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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离开兰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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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醒拿着装绢花的大布包来到落仙阁。
这会儿正是下午时分,一般的店铺都正在营业期间,而落仙阁则不同,它是花楼,晚上营业白天休息,下午刚好是哥儿们起床的时间。
一进门,沿路中遇见不少尚未梳妆的哥儿们,他们见花醒长得仪表堂堂竟都纷纷出言戏弄:
“哟,这是谁家的姐儿啊?这么心急,等不到天黑就来了,是不是找奴家的啊?”
花醒淡着一张脸不受任何影响:
“小生这路过万各县看到一些绢花很漂亮,想着很趁各位哥哥,这才带来让哥哥们看一下,如果喜欢就赏个跑路钱,如果不喜欢就只当耽搁一会时间了!”
“哎哟哟!瞧这姐儿的嘴,多甜啊,要不给奴家尝尝是不是抹蜜了?”其中一个姿色不错的哥儿调笑道。
以他们迎来送往的眼光,自然从花醒的衣着上看得出她不是找哥儿取乐的客人,只是看她长得好又一副正人君子状,方才故意调.戏。
“嗯,姐儿的眼光定是好的,快拿出来给我们兄弟们瞧瞧吧!”另一哥儿也笑道。
身处男色中,花醒既没有以不尊重的目光或言语对他们,也没有口花花的占便宜,只以面对普通客人的态度对待这些哥儿。
渐渐的和她开玩笑的几个哥儿也收起笑容,正经起来。人,都是需要互相尊重的。
后起床的哥儿们看到他们围着挑花,也都过来跟着看,有喜欢的当场就买下,花醒这些花都不是什么贵重的,都是几十文钱甚至十几文一枝的,有名号的哥儿都看不上的,所以她才在院子里向这些普通的哥儿兜售。
别看卖价不高,只二、三十文钱的东西,她一枝就能赚上十来文不等的。
这个时代交通不发达,以至隔了一个县,东西也都各不相同,因此这些哥儿们看着都觉得新鲜,每人都挑了几枝。
即使这样,花醒的花也没卖完,不过她早有心理准备,继续去了附近其他几家,一圈下来,等到晚饭时间,一包几百朵绢花也卖得差不多了,原本鼓鼓的包裹也只剩一小团了,而钱袋却沉甸甸地鼓了起来,这让花醒回家的脚步都轻松了许多。
“爹,我回来了!”一进院子花醒便和花爹打招呼。
“我儿回来了!快洗手准备吃饭吧!”花爹自然了解女儿,一听声音就知道她心情很好,那一定是花没少卖,他这心里自然也是高兴的。
父女二人吃着简单的饭菜,一盆粗粮饭,一盘青菜,一碟咸菜。虽然简陋父女却吃得很香甜。
饭后父女二人关上门,开始数钱了。
花爹看着女儿拿出鼓鼓的钱袋,眼睛都亮了,从打他嫁进花家就不富裕,还没见过这么多钱过呢!
还是女儿有本事。一文、二文……数到最后连一向冷静的花醒都有了些兴奋了。
原本只有一两七钱的本钱,去了趟万和县滚到五两三钱。
而用这五两三钱的本钱,回到永和县后竟赚回九两一钱三十一文,还要除去八百文钱给花爹买的簪子呢,这纯赚了三两八钱,这倒卖果然是赚钱,一来一回,一两多的本钱回来就将近十两了。
“爹,这还剩了有十来枝花,你看看是送人还是自己戴,随你处理吧!”花醒将卖剩的花交给爹爹。
“好,爹明天问问其他下人要不要,便宜点卖他们,即能得个人情,也不至于亏着。”手上有钱了,花爹底气也足了不少。
晚上花醒躺在床上的时候还在合计着,这九两一钱听着不少,其实能做的事还真不多。
永和县物价有点高,就是租个普通的房子,一年租金也要六两银子。再买些家伙事(工具、厨具之类),柴米油盐的,这几两银子根本支撑不到几天。
何况自己搬出去了就不想继续在兰家做账房了,这要没了收入,读书都读不起。
至于说做生意……如果想走官场,那就不能亲自上场做生意,所以在没有仆人的时候考虑都不用考虑了。
这点银子根本起不了多大的作用,她还要再努力一段时间才行,离今年院试的时间还有三个多月,再坚持一、二个月吧,自己也得多想些办法赚些钱财,到时买上几亩田或铺子租给人家,也能够个吃穿,想着想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进入梦乡。
“花大叔,这朵花多少钱?”几个中年男人和年纪小的哥儿围着花爹看花醒带回来的花。
“这个二十文你就拿去!这可是我家醒儿从万和县带回来的,说是买回来给我戴,也不看看我都多大年纪了,哪还戴得了?这不就看你们有没有看上的,也没赚你什么,只收个本钱。”
“要说还是花大兄弟你命好,你女儿这么孝顺你,还知道给你买簪子,买花戴,哪像我家那丫头,有一文钱也要自己花掉。”
花爹听到人家夸自己女儿自然是高兴的,努力合拢翘起的嘴角,不由地自豪地摸摸头上的银簪子。他也就是和这下院的仆人们显摆一下,往上院行走的仆人们哪个不是富得流油,根本看不上他这小小的银簪的。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将花醒昨天卖剩下的花都挑走了,高兴得花爹脸上都笑出褶子来了。
正在这时,一个严肃的声音传来:
“这是在做什么?趁主子看不着在偷懒耍滑吗?”
众人吓了一激灵,扭头一看来人,连忙陪笑着打招呼:
“庆爹爹来了!”
“可是上院有什么需要的?庆爹爹派个小子来就是了,怎么还劳动您老亲自来!”
庆爹爹被捧得很高兴,吩咐主子要的吃食后,也不离开,坐在厨上收拾出来的桌子前嗑起瓜子来,眼一错看到低着头的花爹,眼睛眯了起来:
“呦~这不是花家的么!”
“要老身没记错,你不是厨下的吧?这你身份虽然能和公子扯上点关系,但也不能玩忽职守啊!怎么说也拿着兰家的银子呢,总要好好干活,你说是吧?”
花爹忍气,和声道:
“庆爹爹说的没错,只是小人今日轮休,过来找方大哥问了句话,现在话问完了,正要离开呢!”
庆爹爹脸顿时阴下来了,随即冷笑一声,你以为这样我就捉不住小辫子了吗?看他不自在地摸头,眼前一亮:
“呀,才看到,头上还戴了枝簪子呢!挺漂亮的啊,这是银的吧?以你们父女的月银还能买得起银簪子?这钱财来路正么?别是你那女儿在账上做了手脚吧?这事我可得禀告公子来处理才行!”
“你!庆爹爹说话可是要有根据,如果怀疑我女儿账做得不干净可以请管家去查账,这空口白牙地诬蔑人算怎么回事?”
花爹连臊带气得直抖,公公被当贼拿到女夫面前去打官司,他丢得起这人么,庆爹爹要真这样做,他是宁肯撞死这也不能去的,不然明天他们父女俩再不用出门见人了。
庆爹爹有一瞬间有些心虚,但随即就指着花爹的鼻子骂了起来:
“你这什么态度?仗着女儿巴上我们公子了,就嚣张起来了是吧?我说你几句怎么了?我看你这样更像是心虚了呢,你们大家来评评理!”
“庆爹爹息怒!”
“庆爹爹消消气,花家的,快给庆爹爹赔个不是,都是玩笑话惹的!”
下人最会见风使舵,在身份尴尬的花爹和府里实权的庆爹爹间,站哪一方那是想都不用想的,哪管花爹委屈不委屈的,一个劲劝他先低头。
正在花爹狼狈时,又一人进了厨房,看到混乱场面也不惊讶,只笑着上前:
“庆爹爹,原来您老在这呢,公子寻您呢,许是有什么要紧事要问,快和我回去吧!”萍茹当成没看到也没听到他们的冲突,拉着庆爹爹脚不沾地就往外走。
“哎哟,慢点,慢点!你这小蹄子急什么!”
见二人走远了,厨里的仆人们这才松了口气。要说大家都是苦命人,他们再同情花家父女,也不敢得罪公子面前的红人庆爹爹。
好在公子身边的大侍萍茹人好,将庆爹爹拉走了,不然他们还不知道这事要如何收场呢,都劝了花爹几句便散了。
花爹眼角含泪,屈辱地回到自家小院子,关了门忍不住哭了起来。哭了会想到过段时间就能搬出去了,再忍也忍不了多久也就慢慢放开了。
再说被萍茹拉走的庆爹爹,还真以为公子有什么事叫他呢,回来一看,公子在歇午觉,这才知道被骗了,骂了萍茹几句。
“作死的小蹄子,连你庆爹爹都敢骗,给不成是骨头痒了?”
萍茹笑着求饶,真诚地劝道:
“庆爹爹您这又是何必呢!公子和少夫人的事,自有他们自己解决,您这一掺和更容易坏了公子的名声!”
“呸!你这小蹄子懂什么!这花家女是咱们公子的上门妻,这可不能惯出毛病来,不然久了公子就拿捏不住她了。这平时多打压她,让她知道在公子面前,她就是一奴才,就得靠着咱们公子才能得到现在的好生活,自然她就得听公子的话了!你还小没有人家,不懂这些,和你说也没用。”
萍茹默,怎么感觉他说的好像有哪里不对呢!
“庆爹爹!”
“公子,老奴在呢!”
听到隔壁的兰虞叫他,庆爹爹脚下生风的上去伺候。
兰虞淡淡地接过菌苔递上的帕子擦脸:
“不是和你说过,不要总找花家父女麻烦的么!”语气不重,却听得出明显的不悦。
庆爹爹心颤了颤:
“公子,老奴这不是为您不平嘛。您可不知道,我听我家二丫头说,昨天晚上见那花醒竟然去了落仙阁,你说她手上能有多少钱,去那里玩?”
兰虞怔了下,显然是不清楚还有这一出,叹道:
“既然管家没有汇报,那说明她的钱财来路是正的,你不要多管了。”
没得到主子的夸奖,庆爹爹有些怏怏的,不敢反驳兰虞的话,面上只得应下。
又过了两个月,花醒外出查了几次账,来回带货,手上也攒了有五十两银子了,房子也早就找好了,离兰家不近,到是离永和县唯一的书院青云书院很近。
显然这是花醒特意找的,既为了以后读书方便也是有远着兰家的意思。
选好黄道吉日,花醒打算和管家说一声,开始准备搬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