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居游戏》沧海有泪，桑田遗珠

23、悲伤的微笑

　　房间太大了，第一次躺在这种大得足够躺下五个人的床上睡觉的吴月洁开了灯，看着天花板上的壁画。
　　壁画也是以宗教为主题的：
　　《创世纪•上帝创造亚当》，和米开朗琪罗的《上帝创造亚当》不同，这里的上帝的形象少了几分严肃，多了几抹温情。亚当的身体没有米开朗琪罗笔下的肌肉饱满，多了几分新生生命的软弱。神的周围是团团云彩，各式的天使隐约可见，却有一个天使是黑发的。
　　《走下天庭的撒旦》，被六张翅膀支配的画面，撒旦的形象无比俊美。他的身上披挂着各种珠宝制成的绶带，他的手上握着权杖，可他隐在洁白翅膀中的手却已经抓住长剑，他的周身也是无数美丽的瑰宝，还有无数没有形体的圣灵，它们环绕着撒旦，似拥护又似反对。
　　《夏娃与生命之果》，和《圣经》中的描绘不一样，略带稚气的夏娃和一个美丽的天使在聊天，她们的背后是生命之树与金紫色的天空，背对着观众的天使伸出手欲摘长得像人脸的生命之果，稚气可爱的夏娃则拦住想要阻止天使的行为的亚当。
　　最为奇怪的一幅画，名叫《悲伤天使的微笑》，仅是一个少年的面部素描，却可以看出两种完全不同的情感，左半边和右半边，一边是哭泣一边是微笑，淡灰色的眼中流淌出的却是——幸福。
　　“这幅画是沙赫尔最欣赏的那个画家为他的养子画的素描，画家很好的抓住养子一半天使一半恶魔的本质，但他的眼睛因为爱上了自己的养父，失去了冷酷。”
　　温柔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吴月洁回头，果然是拉斐尔。
　　落地窗不知何时被打开也不知何时又被关上，拉斐尔的身上还有血腥气，但立在落地窗边的他却没有丝毫狼狈，他甚至还非常温柔得向吴月洁展示他标志的笑容。
　　“吴小姐，我们又见面了。”
　　微笑死神真的很温柔。
　　“我现在有一点麻烦，需要小姐的帮助。”

　　事实上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吴月洁只知道自己已经被卷入一个陌生又危险的世界。她是个没有伟大抱负的人，但过早失去生命不是她的希望，即使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任何对人生的思考和计划，她却是真的不想死。
　　她乖乖的听从了只要动一下手指就会夺走他的性命的拉斐尔的吩咐。
　　“我不想伤害你，但如果在天亮以前，我还不能离开这里，我就死定了。”
　　拉斐尔将她带到一个昏暗的房间里。
　　“吴小姐请放心，我不会伤害你的。虽然我是杀过不少人，但那是因为他们都有人买命，而且他们也是该死的人。”
　　拉斐尔点燃了蜡烛，吴月洁才发现这个房间并不是想象中积满了灰尘的囚房。
　　房间约有二十个平方，也没有堆放什么杂物，只是旁边似乎是机械房，她可以听见隔着墙壁传来的轰隆之声。
　　拉斐尔将蜡烛放在地上，自己坐在离她足有三米的地方。
　　“你可以对我完全放心。”
　　从来就不怀疑拉斐尔是个绅士的吴月洁坐下，这时才发现自己仅穿着睡衣，体贴的拉斐尔从身后变出了一块毛毯。
　　“你把它拿去，晚上是很冷的。对不起，我原本没想到自己会被逼迫到抓人质的地步，所以就没有准备太多的东西。”
　　拉斐尔补充着，“我们现在是在地下室，隔壁是机械间，是这栋宅子运作的动力之源。”
　　从早上到现在一直处于亦幻亦真的状态，吴月洁实在很想明白自己的立场。
　　“拉斐尔先生。”
　　尽管自己是他的人质，但吴月洁还是无法把他当成一个真正的绑匪。
　　“为什么要抓我作人质？沙赫尔先生不是说与你有一个七天之约吗？而且你是为了女人才背叛了他，为什么不去确认那个女人的情况？”
　　拉斐尔却是依旧微笑。
　　“吴小姐，你是一点都不了解我的主上。他的本性和你见过的任何一个人都不一样。他是答应了我，一个七天之约，但这只是一个约定。和他相比，那些以杀人为乐的快乐型杀人犯还更加可爱些。至少他们杀人的时候还有感情，而我侍奉的主上，他从来就没有把除他以外的任何人当作人，全只是他的玩偶！”
　　“就让我打一个比喻好了。女孩子小时候都会收集很多好看的娃娃，然后渐渐长大，以前喜欢的娃娃也已经不喜欢了，但女孩子们不会扔了它们，只会把它们小心的保存起来，也不会把它们交给其他人，即使那个向你要娃娃的人是你最好的朋友，即使你知道那个人对待你的娃娃会比你好一千倍一万倍，你还是不会把娃娃给她，这就是独占欲。”
　　“对主上而言，所有侍奉他的人都是他的娃娃，只有他扔掉已经不喜欢的娃娃，决不会将娃娃给别人。现在，我背弃了他，你认为他会放过我吗？他可是从很小的时候就已经会利用别人相互间的矛盾达成自己的目的的毒天使。”
　　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吴月洁小心翼翼的问着。
　　“你腹部的伤口应该没事了吧？那里似乎还在流血。”
　　“你忘记了我以前的职业了，我可是开价最高的杀手之一。”
　　“干杀手这一行的时候，受的伤比这次重的机会不知道有多少，我也都没出过事，事实上，我已经不止一次险些就没救了，但还是活了下来。而且，我虽然是杀手，也是管家，但我是有博士学位的，至少我可以保证我在医学方面的三个学位不是用钱买过来的。”
　　“当年如果没有做杀手，我在医学方面的学识也足够胜任任何一个医院的主任医师了。”拉斐尔自嘲的笑着，“其实我从来就没喜欢过杀手这个行业，只是那时候，除了做杀手，我真的找不到更赚钱更有刺激感的工作了。”
　　一种不安的心情流过，吴月洁突然就觉得拉斐尔温暖如春光的笑容中流淌出毛骨悚然的冰冷。
　　“不要让我看见你们两个人在一起，因为我会生气到立刻杀了你们的！”
　　沙赫尔说过的话还在耳边，吴月洁感到害怕，拉斐尔将自己抓为人质，这件事里总有些古怪。
　　难道，拉斐尔的计划就是用自己保全他爱上的女人？
　　吴月洁真感到了寒冷，她遇到大麻烦了。
　　“拉斐尔先生，我和你是今天才认识，就算你想用我做挡箭牌，你的主上也不会傻到相信我就是那个女人的。”
　　“原来吴小姐比我预计中聪明，但你不是最聪明的人。”
　　拉斐尔的笑容依旧，但看在吴月洁的眼中却有些可怕。
　　“我的确是有心利用吴小姐，但我并没有想过让吴小姐受到伤害。我选择的是让最多的人活下去的办法，你完全可以放心，你不会受到伤害的，对主上而言，你和你的哥哥是特别的，他不会迁怒你们的。而且，那个女人……也……”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不过我也不保证这个故事里的人物全部真实，里面的许多事我也不是很清楚。但你听完了这个故事，就会明白……”

　　拉斐尔讲的正是他和沙赫尔的初识。
　　作为有数的几个豪门少爷，即使没有名义上的生父，得到同样是豪门的外婆的遗产的沙赫尔从小就是各种黑白势力垂涎的宝贝，造就他们的相识的那场绑架，正是沙赫尔名义上的哥哥计划的。
　　沙赫尔是个没有父亲的孩子，他的母亲曾经是个遗传学专家，后来退出了学术界，结婚时也将他带到她丈夫的家中。虽然沙赫尔对他继父的财产没有兴趣，但因为继父超出正常的爱护，他招来了继父的亲生儿子的怨恨。这位名义上的兄长认为他的存在威胁着自己的继承权，于是就花钱请□□势力，想用撕票的名义杀了他。
　　从小就明白自己的价值的沙赫尔没有反抗，他乖乖的跟绑匪上车，又依他们的要求换了衣服：那时的他也不知道绑匪不会收了钱就放他走，但他会配合也只能说明他很明白事理。
　　拉斐尔也是接了杀他的案子的杀手，他一直跟踪着沙赫尔，结果就目睹了现场。
　　他不是个喜欢过问别人的事情的人，但看见这个猎物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地感到抽痛。
　　于是他打破了自己的规矩，以不可以放弃这笔生意为由，暗中观察者。
　　绑匪也担心沙赫尔身上夹带着微型电子原件，他们要他将身上的衣服、鞋袜、饰品全部换下来，沙赫尔很配合，他的配合让绑匪也给了他不少宽松，他没有被完全限制自由，只是被铐在床边，单独关着。
　　也是因为他的配合，绑匪们没有发现，他在换衣服的时候将衣服上的一件饰品含在口中：那时一个打磨尖锐的钻石，甚至可以割断钢铁。
　　注意到这一点的拉斐尔对这个比自己见过的最美的人还要美丽的小孩更有了兴致，他想知道他下一步想干什么。
　　这个小孩非常可怕，再等几年，等他长大，他会比自己见过的最厉害的人还有可怕。
　　当时拉斐尔和家族断开联系已经很久了，他甚至开始觉得杀手这个行业也很无聊，倒是将时间消耗在这位小少爷身上会更加有趣。
　　这个少爷会让自己的人生变得有趣，这样想着的拉斐尔，住在了关押沙赫尔的房间的对面楼层。
　　开始的两天一切正常，绑匪会每天送食物，他们一离开，沙赫尔就会用藏在手中的钻石磨钢铐，但他并不急于求成，每天都只是在钢管的一个固定部位磨着细细的深痕，却也保证他们几乎不会看出。
　　第二天的工作结束时，沙赫尔已经可以取下手铐了。
　　第三天，事情发生了变化。
　　和往常一样只送流质食品的绑匪没有放下食物立刻就走，反而用好色的眼神打量着因为一连三天都只是吸食流质食品仅仅得到最基本的营养保证的沙赫尔。
　　不过即使是躲在对面楼层监视的拉斐尔也不得不承认，虽然是穿着最常见的白衬衫和牛仔裤，坐在床边的沙赫尔身上依旧散发着上流社会的气质。
　　那时的沙赫尔，头发仅是及肩的长度，他的双腿也没有失去行走的能力，但营养不良带来的虚弱，天生无人能及的美貌，上流社会的气质，加上铐住双手的钢铐，足以让人产生□□倒错的冲动。
　　拥有自己再怎么努力也无法得到的身份、地位、气质和美貌的人，坐在自己面前，因为身体的虚弱变得更加楚楚可怜。这时候支配男人的就只是将完美名贵的艺术品毁坏的冲动和让对方高贵的面孔扭曲的是虐欲。
　　“长得还真是漂亮，反正你迟早都会死，不如就让我尝一下上流社会的贵少爷的滋味。”
　　一边说着这样的话，露出色相的男人脱下上衣，他的胸口满是黑毛。
　　“像你这样的大少爷，肯定比红灯区的女人有味道多了。而且长了这样漂亮的脸，不放在床上弄几下就杀掉也是太浪费了。至少有这样漂亮的面孔，我的下面也会硬起来的。”
　　读唇语也是杀手的一门技术，当时的拉斐尔注视着望远镜中的两人，手已经摸到了墙边的狙击枪。
　　“你想干什么！”
　　即使知道对方不怀好意，沙赫尔也没有惊恐。
　　“我对男人没兴趣，而且像你这种材料，即使做了变性手术，也要追加十个整容手术以后，我才会勉强考虑和你握下手，或是亲一下脸颊。”
　　“你——”
　　沙赫尔的话语深深的刺伤了绑匪的自尊，他收起笑容，把沙赫尔一把揪起，在他美丽得超越艺术的脸上留下几个掌影，又狠狠的扔在床上。
　　移动一下望远镜的角度，拉斐尔看见了被扔在床上的沙赫尔：上衣领口的两个扣子已经被扯了下来，开口处可以看见纤细的只要一只手就可以轻易扼断的脖子，以及完全不同于自己见过的任何女人的深刻锁骨。而且沙赫尔的皮肤也非常的诱人，他的皮肤不仅仅是光滑，甚至有不同于常人的透明感，仿佛用指甲压下去，皮肤就会破裂。
　　“可怜的少爷，你一定是第一次被人打巴掌，你的身体也是第一次被男人摸吧？”
　　绑匪的手下流的抓住他的下巴，把侧过去的脸强行转过来，又强吻了了下去。
　　但他很快就后悔了。
　　沙赫尔应该是乘机咬了他。
　　他的口中吐出一口红色：“很抱歉，你可以说我有性别歧视，但我真的宁死也不想被你侮辱。”
　　绑匪又扬起了巴掌。
　　拉斐尔已经瞄准了绑匪的后脑勺，但因为看见门扉处的震动，他放下了枪。
　　进来的人比沙赫尔大十岁有余，从他的衣着和打扮也可以看出他是上流社会的一员。
　　沙赫尔看见他的时候面色有些改变，那个年轻人却是欢喜的叼着烟，命令正欲对沙赫尔施加暴力的绑匪离开。
　　“我亲爱的弟弟，看见我是不是很意外？”青年得意的吐了个烟圈，“亲爱的弟弟，我是来接你回家的。”
　　“你雇他们花了不少钱吧。”沙赫尔展现出不属于年龄的冷静，“上个月，爸爸向我抱怨，说你把一个分公司的钱都败光了，原来就是这样败光的。难怪他们可以赶在我的司机之前带走我，原来指使他们的人是你。”
　　“你果然很聪明，我也有点明白爸爸为什么那样喜欢你，甚至胜过我这个亲生儿子。如果你不是可能威胁我的人，我或许也会喜欢你，可惜你太聪明了，我就只好把你送回上帝的怀里了。”
　　“杰弗里哥哥，你确定你会狠下心杀我吗？”
　　明白自己的美貌的价值的沙赫尔挣扎着坐起，他苍白的美貌散发着无言的诱惑，不过从拉斐尔的角度可以看见她的手正在飞快的动作着，钢铐已经无法束缚他了。
　　“这样说起来，我还真的觉得有点浪费了。这样漂亮的人，如果清清白白的送回上帝的怀抱，我的良心会不安的。”
　　对他的诱惑心动的杰弗里掏出一把刀。
　　“你最好听话点，如果乱动，你漂亮的身体上就会留下同样漂亮的伤口的。”
　　沙赫尔在后退，他或许是真的害怕被刀划伤，也或许仅仅是为了让杰弗里轻敌，总之他带着害怕的神情退到了墙边。
　　杰弗里得意的抓住他如水般光滑的头发，因为他头皮被拉扯的惊痛神色越加得意。
　　他手上的刀慢悠悠的挑下沙赫尔的衬衣扣子，顺便在他的身上划下几条泛血的口子。
　　“真是个乖孩子，很容易就知道该怎么做才会保护自己。”舔着刀身上的血的杰弗里的手抓得更紧了，“享受完了也不用急着杀了你，我会把你关在我的秘密别墅里，做我专门的□□玩具，就算我玩腻了，也可以把你送到□□隶拍卖场，那些有钱又有权的老太婆和老头子会为你疯狂的。你说，我到时该给你开价定多少，又最终会以多少价钱成交？会是个喜欢收集美少年的老太婆买下你，还是个喜欢虐待游戏的野兽男人？”
　　“杰弗里，你想得太远了，我倒认为你连今天的享受都吃不到！”
　　沙赫尔的衬衫上已经有了二十余条血丝，但他的眼中闪烁的却是嘲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