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日记》万象猫

6、擦身 下

　　擦身下

　　“按照公开招募、自愿报名、择优录取、定岗服务的方式，今年我省‘两项计划’共招募近280名普通高等院校应届毕业生（其中西部计划180名，欠发达地区计划100名左右），到四川省和我省部分县（市、区）基层从事为期一至二年的志愿服务。志愿服务期满后，鼓励其扎根基层，或者自主择业。”

　　当看到这段文字的时候，存了想去西部的想法却也一直不曾细入了解的诚离已经没有别的反应了。
　　他尽力克制着自己抖个不停的手开始收拾必要物件。一旁室友见他嘴唇发青面色发白的样子，差点压着人不让出门。
　　这个决定其实是正确的。后来诚离好歹说服了那室友自己是去见医生（关姐确实是医生没错，所以也不算说谎，即使她实际上是儿童外科 =w=），再加上“女友”这一重量级筹码，总算是松手放人。
　　在这城市住过的人都知道，号称遍布全城的公交系统是多么的令人牙痒。
　　等车的时候还好，虽然等了二十多分钟才有车来，但大概是期末的缘故上面居然难得的留有空位。
　　诚离刚坐上去没几站，就失去了意识。
　　好在快要到站他便醒了过来。只是走到关姐面前的时候，整个人的脸色已经不行了。
　　即使从幼年分别到偶然再会，两人有很长时间没有见面，但逢年过节总是会收到不带邮戳没有寄信人的明信片。
　　相对的，关姐那边时不时会漏些消息。
　　因此前几日诚离挤出时间从学校那堆乱七八糟的事情里逃出来却寻不见小江的时候，他也是这般冲到关姐的办公室，一脸欲哭无泪。
　　小江三月底与医院的契约（应该说“合同”，不过小江只说“契约”）到期，之后便找不到人影。
　　上次关姐与诚离这么说的时候，后者松了口气稍微懊恼一番，便也乖乖回校准备接下来的某个活动去了。
　　四月底的时候，上面发了通知，说是两项计划开始报名。
　　只是诚离身体突然虚下来，周围同学间没有消息他又没电脑，倒是错过了。
　　然后便是五月十二日。
　　按关姐的话，得知小江进入四川，却正好是那段时间。
　　然后，便再也查不到消息。

　　7.8级地震。
　　7.8级的地震啊。
　　唐山那次虽然同是7.8，却因为地势的缘故使得这次救援难上许多。
　　电力水力网络铁路道路全部中断，先发救援遇到险地甚至只能步行而上！
　　关姐话说来极为平缓。她的声线是属于悦耳耐听的那种，平日大家听她开口说了什么，大多是笑闹着的。
　　只是面对得了绝症，实在是无法可医的时候，她便会用如此平缓的语气细细地说着。
　　不带一丝感情。
　　此刻听着关姐慢慢道来，诚离却恨不得扑上去在她身上找那加速的按钮出来。
　　总算是听完，对着终于合上的嘴唇，诚离脑中一片空白。
　　关姐起身，走上去拍拍他的肩。
　　“小鱼儿（就是小江，不知道的看官可以看看前面的文——不是“前文”）这几年从不在一个地方久待，这次却在这城市留了许久——中间的缘由，你明白么？”
　　“去年的时候，他还说要在这里留下来。想着医院的宿舍不可以让外人住着，还托我帮他找个便宜但要舒适的租间——里面的理由，你知道么？”
　　“以前就算最尴尬的时候，他都不曾背过我，这次去汶川却是完全不支声；我与他都不曾带过手机一类，那是因为不需要，现如今我却完全不能得到他的消息——即便冒险也要跑去那里的来由，你清楚么？”
　　三段问完，她又拍了下诚离，坐回位置上提笔写了单子一抖。
　　“老方子。我加了安神的药，稍微有点副作用，只是你这么烧着也不行。学校反正一时没事，你先到我那边住了，把脑子弄清楚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帮不上的就别多想了。”
　　诚离点头取了那薄薄的纸来，正要去划单取药，身后传来声低叹。
　　“诚离啊。别怪姐多言，实在是你们两个要人操心。”
　　“像这样的药，平时那些感冒的病人大家都有开。就是吃了容易无力，稍微有些影响罢了。”
　　“也就你这边，每回都是有人（某人）查了典籍资料来回改了又改才开出来的，便是这点影响他也宁愿你好了慢些也不愿。”
　　“这些姐不说，你便不会知道。”
　　“诚离，你回去想想。他的事情，你有几件是真正知道的？”
　　如果说小江本质上是个听话的好孩子，那么从“近朱者赤”来算，诚离更是极为听话的怪宝宝。
　　所以领了药吃了在关姐房里多备的弹簧床上躺下之后，他便开始慢慢回忆往事起来。一直想到药效发作意识开始糊涂。
　　诚离开始做梦。
　　虽然身在其中，但却知道自己正在做梦的事情，他每日都在做。
　　在梦里，他看到小江到处寻找着自己，却被突然倒塌的大楼压住。水泥块钢筋间只看到那人平日便白的有些不正常的手臂扭曲成不可能的角度，想要抓住什么似的直直伸出来，伸向自己。
　　他还梦到小江满脸疲倦，却手脚俱全并无大伤地穿梭在震后的四川。一身白大褂已经变色，人看了便知已然几日未曾合眼，却还是麻利地处理伤口。
　　最后，诚离梦到小江正在不知是旅馆还是哪里的地方，靠在床头正在读着一本书。看到在意的地方便会习惯性地抬手摸摸自己鼻子，眉头一动、嘴角稍稍弯了起来。
　　睡醒过来，关姐已经备了白粥。
　　诚离慢慢地喝了，嘴里眼里都酸的厉害。
　　边上关姐开了电视，新闻台一直滚动着那些消息。
　　说句不重听的话，哪个人被埋多久哪个人为了求救如何如何并不重要，反倒让诚离心里烦躁不已。
　　一想到之前听有人说到政府的某些行为，他便更加觉得喉间卡得难受难以下咽。
　　关姐转了台，突然听到女播音清脆的声音。
　　四川大部分地区，现已恢复通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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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是有人在四川境内看到约1.78，身材修长，黑发稍长却不过肩，戴有一副半框金丝眼镜（度数不高，也可能没有），只穿皮鞋，身穿白大褂或是黑色服饰，大热天却绝对不露出脖子和手臂，大约二十五六岁的男子，请在此留言。（我的□□是445115392）
　　感激不尽。如果能确定那位是否姓“江”更好，请转达说“双莲寺的青梅竹马念君平安”。
　　ps：不知道该是找到的好还是找不到的话……如果不在四川最好，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