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稀》凌零祁

23、浣衣

　　依稀看向两人愣了愣，然后转身回了房。

　　依稀的举动也在季晓年的意料之中，毕竟自己和她的关系有些尴尬的，不想直面自己也是正常的。

　　“走吧。”陈以衡对季晓年说道。

　　两人缓步走到屋檐下，陈以衡收了手中的油纸伞放在一旁。

　　就在这时，依稀又从房间里走了出来，手里还多了两条帕子。依稀伸手将一条帕子递到季晓年面前：“淋雨容易生病，把头擦擦然后去换件衣服吧。”

　　季晓年伸手接过依稀手中的帕子，本想对依稀说些什么，依稀却已经转身朝着陈以衡走去：“以衡哥，来，把头擦擦。真不知道你们怎么搞得，带着伞也能把自己淋湿。”

　　陈以衡接过依稀手中的帕子，对着依稀莞尔道：“许是伞未握好，所以偏了吧。”

　　“好了，你们去换件衣裳，我去给你们熬些去寒的姜汤来。”

　　听闻这话，陈以衡伸手拉住依稀的衣袖摇了摇头：“不必了，这已是夏时节了，没那么严重。”

　　“你身子才好。”依稀偏过头看向陈以衡：“要是再惹了风寒可怎办？要是我不在了，你怎么照顾好自己啊？”

　　听闻这番话，季晓年心里蓦地一惊，朝着依稀的方向想说些什么，可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陈以衡微皱眉头看着眼前的依稀：“你不在了？是什么意思……”

　　依稀轻叹了口气，看向陈以衡莞尔道：“不管是什么意思，以衡哥也要学会照顾好自己才行。不然周周和阿季也会担心你的。

　　瞒了你们的这些年，我心中也有所愧疚。若不是因为自己温存你们所给予的点滴，那也不会弄成现在这般，让你们如此悲伤。

　　或许，当初我回去的时候就该向你们坦白这一切，可我那时候却不想这样做。因为，我好不容易有了兄长、有了朋友，我不想失去这一切。所以，我才隐瞒了真相……”

　　依稀偏过头看向落雨的天空：“或许对于我来说是新生，是人生的开始。而对于你们而言，则是欺骗与谎言罢了。这事儿是我做的不对，对不起。”

　　“是你不对。”季晓年看向依稀淡淡道：“你利用依稀的身份欺骗我们这么久，你或许并不明白依稀对于我有多么重要，或许，你根本就不懂！”

　　“晓年。”陈以衡看向季晓年：“别说了。”

　　季晓年上前几步，走到依稀的面前，看向依稀说道：“但是我从未后悔过遇见你，纵然你不是依稀。我喜欢依稀，但她已经死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这些年，我们一起生活我觉得很开心。虽然依稀从未用正眼瞧过我一次，但你不一样，你会关心我照顾我。所以，我很高兴有这样的依稀存在。”

　　季晓年顿了顿，看向依稀爽朗一笑：“所以，不要走。好吗？”

　　听闻这番话，依稀指尖微颤，她本也不打算求眼前人的原谅。毕竟依稀对于他们来说是最重要的。

　　如果自己的小哥哥有天出现在自己面前，却并不是原来的他，或许自己也是不能够释怀的。

　　有些感情并不是因为有了相同的样貌、相同的声音就能够取之而代替的。那是本心根深蒂固的感情，并不是能随意敷衍草草而过的。

　　泪水无意识地从脸庞滑过，跌落在了地上，依稀抬头看向眼前的季晓年，颤抖的声音夹杂着哽咽：“谢……谢谢你。”

　　“我或许早已明白。”季晓年看向依稀淡淡一笑，又看向那屋檐外的梅雨：“她早已不在了的事实，只是自己无法去接受罢了。在有她的那些年，我从未认真的向她说过喜欢她，或许是我最大的遗憾了吧。”

　　“别哭了。”季晓年偏过头来，用拇指轻轻拭去依稀脸上的泪水，爽朗笑道：“从此以后，小依稀还是小依稀，我还是我，这一切都从未改变过。”

　　“嗯。”

　　梅雨时节渐渐离去，天空也开始放晴。本是宁静的山林间又再次响起久违的呜蜩声。

　　扑扇着薄翅的鸟雀，轻落于还挂着露水的柯条间，抬头鸣叫着，清脆悦耳的啼鸣声传响这静谧的山林。

　　伴着沉闷的嘎吱声响，爬满青苔的木门缓缓被推了开。依稀抬脚跨过门槛，端起装满衣物的木盆朝着院子走去。

　　院子里，周周正喂着兔子。陈以衡也坐在院落一角，翻阅着手中的书卷。

　　“以衡哥，周周，我去河边洗衣服去了。”依稀给两人打了招呼后，便抱着木盆便离开了院子。

　　小溪离草屋并不是很远，但也得走一段下山的路。沿着还残留着水渍的石阶走了段路，依稀拐进了一侧的林间小道。

　　阳光透过枝繁叶茂的柯条间的缝隙静静洒落在小道上，留下斑驳的光团。随身摇摆不定的衣裙，浅浅扫过小道旁芳草上的露水，不免惹上一层水渍。

　　走上了一小会儿，眼前的视线渐渐开阔些许，一条不宽的小河出现在了依稀的视线之中。

　　清澈的河底堆满了形态各异的石子儿，时不时还能看见一两条青鲤从河中游过。

　　依稀走到河边将木盆放在一旁，将袖子挽上半臂，而后蹲下身从木盆里拿出件衣物放入水中浸湿，再从木盆中拿出洗衣棍来，找了块光滑石头上敲打衣服。

　　这小山村中虽说是有皂角这种东西，可也不是她能用的上的，也只好用这原始的方法洗衣服了。虽然是第一次用这种办法洗衣，到也算是新奇了。

　　十指触碰到那泛着淡淡凉意的河水，倒是不觉得刺骨，想来也是夏时节了，倒是不在意了。

　　未过多时，在这充斥着蝉鸣鸟语的山林间，又多了道道颇有节奏的敲打声。

　　季晓年清晨出门打猎，此刻才返回草屋。季晓年肩上背着一把用木头制作的弓箭，背后还有一个剩下几支木箭的箭筒。腰间倒是看得出此次出门打猎收获颇多，抓了两只兔子还有几条大鱼。

　　见着门外动静，陈以衡将落在书卷上的视线转向了季晓年：“回来了。”

　　“是啊，回来了！”季晓年看向陈以衡咧嘴笑道，“哦，对了，以衡快去把我做的那鸟笼子拿来。”

　　“嗯？”这时，陈以衡才注意到季晓年双手间似乎是捂着什么东西。

　　听了季晓年这话，本来还在喂兔子的周周，也不由偏头朝着季晓年看去，可怜那刚到嘴边的青草一下就没了的小兔子，还在蹦跶着小短腿朝着那青草跳去。

　　陈以衡放下手中的书卷，缓步走回了房里，将一只编的精巧别致的小竹笼拿了出来。

　　“把鸟笼打开，小心点儿。”季晓年对着陈以衡说道。陈以衡也按着季晓年所说打开了笼子，季晓年小心翼翼将手放入鸟笼中，将手一松连忙关上了鸟笼子。

　　只见一只金黄色的小鸟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之中，眼前的小鸟全身呈明黄色，羽翅和尾巴呈白色，鸟喙则呈粉色。

　　“小依稀，快来看，我给你带礼物回来了！”看着小鸟妥善关好，季晓年便朝着房里喊着。

　　“你怎么捉住这只鸟的？”看着笼子中活蹦乱跳的鸟，陈以衡偏过头看向季晓年问道。

　　“我，我就是刚好遇着了。觉得小依稀或许会喜欢就带回来了，哈哈~”

　　“你又跑去爬树了？”陈以衡敛眉看向眼前的季晓年。

　　方才因为没注意，所以陈以衡才没见着季晓年脸上划出的伤痕，此时一看，不由有些责怪：“都说爬树很危险，你怎么又不听我……”

　　“好了好了，反正不是没事儿嘛！对了，小依稀呢？我喊了这么久，怎么也没见着她出来啊？”

　　“她出去洗衣服了。”陈以衡应道。

　　“洗衣服去了啊？那我去找她。”说着季晓年解下腰上的鱼和兔子放在地上，转身朝着门外跑去：“以衡，把那些猎物放到厨屋，回见~”

　　看着季晓年远去的声音，陈以衡轻叹了口气，弯下身将鱼和兔子提起朝向厨屋走去。

　　季晓年刚跑了几步，便见着依稀抱着洗好的衣服回来了，连忙迎上前，看向依稀笑道：“小依稀，我来吧！”

　　说着，季晓年伸出手将依稀怀里抱着的木盆接下。依稀也没不好意思顺手递给了季晓年。

　　自从，上次的事之后，大家之间的隔阂也算解了开，如今她也不必再担心什么事儿了。

　　“小依稀，我今天找到了一样好东西！回家给你看啊~”季晓年走在依稀身侧偏头看向依稀咧嘴笑道。

　　“是什么？”依稀偏头看向季晓年问道。

　　“容我卖个关子，先不告诉你~”季晓年看向依稀神秘笑了笑：“回家就知道了~”

　　“那我可真要好好看看你到底找到什么好东西。”依稀也没追问：“若不是什么好东西的话，你就等着挨揍吧！”

　　“哎……”

　　“你叹什么气啊？”见着季晓年突然轻叹了口声，依稀有些不解。

　　季晓年对上依稀的视线说道：“小依稀可真是动不动就用拳头说话，我上次被打的地方还疼呢！”

　　“那我不介意让你更疼些……”

　　“那还是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