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芒的追逐者》翎绪

3、崩坏

　　阿凌转头望了他一眼，独自走向前去了。
　　前面就是商会的议事大厅，与他家旁的大厅不同，那是外界与商会沟通的地方。而这是商会内部成员议事和下达指令的地方。一般来说，有重大事件发生的时候才会动用这片地方。阿凌和他的会员关系都很好，双方基本是一种依存的关系，一般都是直接有事上门。不过这次可是关系到他们这群人的生死存亡了，甚至关系着整个国家。
　　阿凌理了理被风刮得有些凌乱的头发，理了理衣角，步入了议事大厅的门槛。大厅的内部装修很是简单，仅仅是有一张长方形木桌和数十只椅子集合起来，四边散落地摆放着各种杂物，像是许久无人清理一般。大厅中所有在座的人纷纷起身向这个年轻人致敬，尽管在座的所有都比阿凌年长许多，但都出奇地尊敬阿凌。
　　阿凌明显感觉到了气氛的凝重，就向正前方凝视了一会。这是阿凌的习惯性动作，每次他被许多人注视的时候，他都会习惯性地装着发愣。当大厅里议论声渐渐平息时，他走向桌子前方，接过卷毛递来的国都地图向桌上狠狠一拍。
　　“我知道今天的事件发生的很突然……我想各位也是才接到消息的，现在无论是谁应该都没有合适的方针……我们需要先整理一下情报，首先我们得听听阿飒的想法吧，我不知道——”阿凌略微提高了音量，朝着在座的所有人说。
　　一名红发少年愤然起身，这应该就是阿飒了。“我没有什么想法，就是单纯地看他们不顺眼而已——自从战败以来，浅秋国内物价有多可怕，真不愧是亡了国的政府呵——大家有目共睹，人们工作一个月的薪水仅仅能支付以前的一顿早饭，钱当煤烧了都比买煤划算，那帮外国人根本就没把我们的人民当人来看。我们商会就是有再多的钱，付出再多的心血也无济于事，仅仅是能满足内部周转而已——他们还敢再上门找事情做？我的分部这几个月效益实在支撑不住了，就只好延期一天缴税，谁给他们的胆子绑走我们的兄弟？”很明显，他在说话的时候分外冲动。
　　阿凌低下了头，“没必要这样激动……我也能明白你们的辛酸，只是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个节点上，我们现在不得不做些什么。”说着，他缓缓展开国都地图，“我想各位也知道我的做事风格吧。既然他们已经出动了军队，就说明那傀儡政府已经想对我们动手了。这样的话，我们必须得重新开始在短时间内作出一些举措来挽救当前的局面——”
　　“报！——阿凌大人，刚才有大批警察进入搜刮我们在泽米大人所在分部的秘密金库并且打伤了我们的守卫！请大人迅速作出指示！”大厅门外突然冲进来一个面色仓皇的孩子，使得在座的各位脸色大变。
　　阿凌愕然了。这大概是他自出生以来吃惊最多的一天了吧？他没有料到警察部门不先是去处理民众暴动而是先对他们商会动手……这可算是触碰到了阿凌的底线。他突然意识到，再不进行反抗，就难以平息所有人心中的怒火了。
　　“该死……”阿凌低声怒骂道，“命令泽米的分部全部进行武装反抗！并传消息说总部的支援马上就会到国都中的各个地区！……真是该死，这事情怎么会发展的这样快！”
　　传令的孩子猛地一踏地板：“是！”后跑出了大厅。
　　在座各位又是一阵议论纷纷，有的已经甚至打算起身出门了。
　　“请冷静一下！……”阿凌大声呵斥着，“事态已经不是我想象中的可以控制了，现在当务之急是尽量减少我们的伤亡！……我们需要把这次行动组织化，也就是说，我们需要几支可以与军队抗衡的部队！……”
　　“凌少，真的打算要造反了吗？”一名棕发少年起身打断了阿凌的讲话说。
　　“初墨，我们现在没的选了啊……”阿凌回应这名叫作“初墨”的少年，“他们既然已经找到了我们的秘密金库，就说明他们已经知道了我们私藏的那些财富，这可是我们生存的根基。现在他们这个架势明显是想把我们灭口的，必须这样做了啊。况且，在座各位不仅是我一个有这种想法的吧？”
　　阿凌的面色变得异常冷酷起来，面对着身前这群体内蕴含着无限叛逆分子的青年少年们，他更加坚定了他刚刚自认为略显冲动的命令。这是一个使命，他必须完成的使命。
　　“阿凌，听我说，”一直在同身旁的人议论的阿飒突然对阿凌讲道，“我们手底下还有一大批有些破旧的军火，如果把我们商会的兄弟武装起来并非没有胜算。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暴动的民众现在正在持续性的围向国都中心的皇宫，并且他们的队伍正在疯狂地壮大……这必然是那帮达官贵人们吃不消的。我能负责好这次事情的计划，把斗争的事情全部交给我处理吧——”
　　阿飒应该是在座的所有人中最具有威慑力和领导力的了，虽然头脑不如阿凌那般精明，但为人朴实直率，深得商会众高层的信赖和喜爱。他做事也不若阿凌那般精打细算，能做到收益的事情他都会果断地出手去做，并且完成的简单明了。作为在商会中最有威望和信任的他，理所应当地成为了这次事件的发起者。
　　阿凌思索再三，终于是呼了一口气：“行吧，对这方面我不怎么了解，你办事我还是放心的……还有，尽快搞定国都内的皇家部队，不然等到边防军队来剿我们就太迟了！”随后，他简单分配了在座所有高管的任务，并且传令到商会最底层的各个部分，让他们参与支持民众的暴动。
　　他飞速地思考着今后的计划，情绪似乎有些失控。他清楚地明白，这次事件，将会是整个商会命运的转折点，或许又会上升到整个国家。但是他也考虑不到太远的地方了，因为这些一连串的事件都是在非常短的时间内发生的，他只好尽力做好保护自己利益的事情。
　　“卷毛，初墨。”阿凌突然喊住已经起身的二人，“你带着几个会里最能打的弟兄，马上去支援泽米分部，我一会跟着你们去。”阿凌似乎十分断然。
　　“啊？会长，你也去？”初墨似乎有些奇怪。
　　“我能不去么？现在事情发展成这样，我应该是最不应该退缩的人吧？”阿凌娴熟地递过随从递来的长剑，“起义开始了，我们商会必须是领导者！”

　　---------------------------

　　另一边，泽米所控制的商会分部。

　　“今天这是咋了，哪里来的这么多警察？”
　　裂痕此刻的心情几乎是崩溃的。
　　刚才到分部大门口的时候，就发现里面已经炸开了锅，警察的部队正在大肆屠杀商会成员。而看她们的装束，很可能是皇家直接控制的护卫队，几乎是清一色的女性，身手矫捷迅速。裂痕一来就被飞出的流弹正中肩头，简单处理之后，赶忙从一个较低处翻墙到里面，转身埋伏到分部部长办公室的窗户旁静观其中情况。
　　正好在这个时候，屋外的3名警察破门而入，端起燧发枪指向还没明白情况的泽米。
　　“你被逮捕了！”带头的那个警察几乎不带感情色彩地说，“你们商会涉嫌私藏枪支和扰乱公共秩序，立刻叫你们的人停止抵抗！”
　　“该死，警察居然选择先来处理我们？”裂痕大致了解了情况。
　　在室内的泽米已经被他们控制了。这时，裂痕意识到，他们在这次事件中不能如阿凌所说的那样当一群搅屎棍了，尤其在现在这种情形下……就只有赌一把试试看了！
　　裂痕环顾四周，思索着解决当前危机的办法。周围只有用于运输的马车和满地的碎玻璃，他只好顺手抓起一把貌似锋利的厚玻璃渣，转身跃进了泽米的窗户。
　　那三个女警察在裂痕落地的瞬间才发现有人闯入，其中一个在刚刚举起燧发枪的瞬间已经被割断了喉咙。裂痕顺势夺过她的枪扣下扳机击倒了另一个警察。而泽米在裂痕进入的一瞬间就反应过来，迅速起手打晕了控制着他的警察。两人的动作快的让人难以置信，这就是他们先前在战场上培育出来的默契，这种情况他们遇到的不要太多。
　　“怎么回事……他们是怎么发现我们私藏的‘那些东西’的？”泽米满脸疑惑，清秀的脸庞上划过条条汗液。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了，安逸的生活猛然被打破，这是任何一个人都接受不了的。
　　“这可得问问凌少去啊！他是负责跟政府机关打交道的啊，现在弄成这样……”裂痕满脸愤然，低头捡起警察们的燧发枪，递给泽米说，“现在他们总部要不是太鱼的话，应该是已经来人了。”
　　泽米径直走到窗边，收入眼底的尽是公会成员惨死的景象。这些成员都是国都最下层的生意人，经营着大大小小的企业。在战争之后经历了无数次打击，加入商会本就是被迫无奈的事情。这已经不仅仅是为了维护他们之间的利益，而是成为一个完全依存的关系了。阿凌可以说是控制了全国的产业，他的商会是整个国家经济的核心。
　　现在他们经历过战争的折磨后，又一次陷入了这场暴动之中并且赔掉了性命——他们怎么样才可以追逐属于他们的世界呢？……无论如何，总要有人给他们的痛苦做一个终结了。
　　泽米的手不断颤动着。
　　当裂痕将两人装备都准备好的时候，泽米的耳边传来阵阵大炮轰鸣声——
　　“轰！”两人身旁的墙被大炮轰开了一个缺口。两人受到了极大的惊吓，连忙趴了下来。
　　“他娘的这是咋了动静这么大，怎么他们连大炮都给我们拉来了，打算拆迁么这是？”裂痕猛地咳嗽起来。
　　说罢，耳边又传来阵阵轰鸣声。不过这次按照声音来看大炮的攻击目标应该是楼底下的警察部队。泽米按耐不住，起身远眺，望见初墨正指挥着手下的炮手对庭院内进行攻击。
　　“我们商会的人来了！”泽米松了一口气。
　　“啥？我们的人？怪不得打得这样歪！……等等，他们怎么连大炮都拉来了？阿凌这是想干嘛？”裂痕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起身。
　　过了大约5分钟的时间，连续的炮击声逐渐停息，炮手也撤出阵地赶往庭院内。看样子警察的部队已经撤出了分部庭院。
　　裂痕和泽米见状，立刻起身翻出这已经被外面的炮手炸的不成样子的房屋。
　　显然警察部队已经撤出了这个分部，总部的人已经在跟她们交火了，庭院内只余下数十具尸体和凌乱的血迹。
　　“现在必须先与他们汇合……就是大门那边估计会有成堆的警察姐姐，就这样冲出去的话肯定不成。你晓得有什么捷径可以出去么？”裂痕张望四周，略有不安地说。
　　“阿飒先前秘密让我们的成员在地下修筑过几条暗道，我们分部的入口就在仓库的旁边，那边很安全。跟我来。”泽米显出了一丢丢得意的神色，伏下身子跑向仓库。
　　“啥玩意？暗道？我怎么不知道？”裂痕大为惊讶地跟了上去，“喂喂，最近怎么你们做事情都不跟我说下，好歹当初一起白手起家啊，用得着这么掖着藏着么？”
　　“谁让你存在感那么低……”泽米白了他一眼，“你整天就忙着去撩什么漂亮姐姐，谁还看得到你啊？”
　　裂痕虽然很想反驳，但想了想貌似的确是那样一个回事，“那……可靠么，大概是往哪的？”
　　“进来吧。”泽米掀开一个大铁盖子。
　　“什么东西，这难道不是个下水道井盖么，我刚刚乍一看还以为你来偷井盖的呢……我刚刚翻到院子里来还被这东西碍了一脚呢。”裂痕有些无语了。
　　泽米轻车熟路地跳了下去，“你赶紧进来吧，里面火把还亮着呢，通风的。”
　　裂痕还略有害怕地趴下身子往暗道里看了两眼：“真没关系吧，我觉得这里面怪吓人的……也不好好装修一下。”
　　泽米一把将裂痕拉了下来，“你当修厕所呢，给你点两个火把不错了。”
　　两人并肩走在暗道内，上方不断传来阵阵枪声，震的他们俩有些颤栗。
　　“从这到总部大概多长时间？”裂痕试探性地问。
　　“大概得走到傍晚呢。”
　　“行吧……居然这么长……”
　　上方的战斗愈加激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