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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莲玉蓉 ...

  •   傅家两父子的屋子地处王府的东面,独门独院在王府中也算清净之地,搁着一道墙便是瑞丰的书房,出门一路通着的是去瑞丰和莲玉蓉居室的路,这样的安排可见傅家在王府中的地位。

      傅千一路从花烟兰的屋子中走出,回到自己房中坐下,依然思绪翻涌,不得安枕,来回的想着花烟兰的话。

      才坐下没多时就小童进来,“总管,三夫人有请。”

      嗯?傅千一愣,今日之事怎么都凑到了一会儿了,刚才被花烟兰缴的心绪不顺。如今莲玉蓉又来请,心中不免有些火气。却也不敢怠慢,糊弄了几句小童,才往莲玉蓉处出去。

      话说,午间的时候,瑞丰突然离开让莲玉蓉有些纳闷,平素的午觉也没睡踏实。刚起来,她那义女便来了她房中。

      莲玉蓉的义女名叫紫琼,年芳13,却已生得花容月貌,平时她聪明伶俐能诗能画,很得瑞丰喜欢,今日听说莲玉蓉身子不适就带着两个老妈子前来问候。

      “琼儿,你来了。”莲玉蓉见她进来虽然心里还有些不顺,但却也打起笑脸,朝她挥挥手。

      “娘,听说你身子不适,我特意带了上次干爹赐给我的百年何首乌,看看能不能补补。”紫琼虽然只有13岁但多年的王府生活早就带上了几分婉约,举手投足间带着世家女儿的娇态。

      “琼儿乖,这何首乌是上次你干爹送你的,你自己留着吧!娘不过是得了风寒不碍事。”将锦盒搁下,伸手拉着紫琼坐在身旁,开始捞起闲磕。

      聊着聊着,紫琼忽然问:“娘,您知道这次干爹派柳先生去杭州做什么吗?”

      嗯?莲玉蓉听这话,不觉一愣,她素知她这干女儿聪明,望着她的神情似乎有些疑虑,莫不是与这几日王爷异常有关?心中虽想着,可嘴里道:“你知道娘从来都不过问你干爹的事,怎么了?”

      “哦?娘也不知道。那可奇了,娘是知道的,平日里先生对我们最好,有问必答。若有事出门也会给我们带些好玩的,或是给我们讲讲奇闻逸事。可这次却只字不提,任我和戚儿怎么问就只说此次匆忙什么也没带来。娘,你说怪不怪?而且先生似乎受了伤,最近瘦了一大圈。”说着,紫琼骤起眉,叨念了好一会儿。

      莲玉蓉听了,也不觉皱起眉头。她记得那天柳如松刚回府,身上似乎并无伤痕,可若说有什么……,难道是在王府得的?莲玉蓉眉头更紧了。这半月来她总觉似乎是有些不妥,但究竟是什么却又不清……?

      于是,任紫琼在房中玩耍,伸手从柜子里取来帐簿查看。

      帐簿记载着一月来王府的各笔开支,一般都是由各部门的负责人做好记录,每半月交予她审核。平日这事早该结了,可这几日身子不适就疏懒了,只随便说两句便没有细查。如今再看,目光停在厨房一览上,在上面来回的巡视。最后伸手合上了账册,坐在那儿默不作声,心思却千转百回的不得安枕,眉头越皱越紧。若不仔细定看不出,这半月来,府中贵重药材的花费是往日的一倍,但都分在每日,若不是今日她细看定然还不会注意。而且都是些强身健体,滋补养身之物,似乎王府中有人重病。但……

      “琼儿,你先回去歇着,娘还有些事要做。”目光中有精光闪过。

      紫琼告退后,莲玉蓉命贴身婢女,叫来厨房掌勺张大头。

      张大头是瑞丰来了江南后找来的厨师,只因做得一手北方菜深得喜爱,一来二去就管起来厨房。平日里有些小聪明,又喜拍马奉承,今日见着莲玉蓉面脸堆笑。

      “三夫人,金安!”一上来就跪倒在地。

      “嗯,”莲玉蓉坐在上首点点头,却不答话。

      若在平日,莲玉蓉总是亲善,也不拿架子,但今日脸下沉让张大头有些不知所措,“三夫人叫小人来有何事?是不是要小人做些什么好吃的?若要什么,夫人只管吩咐。”口气不免有些局促,却还强打笑容。

      莲玉蓉缓缓地低头,道“张师傅,从王爷和我来到江南,你就是我们的掌厨,我和王爷也都很喜欢你做的菜。当日我亲手将厨房的钥匙交给你时,你说了什么?还记不记得?”

      莲玉蓉的话轻轻柔柔地听不出火气。

      可张大头的背后却隐隐冒起冷汗,“小人当然记得,小人当时就发誓一定要报夫人和王爷的大恩,管好厨房。”张大头跪在下面心里直打鼓,不明白莲玉蓉突然这样问为了什么。

      “嗯,记得就好。”只听莲玉蓉顿了顿又说,“这些年王妃身体不好,承蒙王爷不弃,让我管这个家,张师傅你说我有亏待过你们吗?”

      “夫人对我们下人那是没话说,我们都是受了夫人的恩惠才能过上如此的好日子。”的确自莲玉蓉管账以来,从不斤斤计较,账目上有些出入只要不过分她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此极得人心。

      “嗯,”莲玉蓉又点了点头,道:“那张师傅近日家中可有什么难处?”

      “拖夫人的福,家里一切安好。”

      “可这账目是怎么回事?”啪,手中的帐册飞了下来,落在张大头的脚下,“你倒说说这半月来是谁得了重病?要这些药材?”说着从椅子上起来,“张师傅平日里你偷些药材给你娘补补,我念你孝心可佳,我王府也不差这些钱,也就随你。可我才病了多久,你就这般,你让我往后怎么把厨房的事交予你?咳,咳,”一激动,就咳嗽起来。旁边的婢女忙上前,莲玉蓉一摆手,又说:“张师傅,你若有难处你可说给我或是王爷听,我们定会帮你,可你为何……?”

      “不,不是的,三夫人,你听我说,”跪在底下的张大头早就跪不住了,嘭,嘭,上前几步,“夫人冤枉啊!小人怎么敢欺瞒夫人呢?”

      “那你说这是怎么回事?”让人捡起账簿,指着这半月中突增的滋补药材。

      “这,这,我,我……”张大头看看账簿,不觉更手足无措起来,“小人真的冤枉啊!这,这都要问傅总管。”

      “嗯?怎么回事?”

      “半月前,傅总管忽然到我那儿,要我每日炖好人参、燕窝侯着,有婢女来端,说有急用。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寻思着是王爷或您要吃,可……我真不知道,您什么都不知道啊!夫人,你要明察啊,我真的是冤枉啊!”不觉趴在地上掉起了眼泪。

      莲玉蓉看他哭得情真意切,也知他没这个胆。若真是傅千所托,他也确实不敢不做,可这傅千又为何……?急忙又问:“那来端这些东西的是哪房的丫鬟?”

      “这……我从没见过,只知道一个叫淇璜,一个叫栖珏。”

      “哦?连丫鬟都没见过?”莲玉蓉确信自己也没听过她们的名字,皱了皱眉,璜?珏?“那你知不知道她们送去哪里?”

      “总管吩咐我们只要炖好东西就好,其它不用管。不过……有一次小李子好奇跟着去,说是在去西苑的那条路被拦下了。”

      “西苑?”

      “对,错不了,我看她们每次来也从那个方向。”

      可是西苑已经没住人好几年了,莲玉蓉寻思着。

      很久才将哭得满脸是泪的张大头扶起,柔声安抚了几句,最后命他不得向外透露今日的谈话。

      张大头走后,莲玉蓉在房里来回走了几圈。最后才让小厮去东边叫来傅千。

      不多时,傅千就到了。

      “傅叔来了,快进来,”听丫鬟禀报,莲玉蓉整了整衣衫,让婢女搀着亲自迎了出来。当年莲玉蓉刚跟着瑞丰的时候只是小小的婢女,尊称傅千一声傅叔,如今虽时过境迁却也没改,“琴鹃,奉茶。”忙说。

      “是,”丫鬟出去且不说。

      傅千也不敢怠慢急忙伸手上前,一作揖,“老奴见过夫人。”

      “傅叔何必这么客气,来坐。”傅千还没拜下,莲玉蓉就亲自上前扶起傅千。

      “谢夫人。”傅千没有太多的推托,只是等莲玉蓉在上首坐定才在一旁坐下,“夫人找老奴所谓何事?”等茶奉上才开口问道。

      莲玉蓉没有马上说话,拿起茶杯先喝了一口。

      心中还在寻思,事是一定要问的,但是如何开口她却还没有拿捏好。若是直问厨房帐簿的事,似乎有责问之意,怎么说傅千也是王爷的心腹,这样做对她没有好处;若是奔着西苑去,他既然如此保密,想来他也不会轻易实说,他既敢让厨子炖如此好的药材更保不定是王爷的吩咐。权衡再三,最后才慢慢开口。

      “傅叔今儿我想找你商量件事。”放下茶杯,话风一转,绕开说去。

      “夫人客气了,有什么吩咐,夫人只说和老奴说。”傅千急忙又放下茶杯,抱了抱拳。

      “嗯”莲玉蓉点了点头,“这事还真的只能问傅叔。在这王府里您资历最深,就是王爷也是您带大的。玉蓉早就把您当自己人,今儿想问你请教个事儿。”

      莲玉蓉的话说得婉转,极为受用,傅千脸上也有了笑意,“夫人不必这样说,能伺候王爷是老奴的福分。”

      “嗯,”莲玉蓉垂下手,又站了起来,“傅叔,我想问你,当你王爷离开母妃的时候是几岁?”

      嗯?傅千一愣,不明所以,但也不敢隐瞒,“老奴记得当年王爷离开老王妃搬去皇宫独院,是刚过了六岁生辰,还是老奴亲自护送去的。”想起当年,傅千有微微地得意,“夫人,怎么了?今日为何问这?”

      “不瞒傅叔,想我戚儿也已年满八岁,一直和我同住。近日我见他总与丫鬟玩耍不免有些担心,怕他长此以往会粘上胭脂气。想我王爷是马上将军,若我们还在西北,戚儿必也早就学得骑马射箭,如今却总是和我这亲娘丫鬟住在一个屋里。因此,我想将他另立一屋,让柳先生教他诗书,也免得他染上少爷习气,往后就更难教了。傅叔您伴过几代主子,玉蓉想问问您的意见。”说停,莲玉蓉站在傅千面前,骤着眉头望着他。

      傅千听了莲玉蓉的话才放心不少,一路过来时,还怕她听到花烟兰的什么闲言碎语来问他,他便不知该怎么作答,如今原来是为他儿子,心下一松,忙说:“夫人想的极是,小主子虽还年幼但这时教是最好的了,夫人有什么吩咐只管开口,老奴必然全力为夫人张罗。”

      “嗯,”莲玉蓉点头,“既傅叔这般说我就安心不少。”说着又走回原位坐下,“傅叔,我看这西苑好些年一直空置着,那里独门独院地方也清净,我想让戚儿去那儿住,你看如何?”

      这话一问出,就让傅千一个激灵,他原本还在喝茶,手一抖动,慌忙扶助,再抬头,却见莲玉蓉依然还在悠哉地喝着茶,心下叫了一声糟了。想来如今那边花烟兰还住在西苑,这边莲玉蓉却要把儿子送过去,这该如何是好?饶是他身经百战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应付。拿着杯子不知如何做答。

      莲玉蓉却顿了顿又道:“傅叔也觉得怎样?若也傅叔觉得妥当,明日我就命人去西苑打扫,过几日就搬过去。”说着便望着傅千的脸。

      “啊?”心中暗道怎么就这么巧,这莲玉蓉早不说晚不说偏偏这个时候说,还挑了西苑。眉头不自觉得皱了起来。他哪里知道其中的关节。

      莲玉蓉自是没放过傅千的举动,看他拿捏不准的样子,心下已明白大半,却依然详装不知:“傅叔,傅叔,”口中喊着还在发愣的傅千。

      叫了几声,傅千才回过神来,“啊,哦,夫人此事还是要问过王爷,前些日子王爷似还在替小主子安排,莫不是爷有什么深意也说不准。”如今也只能将事情推到王爷身上。

      莲玉蓉看了傅千一会儿,将王爷都抬出便知一切了,笑道:“啊,也是,看我急得,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这事还是问问王爷再说。”莲玉蓉顺着傅千的话说着,然后点了点头,“既然傅叔也说好,我心里便有底了,傅叔没什么事我再歇歇,这几日就是精神不济。”

      然后,又微微一笑,对贴身丫鬟琴鹃道:“去屋里把王爷早上刚拿来的雨前龙井拿些来,给傅叔带回去。”

      如今,傅千巴不得说着句,于是拿着龙井告辞就走。

      莲玉蓉望着他的背影,微微一笑,看来此事和王爷还脱不了干系,“琴鹃。”

      “是,夫人。”

      “你有没有听过淇璜和栖珏的名字?”原来琴鹃亦是瑞丰派在莲玉蓉身边保护的家族卫士。

      “这……,奴婢没听说过,不过听这名应该不是顶级侍卫便是死士。”

      “哦?怎么说?”

      “在还没跟夫人前,我曾听说队里最好的卫士都是以玉为名的。璜、珏都是配饰之名应该错不了。”

      听这话莲玉蓉起身在屋里走了走,最后却道,“知道了,扶我进去歇歇吧!”又往里走。

      “夫人,要不要……?”上前一步,琴鹃想说什么还没说完,莲玉蓉就一摆手。

      “不要妄动,既是和王爷有关,他又不告诉我,我们便只当不知即可。”又停了一会儿,“还有你刚才不是说了,那两人该是王爷手下的顶级卫士?你能一次应付两人吗?”

      “这……”琴鹃一时面露羞涩。

      “好了,你下去吧!我要休息了。”说着又躺回了床上,却又不放心又说道:“琴鹃,却不可妄动知道吗?”

      “是,”琴鹃才退了下去。

      傅千从莲玉蓉处出来,却是越想越是不妥。疾走两步,确定莲玉蓉的人见不着了,便在一旁的假山前停下。心里捉摸着这究竟该怎么办,花烟兰的事暂且不说,莲玉蓉要让她儿子住进西苑这可是件大事。若真让她发现花烟兰的存在,别的且不说,单是花烟兰在杭州做的那些事,一旦传了出去,还真不知该怎么收尾。王爷的名声,王府的名声,他们还要不要顾?

      想着他一转身,往瑞丰的书房就去。

      “王爷?”才转出假山,却不想迎面就看到瑞丰和傅黑棋往外走,望见两人形色匆匆似要出门,急忙迎了前上,“爷这是要出门吗?”

      “嗯,”傅黑棋帮着点来点头,“刚才红船那儿传来消息,要爷亲自去一次。”

      “哦,那爷要去多久?”傅千的眉头皱得紧,透着几分焦急。王爷这一去红船没个三五日是回不来的,等王爷回来说不准什么都晚了。

      “爹,你怎么了?”见父亲如此,傅黑问道。

      “这……”傅千往四下望望,他们正站在回廊的当中,四周时而会有丫鬟侍从经过。于是上前一步,俯身在瑞丰耳边轻声道,“爷,请借一步说话。”

      瑞丰看看他,然后点点头,往前面假山上的亭楼走去。

      “什么事?”待立在上头,瑞丰才开口,身子背对着傅千,似望非望的看着下面的景致。

      “爷,刚才三夫人唤老奴前去,似有意让小主子搬去西苑独住,您看……”傅千边说话边用眼神瞟向瑞丰的背影。果然见他一动。

      “此话怎么说?”瑞丰缓缓地转过身。

      “三夫人的意思,小主子常跟着她过怕染了胭脂气想让他另立门户,这原是好事,可偏偏……偏偏选中了西苑,王爷您看……?”又上前一步。

      瑞丰扫了扫傅千,“那你怎么回的?”

      “老奴怕误事,只说还要请示王爷。说也奇怪,三夫人怎么会这个时候提这事,老奴越想越不对劲,就跑来问王爷了。这万一三夫人去了西苑,要是和花烟兰对上了该怎么办?还请王爷明示。”

      瑞丰点点头,似在思考,却又忽然背过身去。

      等了一会儿,傅千见瑞丰依然不语又想上前,却被一旁的傅黑棋一把抓住,然后对他轻轻地摇了摇头。傅千急忙会意,又退了回来。

      不知身后傅家父子举动,瑞丰好一会儿才慢慢地转过身,“明日一早就接花烟兰去红船。”似是下了决心,忽道。

      “啊?”傅家父子具是一愣。

      “爷?”傅黑棋上前一步,“爷?这不妥吧!”

      瑞丰摆了摆手,“早晚都要走这步,不如试试她的真心。”说完抬脚往下走,傅家父子对望一眼,知多说无异,急忙紧随其后下了假山。

      走到门口,瑞丰又回身:“等下去回夫人说,戚儿的事,我自有安排让她不用着急。还有……花烟兰的事,小心!”

      “是,老奴明白!”傅千点头,看来王爷是要动手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莲玉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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