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绕山环 by牟一》庐山恋2征文大赛

7、第 7 章

　　薛衡青也觉得自己有点儿奇怪，明明就不打算和华瑶深交了，怎就这么被一把大提琴给收买了？虽然想归这样想，薛衡青还是几乎天天到小学报道，去摸摸那把他想拉很久的东西，就像了有了毒瘾似的。
　　这毒瘾其实也没什么不好。
　　这天，薛衡青在办公室里头边处理着文件边想着些调子，有点把主要心思给偏了。曹六自然也发现了薛衡青自从调查完小学以后就总是喜欢说说关于音乐的东西了，也觉得有点奇怪。曹小六这人向来有着一个八卦的头脑，不问清楚自然是不会罢休的。
　　趁着中午吃饭的工夫，曹六就开始套起薛衡青话来。
　　“你那回去调查了一下，怎的？回了童心了？”曹六随口开扯，“这两天，一直看你一副自我陶醉的样子。我都快受不了了。”
　　薛衡青笑笑，“其实也没啥，好多年没碰大提琴，突然又摸在手里，又能拉，就有点兴奋。”
　　曹六挠了挠头，有点不解，“这年头小学也卖大提琴？”
　　“小学自然不卖大提琴，不过里头正好有一台罢了，那天随便拉了两下，就拉出感情来了。” 薛衡青表情丰富地朝曹六做了副沉醉模样，引得曹小六查点喷出饭来。
　　“真能培养出感情是好事，可那大提琴你也说了，是小学里头的。谁让你碰？”
　　“我正巧就认得了里头的音乐老师罢了。” 薛衡青没有直接说出来，里面的音乐老师就是华瑶，毕竟长久以来，他都没在曹六面前说过她的好话，突然提起难免生得尴尬。“不过那台大提琴的确是好，虽不是什么名品，不过那手工的制作绝对一流。”
　　提到这事，薛衡青又难免犯了毛病似的谈了起来。
　　曹小六呵呵地笑，薛衡青不解就问他怎么，说得搞笑？
　　曹六摇了摇头，“衡青，我觉得你又回到你的少年时候了。”

　　薛衡青有点蒙，难不成真这样？他其实也没觉得自己怎么，只是这两天比较好说这么些事罢了。这感觉在后来曹六的描绘里是这么说的‘你像是坠入爱河，而与你共同在里头的是把琴是个人就你自己知道。’
　　“曹先生您却是老了不少。” 薛衡青也回敬了那么一句。
　　曹六就真的呜呼地说，“是啊，爱情里头的人老的快……”
　　薛衡青好奇，便问，“怎么？和周大小姐有了矛盾？”
　　“矛盾倒是没有，不过要准备的事情不少。”曹六叹了口气。
　　“例如？”
　　“情人节……”曹六继续叹气，可薛衡青却噗地笑了出来，“曹小六，现在才十月吧，你何时想事这么久远了？”
　　曹六皱了皱眉毛，“不是我想想的遥远，你这么喜欢音乐的人难道不知？那天正好有个知名交响乐队要来，周袁婷这人也和你一样，就欢喜那些弹来弹去的，那种的票都不便宜。”
　　薛衡青幸灾乐祸，“难得也有你曹六叫难的时候，好好节约着吧。”

　　薛衡青在吃完饭以后，例行公事似地又往小学那走去，刚才早上在办公室里想好的要练习调子也正好想拿着发挥发挥。
　　有的时候的曲子光一大提琴是完不成的，常常也就需要华瑶在旁边弹着钢琴，或者其他的乐器。华瑶每每这时候都会说薛衡青谈得不错，自己在旁边伴奏实在是配合地糟糕。
　　薛衡青对华瑶的印象也不全似从前那么糟糕，毕竟这么一个多月来基本都相安无事。可是要说交往的事的话，他也仍然坚定地觉得，他不喜欢华瑶。
　　他在小学里头进出地多了，看门的老爷爷，和好几个老师都认识了他。见他进来也就笑呵呵的，这小学里头的人都挺好，有时候，他拉曲子还会引来些老师东看西看。有些个老师也好打听，问自己是哪工作什么的，他也觉得没什么不可讲的，便也就说了。渐渐地，还和几个人熟落了起来。
　　例如孙老师。孙老师年纪不大，只比薛衡青略长两三岁。虽然已经结了婚，连孩子都有了，但和他，和华瑶都很说得来，人又热情，中午没事就喜欢往音乐教室这里跑，渐渐地大家也就熟了。总是随便说些有的没的。
　　孙老师刚开始的时候说了很多自己的事情，从自己小学时候得过关于音乐的什么什么奖状，到后来喜欢了什么什么歌星都说了出来，直到听他们拉呀练呀听了大概两个星期，大概也没什么可说的了，就问了起来。
　　一会儿问薛衡青，一会儿问华瑶。
　　基本上又过了一个多星期，他们两人的底也被孙老师知道了个大概。

　　今天孙老师看得很高兴的样子，像是又得到了什么很重要的消息似的。虽然这些个重要消息其实都没什么真正价值，华瑶还是笑呵呵地问她，“孙老师，你今天怎么这么高兴？”
　　孙老师笑地开怀，却是对着薛衡青说：“我昨天又和我那同乡的好朋友聚了聚，说出来名字，你说不定认识，叫周袁婷。”孙老师没等薛衡青回答便又接着道，“她说她的男朋友就在文化局工作，我想想衡青你也是在那的，就说了你名字，她还说和你见过咧。”
　　本来，九江这地方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也就那么几个镇，几个乡，真碰上同乡的几率也是很高的。就算是换作全国，能说是有多大？真的机缘巧合来的时候，挡也挡不住。
　　薛衡青也笑了，“是认识，是认识。她男朋友可不就是曹小六么，熟得很。”
　　华瑶自然是都不认识的，也就只能跟着傻笑。
　　孙老师便接着说，“你瞧瞧多么巧呀，大家都认识。”
　　薛衡青点头称是，孙老师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要不，咱们一起聚一聚得了。昨天周小丫头就跟我说，让他男友请我一顿，既然都认识就一起去好了。”
　　薛衡青在内心里头偷笑，想‘你曹六这回可真要破产了，东请一个西请一个，还欠着我一个。我这回便做个好人，合并一起得了。’
　　“这主意好，曹六那小子正好还欠我一顿呢，孙老师你想得周到。”
　　孙老师被人夸了也不会装谦虚什么的，乐呵呵地笑，突然转眼看到了华瑶，便顺口说，“既然都认识，华瑶你也一起去得了，人多才好玩嘛。”
　　薛衡青听了后一愣，想华瑶怎么能去？华瑶去了，曹小六不就知道自己是跑谁那去蹭大提琴了？可是后来又转念一想，他薛衡青是行得正坐得直的人，何必当心这事？这事早晚大家都得知道，可意设计，还不如顺着说了。
　　于是也就一起说，“对呀，华瑶，你也一起来。”说的时候带着微笑，这倒是真心诚意。
　　华瑶听了有些惊喜，团体聚会她是很久没有了，颤着点声。
　　“好，好啊……”

　　这事情，后来曹小六自然是知道了的。
　　薛衡青当时只见他抱着荷包在那头哭也不是笑也不是。得知了薛衡青现在和华瑶走得挺近，让他很想笑，可一下子要吃顿真的大餐，就让他笑不起来了，连着那个门票费用可是不小。
　　大家也都是朋友自然不会真让他曹小六破产，为了让他调节调节开支，大伙就决定在11月再敲他一顿，暂停不马上执行。
　　薛衡青就笑着拍他肩膀，“谁叫你以前不省钱？”
　　曹六这回倒是真回不上嘴，因为这的确是他的小毛病。

　　华瑶之前说过请薛衡青吃饭，薛衡青觉得自己一直跑小学那去妨碍她也就不太好意思去。就说吃饭就算了，随便去转转就行了。
　　就这样子，被他自己弄巧成拙地又一起出去了次。
　　两个人一起走的时候薛衡青就在那想，想的是华瑶的事情。他觉得他的直觉应该不错，就连孙老师都曾经把他拐到一个角落里去偷偷对他说，‘华瑶对你有意思吧？’。
　　他当时还一个惊讶，问了句，“怎么这么说。”孙老师还神神秘秘地回了句，“女人的直觉。”
　　这让薛衡青觉得，可能再过不了多久，他们两人的关系就要僵掉了，僵掉了这点让薛衡青觉得有点不好受，可能是因为得有段时间不能碰大提琴了。
　　想法归想法，两个人在一路上其实聊的东西也挺多的，不过基本话题离不开那两个字。
　　华瑶当了老师以后和以前有了挺多的不一样的，毕竟当初只是打工，无论是工资还是环境都不太好。虽然当了老师以后基本上就不可能突然转去做音乐什么的了，但是薛衡青也觉得，老师大概才比较适合华瑶。
　　她的曲子他是很欢喜，但是在现在这时候，太小众，怎么也就只能那么样了。
　　心思在外头飞，说得就有点跳跃了。薛衡青没头没脑得冒出了一句，“我们这就是正宗的表演什么的太少了。”
　　华瑶当了老师后，见识就长了不少，消息也听了不少。就笑呵呵地说：“也不是很少啦，特别知名的话明年的二月就有一场。”
　　薛衡青也就随便答，“这我也有听说过，似乎票还是很贵，弄那么不亲民，还真不想去。”其实他是想去的，不过说想去的话，跟着的话就是接什么了？薛衡青不笨，自然不会给自己造成第二次弄巧成拙的机会。
　　华瑶喜欢音乐这么久，自然也就看得出薛衡青也是喜欢的。于是暗地里下了个心思，这心思薛衡青自然是不会知道的。

　　后来走着走着，不知怎么又是绕到了饭店旁边。华瑶说什么都要请回薛衡青，薛衡青没了办法，也就只能被请。
　　两个人吃的是热火火的火锅，蒸汽腾腾地往上冒在快冬天的这时候也就觉得十分暖活。蒸汽遮着，也看不清对方的脸，吃相再难看也没什么大不了。
　　两个人一个不想说话，一个不太会说话，便只是在那吃着，没多说些什么。
　　薛衡青自然不知道华瑶现在在想些个什么，如果他知道，他肯定也就不会就这么来跟着吃了。
　　吃火锅自然就想到啤酒。薛衡青也没怎么太客气就点了，反正他是打算付帐的。没想到华瑶居然也跟着点了那么一罐。
　　华瑶点啤酒自然不是因为喜欢喝，而是从刚才路上说的那个情人节交响音乐会开始她就在思考着一问题。华瑶自己知道自己心思，欢喜的感觉基本就是小鹿乱撞，她不知道才怪。而她这么久以来也就知道一直这么等也绝对等不出个结果。何况她都已经打算挤些工资勉强去买两张音乐会的门票，就更加要问一下，得知道个结果才行。
　　而就这么直截了当就不是她华瑶，不借酒壮壮胆自然是一句话也说不出。
　　就这么吃着吃着锅里也快只剩下汤了，薛衡青没意识到自己怕的事快发生，自然而然又抢在前头付了钱。
　　华瑶满脑子昏，付钱的事也就忘记了。只是一直跟着，跟着走呀走，从人挤人的地方走到了店门口，又走路了门，遇到了一阵子冷风也就吹得更醒了点。
　　该做的总得做。

　　薛衡青喝了不少酒也有点昏沉，在外头也没急着走，吹着冷风爽着。华瑶就站在他两米开外的地方，被风吹着吹着理这思路。
　　今天这选的时间地方都不太好，两个人刚吃得饱饱地还有点打饱嗝，也没想说话中途突然冒口气怎么办。
　　天上的星星月亮也都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全在这时候没了踪影，这地方人不多，所以也就有点脏乱，不远的街对角处两个垃圾筒还有一个翻了出来，实在怎么看都不像个告白的地方。而人也不像是要做那些事情的人。
　　华瑶喝酒不厉害，现在有点像个醉汉，还时不时打上一嗝。不过既然醉了那两个人也就都不会去注意着这些问题。
　　华瑶又打了个嗝后舒服了不少，便用不大不小的声音叫，“薛衡青。”
　　薛衡青幸而也就转过头来，盯着她，没说什么话，脑子里头空空的难得什么也没想。不过自然也不会给他太多的空闲时间。
　　华瑶直接说到主题，“薛衡青，我喜欢你。”
　　难得这句句子说得极其工整，没有打一个嗝，顿上一顿。可是这么一说，却把薛衡青给说蒙了。
　　薛衡青白天的时候是考虑过这事，也明确地想过要好好地“拒绝”，可是那是在白天清醒的时候，现在就不一样了，他头脑前一刻还是白白的，要他立刻回复过来，说上原来准备好的说辞是完全不可能的。
　　他怎么也想不通，怎么就挑上了今天。而这世界上薛衡青想不通的事情当然不止这一件，光和华瑶有关的就很多。
　　薛衡青非常不知道要说什么，也就因为不知道要说什么，他就什么也没说。然后不知道什么样的一个意识就让他又转过了身，不再去看华瑶。过了良久又拿手挥了挥慢悠悠地走掉。
　　刚开始自然是慢悠悠地走掉的，可是到了差不多华瑶看不到他的地方，他就是用跑的了，不知道怎么思考的人往往通过发泄体力来获得头脑的释放。可是他薛衡青怎么解放他的体力也终究理解不了他的头脑。
　　他在那个时候突然就有点觉得难受，也许是觉得对不起她。所以也就没用用直白的句式，而是用了暧昧不清的方法。挥挥手手也就是拒绝，这是他后来为自己找的解释。
　　而挥挥手还有种解释就是再见。
　　华瑶自然就是理解了下面那种，她认为可能她的声音不够大，然后他没听清，所以就只是挥挥手走了。
　　不过她始终没给自己结实薛衡青那个回过头来的姿势是什么意思。
　　其实到底听没听到那句话，两个人心理都明白，而就着那模棱两可的回答，个人自然都是往好的地方想。
　　真正的心情却难以描述。

　　后来回到家里的时候，薛衡青的酒也醒得差不多了。想想刚才自己的举动就觉得很愚蠢，这是做什么呢他？这么不干不脆实在不像是他的作风。
　　而还让他想了挺久的事情就是，就这么件事情过后，他和华瑶的关系也就该和他所想的一样僵了吧。
　　不自觉有那么点惭愧，这扰地他睡不着。
　　以后说不定也就不能摸那琴了，在平时日头，薛衡青能玩玩音乐什么的时间还真不多，又不能在晚上把大提琴给带回去，他自己都考虑着要不要干脆去买上那么一把了。可是他和曹小六差不多，虽然说别人说得轻松，他自己也没多大积蓄，大部分钱都交给了父母，这回想买个东西，也得重新存起钱来。
　　他头一回觉得这回自己说不定干了回大坏事情，明明是自己先去联络别人的，怎么也该为别人多负责一点，早点挑明态度也好，不要接受别人那么多帮助也好。
　　不过事情都这么结了又能怎样？他觉得华瑶会成他一个疤，每每看到都会想起。
　　就在他想得挺难过的时候来了个短消息。
　　来信人是被他署了名的华瑶。
　　“你明天要是有空的话就早点来我们学校吧，有文化节，小孩子想听你拉大提琴。”
　　看到这条短信后，说实在的薛衡青的心情好了不少，其中原因是大概没他想的那么糟，做朋友这种事自然是多。
　　他觉得安心了不少，就好象原先欠着别人十八百万，现在一下子还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