气，令人垂涎三尺，食指大动。
　　顾剑桥边拆筷子边介绍道：“这家川菜馆的老板是四川人，做的川菜味道很正的。”递给钟白那双刚拆开的筷子。
　　钟白接过，道声谢，夹起一块酸菜鱼，放进嘴里慢慢咀嚼品尝味道，片刻，赞同道：“嗯，的确很好吃。”
　　顾剑桥得意地挑眉笑了笑，“是吧？”

　　顾剑桥是很能吃辣的。
　　且最喜欢变态辣，作为这家川菜馆的熟客，一来二去，就和老板混熟了，平时不用特意说，只消坐在那儿，老板就会自动自地为他端上些米饭和两道特色菜，都是超级辣变态辣的那种。
　　但今天为了将就钟白，顾剑桥特意叮嘱老板只要普通辣就好。
　　吃惯了变态辣，今天这种程度对顾剑桥简直毛毛雨，小Case啦！
　　所以，顾剑桥吃得从容又淡定，面色变也未变，仿佛吃白菜一样轻松；而反观钟白，面红心跳，额角鼻尖都在冒汗，仿佛在生嚼印度魔鬼椒。
　　对比效果立显。
　　顾剑桥放下筷子，问道：“小白你还好吧？”
　　“嘶嘶——”钟白辣得说不出话，一个劲吸气。
　　顾剑桥转向柜台方向，“老板，这边来杯冰水！”
　　老板点点头，不一会就送上杯冰水，钟白接过，瞬间喝下去大半杯。
　　“小白，你是不是不会吃辣？”顾剑桥看出来了，钟白明显不会吃辣。说实话，今晚的菜算是很不辣很不辣的那种了。
　　不辣得顾剑桥都觉得食之无味了。
　　钟白边擦汗边灌冰水边回答：“会吃，只是不擅长而已。”
　　顾剑桥瞬间很汗，“这不就是一个意思？”
　　钟白放下擦汗的纸巾，“不，完全不一回事，师兄，就像你不擅长讲英语，而不是不会，对吧？所以，嘶——两个完全不是一回事。我会吃辣，只是不擅长。”
　　钟白又刻意强调一遍。
　　顾剑桥右手托下巴，撇撇嘴，不置可否。
　　“小白你说话这别扭要面子的语气好熟悉，听起来好像……嗯，好像谁呢？”一时没能想起来。
　　直到后来有一次，顾剑桥去吃川菜，路遇史颜，便说一起去，史颜欣然同意，结果……遇到的状况完全和当初钟白一样。
　　那时顾剑桥才恍然大悟，原来钟白说话像小颜啊！但是，哎？为什么像小颜呢？顾剑桥陷入沉思中……

　　钟白边吸气边勾嘴角，嘴角被辣椒刺激得鲜红，很邪气地挑下眉，呲出一口洁白牙齿，配上邪气的微笑，活脱脱一个吸血鬼模样。
　　“吸血鬼”咧嘴笑笑，语出惊人：“像不像师兄你的梦中情人？”
　　顾剑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