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稀》凌零祁

24、秘密

　　阳光透过绿叶交叠的缝隙洒落在石阶之上，留在绿叶间的露水也顺着叶片落下，无声跌落在泥土里。

　　“小依稀。”季晓年缓缓停下了脚步，偏过头看向依稀。

　　“又怎么了？”依稀看向季晓年。

　　“嗯……有件事，我觉得还是先告诉你比较好。”季晓年眉头微皱看向依稀却又欲言又止。“你可要有心里准备啊……”

　　“嗯。”依稀点了点头摇头，虽觉得从季晓年口中所说出的事，没几个靠谱的。

　　“周……周伯他去了。”

　　“什么……”听闻季晓年这话，依稀心头一怔。

　　“是真的。”季晓年看向依稀轻叹了口气，“我是听山下村民所说的，周伯误以为周周被火烧死，急火攻心缓不过来便是去了。”

　　季晓年也不知那山下村民说的是真是假，可如今许半仙的事儿也已经过去了，想必那些村民也没有再骗自己的理由了。

　　若是周伯去了的这件事让周周知道，也不知道会不会对周周造成什么伤害。

　　毕竟周周这孩子说话的时候少，也就看着那兔子才会多些表情，如今周伯这撒手人寰了，周周也不知道会怎么样。

　　“那现在该怎么办……”须臾，依稀才又缓缓开了口。抬头看向季晓年问道：“周周该怎么办……”

　　季晓年看向依稀没有说话，他也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办。要一个小孩子去接受自己最亲的人去逝的事实，怕是有些困难。

　　再何况，对于这种事他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做，只记得自己父亲去逝的时候，大哭大闹过一场，后来渐渐习惯接受了父亲离开的事实，也没什么了。

　　可周周这孩子情况特殊，看起来似乎就像是依稀所说的有些内向？虽然不知这个词语到底是何意思，但也大概能看得出，周周这孩子有些认生。

　　将所有的秘密都埋在心里，不告诉任何人的孩子，想必心里有很多压抑的心情也无法发泄出来吧？如果现在告诉他周伯去逝的事情，或许会对周周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吧……

　　见着季晓年没说话，依稀轻叹了一口气：“你果然也没有什么办法吧……”

　　“嗯。”季晓年应声。“我没什么办法，也想不出来。所以才想和你商量看看。”

　　依稀摇了摇头：“我也没什么好办法，毕竟周周的性格太内敛，又不爱说话。我怕这件事让周周知道了，周周也不会露出什么悲伤的表情，只会将悲痛藏在心底。

　　这样下去的话，周周总有一天会心里崩溃的。”

　　“那先不说吧，我们再看看情况。”季晓年很认同依稀所说的话，毕竟现在也没有其他的办法去解决眼前的事情。

　　“也好。”依稀抬脚又上了一梯台阶：“走吧，先回家。”

　　“嗯。”

　　待两人回到草屋时，便见着周周正蹲在院子里，双手抱着兔子望着眼前的鸟笼。

　　“周周，你在看什么？”见着背对着自己的周周蹲在地上不知在做什么，依稀不由开口问道。

　　周周听闻依稀的话，缓缓站起身来，用一只手搂着怀里的兔子，另一只手则是指着地上竹笼子中的黄鸟。

　　依稀顺着周周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只黄鸟正在竹笼中来回蹦跳着，嘴里还发出阵阵清脆的鸟鸣声。

　　“鸟？”依稀走到竹笼前蹲下身，看着笼子中的黄鸟轻笑道：“这是哪里来的啊？”

　　季晓年将装着木盆的衣物放在地上，转头看向依稀爽朗笑道：“这就是我说的好东西，怎么样？喜欢吗？”

　　“这是你抓的啊？”听闻季晓年这话，依稀偏过头看向季晓年。

　　“是啊。”季晓年挠了挠头笑道：“那树老高了，幸好我爬树厉害。”

　　“谢谢你，晓年。”想来抓鸟也不容易，可若是爬树抓鸟的话，确实很危险。如今要是摔伤了倒是可以治治，可要摔了个骨折什么的，那就不妙了。

　　“但是。”依稀从地上站了起来，缓步走到季晓年眼前说道：“比起那只鸟，你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以后别再做这种事儿了，很危险。”

　　“好，我知道了。”季晓年看向依稀尴尬的笑了笑：“其实，爬树挺好玩……”

　　季晓年话未说完，就见着依稀冷冷的看着自己，连忙改口道：“不好玩，不好玩……哈哈……”

　　“你们回来了。”就在这时，陈以衡从厨屋内走了出来。

　　“是啊，以……以衡？”季晓年本想应话，却是见着陈以衡脸上被蒙了一层黑灰。

　　“以衡哥，你做什么呢……”依稀也有些惊讶的看向陈以衡。

　　“咳咳。”陈以衡以拳抵唇轻咳了声：“我本是想生火为你们做饭的，许是很久未生火了，有些手生了。”

　　季晓年听闻这话，抽了抽嘴角。说是手生，倒不如说以衡从来就未曾生过火啊……

　　依稀也是心照不宣，缓步走到季晓年面前，从袖子里拿出一块帕子替陈以衡擦了擦脸：“以衡哥，生火还是交给我和晓年吧，看你把自己弄成个大花猫似得。”

　　“此言差矣。”陈以衡许是觉得有些丢人，解释道：“古人有云：熟能生巧。想必我多做几次，便也就会了。”

　　“这些事儿还是让我这种粗人来干吧，以衡你好好读书就行，若是日后能考个进士啥的当个官儿，我们也能沾沾光。”季晓年走到陈以衡面前拍了拍陈以衡的肩笑道。

　　“嗯。”

　　“说起来今年乡试是在秋日，被称作‘秋闱’什么的来着。”季晓年看向陈以衡说道：“以衡，你知道么？”

　　“晓年。”陈以衡还未开口，依稀便先说了话：“乡试本就是在秋季举行的，所以叫作‘秋闱’。”

　　“当然有，比如说……嗯……”季晓年摸着下巴想了想，而后恍然般说道：“还有春闱！”

　　“举人考试，每三年在省城举行，称为乡试。也因是秋季考试，便被称作秋闱。而举人考贡士则是在乡试后第二年春季，在京城礼部举行，称为会试，亦称为‘春闱’。”陈以衡向着季晓年解释道。

　　“那为什么不考完举人就直接考贡士啊？偏偏还要隔上一年才能考。”季晓年不解的看向陈以衡问道。

　　“那是因为要给考生准备时间啊。”依稀双手环抱在胸前看向季晓年无奈道：“好了好了，快去生火做饭了。你又不考试，瞎凑什么热闹。”

　　“得得得，我生火去。”季晓年嘿嘿一笑，转身便朝着厨屋走去。

　　“以衡哥，你好好准备考试，其他的都交给我们了。”依稀对着陈以衡莞尔一笑，“好了，我也去帮晓年去了。”

　　“嗯。”

　　对于依稀和季晓年，陈以衡心中最多的应该是感激了吧。其实，在这四人之中最没有用的人就是自己了，除了读书一无是处。

　　周周年纪尚小，也自然不该他操心什么的年龄。晓年打猎很厉害动手能力也很强，如今四人的生活几乎都是靠季晓年了。

　　而依稀，依稀精通医术，这是陈以衡在那个奇怪的空间之中得知的，而且除此之外，依稀做饭洗衣都很擅长。

　　所以，这一次定要考出个进士才行，也不能辜负了他们的期望才好。陈以衡心里便是这样思忖着。

　　周周不久便对那只关在笼子里的黄鸟没了兴趣，便在院子里和兔子玩。周周用虎口架起眼前小兔子的咯吱窝看了看，果然比起那只拍翅膀的鸟，还是兔子更可爱……

　　未过一会儿，草屋的烟囱便升起了袅袅炊烟。依稀抬手将额间的碎发撩到耳旁，而后在菜板上熟练的切着菜，这自然是不可能的。

　　依稀坐在灶洞前，用铁钳子夹了把干柴放进灶洞里。然后，站起身将煮的白水开始翻滚的铁锅揭了开，只见锅里还翻滚着两只剥皮处理好的兔子。在翻滚的水面上还浮着层层的油沫子。

　　“晓年，你到底打算做什么啊？”看着锅里翻滚着的兔子，依稀看向一旁正洗菜的季晓年。毕竟兔子肉依稀吃的很少，最多就吃个宫保兔丁，干煸兔肉什么的。

　　听闻这话，季晓年转过头看向依稀说道：“反正能吃就行啦，别管那么多啦~”

　　“合着你就是懒得做菜，所以准备丢水里煮熟了？”依稀挑了挑眉看向季晓年质问道。

　　“啊……那个，反正能吃嘛，别计较啦~”季晓年嘴角抽了抽，打着哈哈：“而且烤兔子也吃腻了，小依稀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所以只好煮煮看了。”

　　“……”依稀不知该说眼前的季晓年什么好，但既然已经下锅了那就只好弄成兔子汤了。不过，兔子汤什么可是从未听说过啊，至少，依稀从来没吃过。

　　思及此，依稀将两只兔子捞了起来，待放凉了切块。然后找来几块姜洗干净，再将雨后找来的菌子蘑菇洗干净备用。

　　兔子汤……依稀总觉得自己的食谱大全里又多了道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