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堕天之殇 圣魔之血 同人》龙飘雪

26、狂奔（下）

　　所有的事情都在按照事先安排好的路线行进，每个人都是棋盘上的棋子。

　　一路行来，夏特爱尔看到太多的黑暗。纵使教会再怎样拼命地粉饰太平，也没能使世界变得更好，人们只能跪拜着去祈求来世的安宁。她在个不知名的港口登上条大船，说是不知名的港口那是因为她根本不在意，甚至连船的名字都不想知道。无法逆转的命运却引领着她登上通往黑暗深处 ——那是条即将驶往帝国首都的船。

　　她不知道船会开到哪里去，也不会去关心。人类的食物无法满足身体的需要，夏特爱尔感觉到了虚弱。她蜷缩在肮脏混乱的三等舱，尽最大努力压制身体内越来越强烈的渴望。

　　在宛如黑丝绒的夜空中。小小的“次月”正在闪耀。这轮月亮和以二十九日为周期不断盈缺的“初月”不同，三百六十五天，不论白天黑夜，始终在南方天空散发明亮的光辉。只有今夜，那份光芒似乎也褪色了。仿佛要隔开月亮和这颗行星似的，巨大的光璧在空中荡漾。

　　飞船起飞后还不到一个小时，船体突然震动，货架上的东西掉落下来，掉在人们身上。叫喊声，谩骂声，□□声在酸臭得令人窒息的狭小空间里异常嘈杂。随着更加剧烈的震动，船壁上本就昏暗的灯在闪烁了几次后终于熄灭，人们惊恐地在黑暗里尖叫。

　　属于黑暗的眼睛，冷冷地看着人们拥向舱门，混乱中有人被踩倒在黑暗中哭嚎着苦苦挣扎。拥挤的人群根本无法通过狭窄的舱门，人们呼喊着，求助着，不时还有小孩子的尖声哭叫……嘈杂声折磨着夏特爱尔的末稍神经，她无奈地站起来，轻盈地攀上天花板以极快的速度在其上滑行。随即，她落在门前的几个人中间，突如其来的拥挤让身旁的那几个人大声咒骂起来。瞬间，她犹豫了，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但她最终还是一拳将舱门打开。身后的人潮水般涌出，她不得不再次贴上天花板。

　　走廊里的灯灭了，人们像没头苍蝇样在黑暗中乱撞。夏特爱尔落下来，像逆流而上的独木舟，在拥挤不堪的人群中自顾自地前行。她下意识地朝着头等舱的方向走，那里似乎有些什么在呼唤着她。

　　头等舱比想像中还要奢华，巴洛克式的家具比比皆是，天花板上是巨大的水晶灯，文艺复兴时期的壁画点缀在廊角。两级的强烈对比燃起夏特爱尔心中本就十分强烈的不满。

　　“外在的罪恶终究诞生于自身……”

　　为什么又想起这些话？我真是，无可救药！

　　一声凄惨的惨叫在船体遥远的一角陡然响起，无法掩蔽的浓重血腥扑入鼻腔！夏特爱尔身体的每个细胞顿时充盈起强烈的渴望！她舔拭了一下干裂的嘴唇，嘴微微张了张。停顿了一会儿，顺着尸体留下的血线来到驾驶舱。

　　黑暗中的生物正汲取着猎物的鲜血！

　　“长生种？”夏特爱尔突然像被枪击中了般靠在舱门上，发生“嗵”的闷响。

　　“没想到这里还有活着的短生种。”正在吸血的长生种抬起血红的双眼，那双眼睛在黑暗中发着渴求的光，“不要急，很快就轮到你了……”

　　夏特爱尔默然。这样……也许挺好，就这么结束也不错。她不想去理会，转身想要离开。余光中，那个长生种怀里的人……棕红色的卷发！

　　莫娜？！就像是狂风席卷过阴云，在不确定的诱因面前，在迷蒙的泪眼中，悲伤的本源径直跑进夏特爱尔的心，心底的最后一道防线全线崩溃！

　　当尖利的齿牙从对方身体中抽离；当身体的饥渴在鲜血中得到无比满足；当手中的生命体在“同类”的惊呼声中走向死亡；当内心在杀戮中感到欣喜；当舱壁幽暗的反光映照出自己狰狞的面孔……

　　这是我？墨染的黑发倒竖着，血红的双眼显露凶光，唇齿间还挂着血迹，一只白色的巨大羽翼在背后张开，宣告着死亡天使的降临！

　　所有的东西毫无预兆地摇晃起来，无助地顺着舱壁跌坐在地上，她低头盯着自己满是鲜血的手，伸出的尖利指甲里甚至还有残存的皮肉！她颤抖着，晕旋着，在越来越明显的恐惧中泣不成声！

　　那是种对自己感到无助的恐惧！对越来越清晰的禁忌身份感到无助的恐惧！对“不伤害同类就无法生存”的宿命感到无助的恐惧！

　　所有的事情都在按照事先安排好的路线行进，每个人都是棋盘上的棋子。在布好的棋局上面，棋子的宿命只能是按部就班地走向自己的终点，仅此而已。

　　跌坐在地的夏特爱尔并不知道，从教庭军事基地冲天而出的第二枚核弹已逼近帝都拜占廷，而帝国方面也启动了“方舟”的部分力量。“方舟”上卫星炮强大的火力线将核弹准确拦截在空中。

　　眩目的火光在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升腾，旋起的巨大气流将夏特爱尔所在的飞船卷了进去！难以想像的力量硬生生将飞船撕扯成数段，人们像破布般零乱在空中化成花花绿绿的彩色小点，然后一个个归于海浪的惨白。没有哭嚎，没有挣扎，甚至来不及惊讶，生命就这么轻易地消失在所谓的正邪之间。

　　飞旋的碎片擦过肌肤火辣辣的痛，舱内外高度失衡的气压将夏特爱尔像只破风筝般吹出船外。她旋在空中仰起头，用沾染着鲜血的双眼看着蔚蓝如洗的天幕。红色……的天……来不及过多感慨，她就被地球引力拉进冰凉的海水中。

　　满口全是腥咸，这是海的味道，生命本源蕴育的地方。越来越暗的海水包裹渐渐麻木的肢体，她不想挣扎，即将沉没的生命已经找不到存在的意义……就这样在这里消失也不错……至少我不想再次去承受……她闭上眼，什么都不再去想，直到一双手抓住了她的衣领……

　　熟悉却久违的气息越来越浓郁，透着注定……那双深蓝的眼睛似乎越来越近，令人无法移开视线。他就这样抱着自己如潮水般欺上礁石，好像是突然从海里升腾而出的波赛冬！

　　如果这个世界上有神，我也许会膜拜眼前这个男人……

　　“这个世界没有神，神只是害怕黑暗的人们想像出来的产物。”该隐•奈特罗德温柔地抚摸着夏特爱尔湿透的头发，踏着水浪缓步向岸边走，“您一直都知道的，不是吗？我的天使。”

　　是的，我是夏特爱尔，在您面前我只能是夏特爱尔。

　　“为什么要用这种悲伤的眼神看着我？”该隐抬手捋过夏特爱尔额前的留海，指尖划过一丝清凉。

　　夏特爱尔无力躲闪，任凭他微凉的手指抚上自己的额头。从看到他的那一刻起，她的整个灵魂已经被他深蓝的眼眸吸引，堕入极沉的暗处，“为什么？”

　　“什么？”

　　湖边深情的凝视；双手环上肩头的温暖……“我等将以火焰更新这世界。”把我从死亡的深渊中唤醒！幽蓝色眼眸中无力解读的深遂为什么总是会让我觉得心碎……很想去触及那耀眼的金发……很想去轻拥那双白色羽翼……还有，你被风动起的空空袖管……为什么我总是无法忘怀？

　　“我不明白……难道……一切的一切只是为了将我塑造成个‘怪物’？如果您真的是缔造者，为什么要塑造这样的我？为什么不让我就那样消失在宇宙尽头？为什么要让我这样的醒来？为什么？”

　　面对夏特爱尔的质问，该隐眸子里浮过令人胆战的冰冷，“您觉得自己是个‘怪物’？”

　　寒意从脊背间陡然而上，夏特爱尔在心里暗暗倒抽凉气，她吞咽了一下，咬着嘴唇没有回答。

　　该隐微笑，淡淡的却令人心动，“有人曾经跟我说过，生命的本源是相同的……”，他说着，“您看，我们在这里……”他指着中指。然后，又指着实指和无名指，“这里是人类，动物，植物，微生物，等等等等。”

　　他的手指顺着掌心下滑，停在手腕位置，“到这里，无论是多少条血管最终会汇集在一起……”，手指顺着手臂向上，“越向下生命形式的分别就越少……”，手指继续上行停在心脏的位置，“这里，才是生命的本源……”

　　夏特爱尔惊愕地看着她，后者的脸上再次漫上那种叫做“失望”的情绪。“我在想，一旦拥有同样的罪……您还会不会这样想。所以，我引回了这样的你。拥有与我同样的基因，背负着同样的罪……现在明白了吗？”

　　“这是种折磨……为什么要这样折磨我的灵魂？”夏特爱尔声音细小地几乎被波涛淹没。

　　该隐眼里的雾霭转瞬即逝，他缓慢干涩地说：“想要看见自己在意的人，三千公里不过是瞬间的距离……”

　　在意的人？我吗？夏特爱尔不解地盯着他。

　　“只是兴趣。”该隐不置可否地扬扬眉，好像刚刚的呢喃纯粹得没有任何意义，“现在，跟我去做件事……”说完，他抱起夏特爱尔向远处走去。

　　夏特爱尔不知该如何回答，她想挣开这怀抱，却又不敢动。她只能轻轻地嘟喃了句：“我不想……”

　　“照我说的做。” 该隐伏下头看她，眸子里刚刚晕起的淡淡温情迅速被绝决替代。

　　夏特爱尔被他严厉的语气和冰冷的眼神滞了呼吸，不自觉地颤抖。眼前这个人情绪变化得像四月的天，前一秒他温暖如春，下一秒已经是北风吹啸。我无法抗拒他，甚至连拒绝都不可能？！

　　将怀里的人抱紧，该隐漂亮的蓝眼睛望向无际的远方。没有我的允许，你绝对不可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