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寂寞》泡泡沫沫

45、第 45 章

　　第二天早晨，闹钟终于结束了春晓整晚的噩梦，张开沉重的双眼，她感觉整个脑袋像是水肿一样胀大了几圈，闭目养神了一会儿，才撑着起身洗漱，然后出门上班。公交车上，她的脑子里还摇晃着昨夜那些魔怪的幻象，让她有一种错觉和冲动，想要疯狂地挥刀砍向周围的所有人，她仿佛已经看到了四处飞溅的鲜红的血。

　　她为自己的这种念头感到无比的可怕，现在她知道了，监狱里的杀人犯未必都是天生的刽子手，也许，他们的犯罪行为只是在一时冲动之下或是在某种错觉的支配下才做出的，她真担心，自己也会像他们一样突然失去理智，做出无可挽救的事来。这样想着，她感觉自己的眼神也不对了，像两把刀子一样里边竟射出锋利的凶光来。

　　对于自己种种可怕的行为，春晓惊恐万分，她想要蜷缩起来，找个无人的清净角落缩进壳里，这样就不会对任何人构成威胁，就会免于鬼使神差做出令人崩溃的举动。她不明白，曾经那样善良、宽容、乐观、坚强的自己，到哪里去了？曾经自以为傲的那些品质，此刻，它们都跑得远远的，没有一点影子。到底发生了什么？魔由心生，自己竟丝毫没有能力去驾驭和改变这颗变质的心。

　　到了公司，时间还早，楼道里很静，快要走到办公室门口的时候，春晓突然灵机一动，脑中划过一个念头：不知道Fred有没有来？曾经有几次，他是最早到的，他是那么勤奋！这个念头像闪电一样一闪而过，她立刻忘记了。可是，走进办公室，春晓心头吃惊非小，Fred果然已经在位子上了！正中自己刹那的猜想！

　　春晓放下包，冲了一袋奶粉，她的手又在发抖，因为和Fred是如此切近，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监视之下。待到坐下来打开电脑，准备工作，她的手臂还是一直微微颤抖，她想自己大概是生病了，否则为什么这个毛病犯得如此频繁呢？遇到Fred之前，她不记得曾是这样。

　　大家都陆续到齐了。Fred一直沉默着，但是脸上却比昨天温和了许多。他看了春晓几眼，轻声叫了她过去，很耐心地告诉她，她做的报告不符合要求，让她尽快再想一想，改好后尽快发给他，过会儿开会马上就要用，他微笑着，眼神里饱含深意，声音也温柔有加。这才是以前的那个Fred，现在，他又回来了！

　　春晓简直不敢相信，前一分钟她还痛苦于Fred要彻底离去，还在怀疑曾经的情感，而她也准备全副武装来坚强承受这一切，无怨无悔，可是，现在竟突然有了360度的大转变，Fred，又是她的Fred了，他的脸上写满的都是对自己的爱惜，那种爱，像春雨一样滋润着她的心，让她如饮甘霖。

　　她按照Fred的指示，欢欢喜喜拿回去重做，经过一番思考，她很快改好了，这次交给Fred，他非常满意，只对个别小细节略作了修改，他对工作从来都是精益求精、不带半点马虎的。
　　开会时间到了，Fred让大家先走一步，他随后就到。

　　到了会场，春晓感觉许多人都在悄悄打量自己，她从不觉得自己很漂亮，特别是身材只算得一般，可到底是自己身上哪一点，吸引了别人呢？她心里总是会发出这样的疑问来。不管怎样，虚荣心又可以小小满足一下了，她不觉自信地抬起了头。

　　人还没有到齐，春晓转身去了卫生间，刚一出门，迎面正碰上Fred走过来，他眼睛一直盯着春晓，完全是心无旁骛的样子，春晓不好意思地一低头走了过去，笑容里却都是甜蜜。Fred就是这样，只要他欢喜的时候，就从不会在春晓面前掩饰自己的欣赏，春晓特别喜欢这一点，同样的，她也会毫不吝啬地给予回应。

　　会议开始了，主要是由Fred向客户介绍这段时间的咨询工作成果。春晓注意到，这次Fred刻意避开了谢霭岚，坐到了她的对面，对此春晓颇为满意。她的目光全都集中在了Fred身上，他的每个动作，每个表情，每个眼神，她一点都不错过，他的每一句话，她也都认真听在耳朵里，仿佛生怕Fred下一刻就会消失一样。

　　忽然，春晓想要抛开当事人的身份，跳出局外观察一下Fred，长期以来，她看Fred都带了太多情感了，Fred在她眼里，最帅，最聪明，最有男人味……他真如自己所想的优秀吗？这一跳，她发现Fred并不算高，略黑的脸庞也并不显出众，加之，他今天演讲声音略低，她甚至找不到Fred惯有的眉飞色舞、神采飞扬，如果是陌生人，她一定不会觉得他有什么特别，不觉失望下来。

　　可是，她马上就忘了这一点，总是有他与众不同之处，只因为，他看自己的执著而热烈的眼神，在这么多人面前，他的眼光始终都在特别关照春晓，她的一举一动都在牵动他的视线和情绪变化，这么这么多的爱，还能到哪里去找呢？再不会有第二个！她从没有像现在这般的满足和自觉丰富充盈，为了这，难道不该感恩上苍吗？赐给自己一份如此美丽的感情！

　　为了这，她怎么忍心还以任何理由和方式去伤害这样一颗因自己而脆弱的心？她深深知道，不管Fred是怎样的，以后会变成怎样，他都将是自己深爱的Fred，因为，对他的感恩已经占满了她的心。除了客户当场提出的一些小意见，报告基本通过，但会后还尚需继续改善。Fred真是厉害，这么短时间之内竟然将这样一个浩大的工程完成得如此出色！春晓不觉更加肃然起敬。

　　中午，大家一起去吃饭。春晓挨着尚欣欣和黛霜走在前边，Fred故意放慢脚步走在后边，春晓感觉他在后边打量自己，难道是欣赏自己的背影吗？Fred很快跟了上来，兴高采烈地就走在春晓身边，看起来他对自己是满意的，春晓心里也跟着欢天喜地起来。

　　Fred照旧要去乔家栅，可尚欣欣却不想和他一起，于是悄悄拉了春晓、邹向成和黛霜开溜了，春晓虽然老大不情愿，又没有什么借口，只好违心地跟着尚欣欣继续前行。因为想的都是Fred，她神情恍恍惚惚的，心无所属。

　　走了许久，大家才找到一个满意的饭店，从外装修看起来，非常干净宽敞，比较有档次的样子。春晓点好饭，先去找了个位置，可是，尚欣欣、黛霜和邹向成并没有过来，一起找了另外一桌。春晓落单了，孤独一个人吃了起来，因为心里盛满了思念和幸福的感动，她只觉得眩晕，也许，只要再往前走一步，他们就真的可以到一起了，起码可以突破目前暧昧的界限。

　　她多么希望，事情可以进展顺利一点，可是，她又没有十足的把握，这种天堂一样的日子，这自己苦苦追求的理想人生，能就这么慷慨轻易地来到自己手里吗？一切都像做梦一样，如果真是梦，就让自己一直在梦里，永远不要醒来吧。春晓吃完以后，看尚欣欣她们还在悄悄讨论，一阵倦意袭来，她不觉趴在桌子上，昏昏欲睡了。

　　下午，春晓的电脑出了故障，她找了邹向成帮忙，在解决问题的当，两个人小声聊着天，非常愉快。Fred恰好走过来，看到春晓和邹向成凑得很近，脸上立刻满不自在，又吃醋了，他已经连邹向成这么不起眼的男生也会吃醋了，真是小气，这完全出乎春晓的意料，不过，她突然明白了为什么Fred刚回来那天为什么莫名其妙大发光火了，就是因为跟程浩和邹向成走得太近，说话太随便了，让他在旁边看了难过。春晓突然觉得好笑，但也更体会和珍惜Fred的感情，于是听话地收敛和严肃了许多。Fred嘴角露出了欣慰和略带羞涩的笑容，就像个孩子一样！春晓心里充满了怜爱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