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芒的追逐者》翎绪

4、少年

　　国都中央。
　　由浅秋国国都人民“自发”组成的革命军已经占领了国都中绝大多数标志性建筑，就连皇家的人也没有想到民众的进攻会迅猛到如此境地——因为我们现在看到的这支革命军，就由一个落魄大家族的私人武装率领。
　　这支队伍令人吃惊的地方不在于此，而是它的领头人实在是让人不敢相信——一个仅有11，2岁年纪的小孩子，正站在队伍最前方的骄子上方，用他尚且稚嫩的嗓音高呼着队伍的口号。
　　“请各位明白一个事实——那就是我们现在的行动是无比正确的！”
　　“自我们拥有自我的意识以来……那个傀儡政府，从未对自己有过清醒的认识！”
　　“现在，我们有一个机会，一个无比珍贵的机会，我们将有机会，争取男性在这个世界上第一个平等的权益！”
　　“若是我们今日选择忍气吞声，那么史书上仅仅会对我们这些受压迫的人民一笔带过；而若是选择起身反抗，史书的下一章就由我们书写！”
　　这名少年连续高声呼喝着激励队伍进军的口号，脸色没有丝毫的涨红，眼神坚定而清澈，又透着同辈人无法具有的淡然与睿智。
　　“少爷……少爷……有急事通报，请速速下车决策……”一个管家模样的人追上骄子，满脸疲惫地喊道。
　　那名少年似乎也没意料到会有什么事情发生，连忙跳下骄子，问：“什么事？”
　　“商会的人……刚刚来到我们家族的府邸，提出了结盟的要求……请少爷赶紧赶回府邸商议，这里的指挥就由猫先生代替……”管家低着头，不敢直视他一眼。
　　“商会？”少年似乎有些惊讶，不过这种神情并没有保持太久，思索以后，开口道：“去。”

　　斯德诺家族的府邸内。

　　阿凌站在大厅的中央，环顾着四周。
　　“真不愧是昔日浅秋第一大家族的宅子……这种岁月沧桑感的气息几乎压得人喘不过气来呵。”阿凌暗自嘀咕着。
　　门外渐渐传来稀稀落落的马蹄声。
　　“抱歉，让会长大人久等了。”这名少年俯下身子行礼。
　　“莱拉少爷能来已经是我最大的收获了，”阿凌摘下帽子行礼，“相信我此行的目的，少爷应该是明白的吧？”
　　莱拉不想与这帮大脑过于复杂的人讲太多话，简洁扼要地问道：“请问会长大人能对我们的行动有何帮助呢？”
　　阿凌习惯性地低了低头：“我能提供给你们家族的革命军充足的军火和粮草，并且完善你们的队伍体系，加强组织化……但有个条件，你们家族的人必须听我们的人指挥。”
　　“等于说是让我们给你们卖命？这算哪门子结盟？”莱拉明白来意后，又一次踩上了阿凌回答的关键点。
　　“相信贵家族的实力根本不足以抗衡外国军队的集中进攻吧？”阿凌没有正面回答，“你们现在的行动，失败的几率很大，相信莱拉少爷自己心里也十分清楚，能否在起义之后站稳位置也是一个大问题呢……如果说还没成功就在想着索取成功的果实的话，你觉得成功的概率到底有多大呢？在我看来，当务之急不是谁领导谁的问题，而是能否应对面前的麻烦。而少爷你，还觉得你们还有别的选择么？”
　　莱拉被说中心头之痛，脸上的冰霜神色减少了许多，“那会长大人的实力能否让我们信任呢？”
　　“我们的人正在城市里按兵不动，如果你们家族的行动失败，与我们的关系并不是很大……”阿凌依旧没有回答莱拉的话，而是开始了威胁式的忽悠。其实他们的成败与否跟商会的关系是非常大的，只是他现在只能拼一把看看莱拉知道不知道皇家军队镇压商会的事情，如果这法子骗不过去，他的计划的成功率会大打折扣。
　　莱拉的脸色愈加沉重：“你的计划是？”
　　阿凌释然一笑，“先将贵家族的军队编入我们商会新建的编制中来，但您可以在这段时间内自由控制您的部队，这个我们没法管……我们商会是有自信对抗国防军里的那些‘老弱病残’的，至于具体的计划，等到胜利之后再说吧。所以您现在仅仅是在名义上加入我们，我们会给您提供您所需的一切，这个要求并不过分吧？”
　　莱拉似乎放弃了什么，他毕竟还是个11多岁的孩子：“既然这样，那我也没什么所谓了。只要这场革命能顺利成功，相信未来不会辜负我们家族。”
　　阿凌开怀大笑：“哈哈哈哈，少爷可真是明事理的人哦，真不亏这么年轻就能在家族中掌权，相信我，您的大局观是不会出什么差错的。只要不出什么意外，我们是不会亏待贵家族的。”
　　莱拉耸了耸肩，其实他本来一开始就没想在这场起义之后能占到什么权力的，因为他对于政治这方面实在不是怎么精通。他只会想着如何改善他们目前生活的窘境，而非夺取太多权势。
　　“那……我们商会的军队将与贵家族军队汇合，到时候再具体商议下一步对策吧。”阿凌看时间已到，不愿多待，径直走出了府邸。
　　“好。”莱拉闭上眼睛，深呼了一口气。
　　“少爷，真的要答应他们的请求吗？”一直站在莱拉身边的管家忍不住问道。
　　“我必须为我们的人选择一条后路……”莱拉起身走向门外，望着临近黄昏的天空，“这个夜晚，会非常重要。”

　　----------------------------------------------------

　　国都皇宫，皇亲宫殿。

　　“你说什么？那些刁民已经打到了皇宫门口？你的皇家守备军都是干什么吃的？”一位衣着华丽的老妇人愤然拍着桌子，不过这并没有影响到周围典雅和静谧的气氛。
　　站在她身旁的，似乎是她的丈夫，正低身为她倒着热茶。“不用担心，皇宫的防御工事足够完备。而且帷幔国的军队马上就到。根据我们的情报来看，造反民众的手里只有耕作用的农具，剪刀，甚至是扫把，他们能拿什么进攻皇宫？至于我的皇家守备军，正在调查这起事件的起因，已经有了结果——正是平日与我们交往密切的Daisy商会。我们只要剿灭商会的势力，那些造反民众的进攻自然是我们可以随手捏碎的，所以，还有什么要担心的？”
　　老妇人的愤怒顿时平息了大半，恢复了往日雍容的气质，“哼，商会？不过一群出身下贱的男矿工！给他们干政的机会已经是他们最大的荣幸！他们凭什么挑战皇威？他们的年纪加起来都没有我随手拿起的一件东西的年纪大！”
　　“所以，对我的皇家守备军抱有足够的信任吧。那群乳臭未干的小屁孩自然不会是她们的对手——”
　　话音未落，一个满身伤痕累累的守备军士兵撞进了宫殿大门。
　　“报！……皇宫外的民众，他们……他们搬来了大炮！皇宫的防御工事被击穿了！”这名女士兵的呼吸急促。
　　“什么！还有这种事？怎么可能？……”倒茶的男人愕然。
　　“皇宫的外部建筑已经失陷大半……国王的亲卫队正与他们交战……估计已经撑不住多久了，请两位大人赶紧下达命令！”
　　“该死，这群刁民！”男人和老妇人一道随着士兵慌忙起身，赶往国王的宫殿。
　　几分钟的步行后，他们来到了一个看上去比皇亲宫殿简陋许多的一间平房内。
　　外界传言，浅秋国现任国主是个残暴、无能的人，作出了许多貌似对政治一窍不通的举措来治理国家……然而事实是，掌权的并非是国主本人，而是这名老妇人——国主母亲的姐姐，国主的皇姨。而外界传言的一切，浅秋国主都一无所知。外界所谓的真正的国主，无非就是老妇人的丈夫，这个男人。国主仿佛是处在温室的花朵，几乎与外界隔绝，成了皇亲国戚掌权的傀儡，就连此刻发生的事件也一无所知。而这一切，都是国主天性太过喜好平淡的缘故，心境纯洁，向往美好。
　　她注定与政界无缘，却又是唯一的女继承人，戴上了她幼时不知其深刻含义的皇冠。
　　“请让国主殿下速速撤离皇宫，到国防军队已经抵达的城市去。千万不要让国主殿下知道今天发生了什么，不然，后果非常严重！”老妇人神情严肃。
　　“是！”宫殿门口的女守卫动身闪入门内。

　　---------------------------------------------

　　另一头，商会总部。
　　“哇，这个暗道真是贼恐怖，你们什么时候挖的啊？这么大一个工程也不怕劳民伤财？”裂痕走上台阶，满脸纳闷地嘀咕着。
　　“毕竟你只是个卖咸鱼的，哪能什么事情都知道呢？”坐在椅子上远眺远处风景的阿凌斜眼看了看裂痕。
　　“嗯？怎么就你一个？其他人跑哪去了？”裂痕突然发现商会总部竟然只有阿凌一个人。
　　阿凌起身，“我在等你，其他人都跑去支援起义军了。”
　　“皇家守备军先对我们动手了，分部的人都没能幸免……”站在裂痕身后的泽米开口说道。
　　“我知道，你也不必难过。”阿凌又将目光投向远方，“如果我的思路没有出错，现在的皇宫内部应该乱成一团了吧？”
　　“什么？凌少，你能不能先把话的开头讲完再说结果？”裂痕一头雾水。
　　“我把大部分的精锐装备分给了斯德诺家族的起义军，因为我从我们被袭击的消息传来起就预料到皇家守备军会把所有兵力用来对付我们，皇宫的守备应该是非常空虚的。所以我们只要抵挡住皇家守备军的攻势，尽量拖延住她们的主力，这场斗争就能胜利。”阿凌淡然地回应道。
　　“呵，还真是你的风格。”裂痕咧嘴，“所以我们又要故意挑最难的担子咯？于是你等我们的目的？”
　　“把商会的军队作个简要编制。”阿凌拿出备好的纸与笔，“我的设想是，将我们的人员集中成一个个的兵团，兵团的名字就以团长的名字命名。我打算一共分为4个兵团，每个兵团下面分配若干个师。接受编制的部队将在攻下皇宫之后集结，到时候你们自个看着办。”阿凌照着书上的记录读道。
　　“哇，感谢抬举啊，不过我们自个看着办是什么意思？”裂痕不以为意。
　　阿凌刚要开口，裂痕抢先应道：“行吧，知道你要说什么。我自己领悟去。”
　　阿凌点了点头，动身出门了。
　　裂痕和泽米互相望了望，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