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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疾风骤雨晚来急(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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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太子的丧仪问题确实如景王所料给他自己带来了一些麻烦,不过这些也在他的意料之中。其实说来说去就是那么点子事儿,有人说丧仪太过隆重,废太子已经被废,当不起如此隆重的丧礼。有人说废太子乃是先帝嫡子,即使被废,好歹也做过太子,既如此丧仪不该如此。更何况如今圣上崇尚节俭,如此丧礼与圣上心意相悖,景王其心可诛。
洪应煜懒得去管外界的纷纷扰扰,只一心待在自己的王府里陪自家王妃谈天说地。毕竟,所有人都知道景王身体不好不是吗?洪应煜不管,永康帝也不问。任由折子堆满了桌,也没见永康帝说什么话。不去辩护,也不去申斥,似乎一切都只是大臣们的一场胡闹!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就有些戏剧性了,豫王不得先帝喜欢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而且豫王和当今也有一些剪不断理还乱的恩怨。不过一直以来,豫王不掺和皇权争斗,也不怎么在意父兄评价,一切都是顺心而为,这一点还是比较好的。虽然不会有什么大的功业,但也不会落得家破人亡的下场。可是,这一切却在永康三年的一天被打破了。
永康帝不喜欢豫王,这是宫里众所皆知的。这里面有豫王一向口无遮拦的原因,也有永康帝心胸实在不大的原因。开始时不过是一件小事,可随着时间的轮转,小事也变成了大事,本来只是一道缝隙,现在却成了一道峡谷。
永康二年时,洪应烽借着太后葬礼发作过一次豫王,当时的理由是豫王对太后不敬,罚了豫王几年的俸禄,又降了豫王的爵位。如今,永康帝又借着过年祭祖时,豫王毫无悲戚之情,直接让豫王禁足府中。
这也就罢了,谁知道刚刚过完了年皇帝又开始借题发挥了。豫王喜欢赚点小钱,他手下的一些人自然免不了狐假虎威,次数多了,自然那也就惹上了祸事。
面对御史的弹劾,豫王难得的没有说什么辩罪的话只是戏谑地看了看坐在龙椅上的永康帝,说道:“皇兄为了我,还真是大费周章呢!”说完眼睛一挑,永康帝便感到了一股压力。只是这股压力并没有持续多久便消失了。
这股压力让永康帝既熟悉又陌生,好像在什么地方遇到过,可又想不起来什么。但这些并不耽误他说话:“若是你身正自然不怕这些小事,朕再怎样大费周章也只是徒劳无功罢了。若不是仗着你的身份,他们也不敢如此胆大妄为,说到底还是你自己御下不严。”
“我的手下我自然会严加看管,至于别人的手下……我还没那么大的本事去管!”对于这场弹劾的戏码,豫王看得通透,不过是借题发挥罢了,“皇上要主持公道,自然没人拦着,也没人能拦的下。”
“洪应烁!你当真以为朕不敢把你怎么样吗?”
“从未有此奢想!皇上乾坤独断,谁敢质疑?”
“既如此,豫王御下不严罚俸一年,涉事之人按律严惩!”
一场风波似乎就这样过去了,然而,当事人心里也都清楚,这只是一个开始!
永康帝轻飘飘地宣判显得豫王有些无理取闹,而豫王吃了这么一个闷亏,自然不肯咽下这口气。这时永康帝一开始的打算,可是算来算去,却算漏了人心易变。豫王不是一个不知进退的人,更何况现在的豫王可不是曾经那个敢跟皇帝叫板的豫王了。经历了几年前的那场宫变,再不知事的人也会长大,再加上豫王旁边还有一个能轻轻松松就能灭掉豫王火气的景王呢!
之后,御史似乎找到了新的工作方向,不再整天盯着皇帝的行为举止,反而转向了皇帝的那些兄弟。没看见上次弹劾豫王的李大人回去后就等来了皇帝的赏赐吗?御史也是人,于是也要养家啊,既有赏赐又不用怕得罪人,那些王爷绝对是最好的弹劾对象啊!
豫王行事一向高调,即使这几年有所收敛也始终有许多小辫子,所以,豫王几乎可以算是御史要弹劾的重点对象了。与豫王相反的是景王,说实话,景王自从退出朝堂后除了永康元年上过一次折子外,就真的没有再插手过朝堂之事。而且,景王家的下人早就在先帝时就遣散了,现在景王府的下人都是刚刚分过去的。御史如果想找茬就真的是鸡蛋里挑骨头了,再加上景王一向闭门不出,虽然说先帝葬礼不参加,可那时候皇上都没追究,现在再来翻旧账就真的是司马昭之心了。
永康帝看着御史上奏的折子,说不上高兴,也谈不上生气。他虽然想要夺了他这些兄弟的权,但是还没有想太过明显。可如今御史的折子上不是弹劾这个王爷,就是弹劾那个王爷。生生的让永康帝在兄弟中的风评降了一个档次,而一些大臣虽然面上不说,心里也在犯嘀咕。这种情况任谁都会以为是皇帝授意的,可偏偏永康帝又不能解释。无奈的永康帝只能给这些御史背了黑锅。
不过御史的折子还是有些用处的,永康三年,豫王被夺爵贬为庶民,曾经的豫王府也被重兵重重包围。景王曾经不顾重病缠身,前去未央宫求情,谁知道却是走着进去,躺着回来。据说是,当日景王情绪太过激动引发旧疾。永康帝不忍重罚,只是令景王在家好好养病这件事便没有后文了。
未央宫中有一个单独的书房,这个书房并不是皇帝处理政事的那一个,而是单独隔出来的一个小隔间。里面多是皇帝的私人珍藏,然而,在这件书房的下面却是一间密室。如今这个密室里面却住上了客人。
景王看着周围黑黢黢的环境,再看看自己身上的锁链,不禁一阵苦笑。任谁也想不到,早上还在府中好好的喝茶看书,就被人请进了未央宫,到了下午却进了这间囚室。想想听到的圣旨,景王不禁感慨一句帝王之术!
永康帝心情很好,终于借着豫王的事情困住了景王。虽然景王在他登基之后并没有做过什么,但是有这样一个对手在,他总是无法真正的睡一个踏实觉。而且景王无错,他能用一个办法将豫王定罪,却不能用同样的方法将景王定罪。要么景王死,要么便将景王控制在自己手中。之后,景王只能病重缠榻,再没有出来露面的时候了!
因为心情好,连带着处理政事时也没有了之前的烦躁。见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了,永康帝自己一人来到了这个独立的小书房,打开密室,一条石阶便出现在他的面前。
石阶不长,下面的密室也不全是在地下,有一个一尺见方的小窗户正好就在床的上面。密室里只点了一个火把,显得里面有些黑,永康帝进来时就看到景王正坐在床上闭目养神。
“听说地下室冬暖夏凉,六弟身子不好,我这当兄长的做不了什么,只能请六弟进来洋洋身子了!”
“皇上好意,臣惶恐。”
“惶恐?惶恐什么?朕不会对你怎样的,景王府依旧是景王府,景王世子依旧是景王世子,只要六弟乖乖地待在这里。”
“我实在想不出皇上为何要多此一举,若是担心我会串联群臣,当初何必要复了我的爵位?如今,我党羽尽散,皇上又在担心什么?”
“朕担心什么,六弟应该清楚吧!”虽带有疑问,但依旧是确定的语气,“经历了当年的事情,六弟应该比朕更理解帝王心术吧?”
“就像皇上一定要把七弟赶尽杀绝一样?”
“洪应烁自己管不住自己的那一张嘴朕只能替他管了,这可怨不得朕!更何况他自己头上的小辫子太多了,朕不去抓实在是太可惜了!”
洪应煜没有再说什么,眼前的这个永康帝让他感到一阵违和,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错,竟让他成了如今的模样。现如今的情况是他始料未及的,太多的事情脱离了他的计划,他好像能抓住一些线索,又好像什么也抓不住。这种感觉不是现在才开始有的,从八年前看到元若出事的时候便有了这种无助的感觉。可那时候,他只以为是自己还不适应再加上关心则乱才会一时觉得不对劲,现在想想,有些端倪在那时就已经出现了吧!
永康帝见他不说话,心里便觉得有些无趣,不过在面上并没有显示出来,看了看洪应煜身上的锁链说道:“看来是朕的手下不懂事,堂堂皇子王爷又不是囚犯,怎能如此对待?六弟若是有什么要求,可以跟手下的人说一声,朕没有废了你的爵位,你就还是景王。”
“多谢皇上!”
一场对话到此结束,两人都找不到继续下去的理由,永康帝看到洪应煜说完话便闭上了眼睛,也觉得有些无趣,转身离开了。虽然他还有一些话想说,但是既然那人不愿意听,他也不愿意显得自己太过心急。不急,反正以后有的是时间。永康帝对自己这样说。
不过,永康帝倒也真的守信,不多时就有人进来给洪应煜除了身上的锁链,又在密室里面点上了蜡烛,还带来了几本洪应煜之前爱看的书,倒也考虑的周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