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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二章 ...

  •   夜色昏暗。在楼下的路灯下,抓住那个跑得飞快的人,阿阡不爽,“你又在闹什么别扭!”
      天生别过头,咬着下唇不说话。额发长长短短的垂落,在脸上打下斑驳凌乱的阴影。阿阡叹了一声,伸手要理清那些头发,天生一扭头让开了。
      李阡的手僵在半空中,伸不得收不得。“你到底要干吗!吃饭得好好又出来,我爸妈怎么想!至少说一声吧!”
      “对啊。那你跟出来干吗!你回去啊。你不是要考试了吗?还来参加什么乐队?你不是要考大学吗?你有爸妈给你做饭,有人关心你!你到我这里来招什么骂!你管我这么多!我别不别扭,我干吗关你屁事!还要你骗你爸妈我是你同学!哈哈,我路天生连字怎么写都要忘记了,还同学?亏你想的出来,我怎么配?”
      天生瞪回去,大声的叫出来。
      灯光橙黄,路灯下,两个对峙的少年,一个叫嚣,一个无奈。
      “你……你这个不知好歹的家伙!”一贯心高气傲被宠着的李阡眼见这自己的好心全都扭曲,气不打一处来。脑子还没有跟上,拳头便已经出来,打中天生的脸。
      天生也想一拳还回去,可是在半当中猛然刹车。捂住渗出血丝的脸颊,狠狠啐出嘴里的血,“好样的。李阡,这算我欠你的饭钱,我们两清了。”挣扎着又飞快的跑走了。
      留着李阡一人站在路灯下,望着握成拳的手,关节处被脸上的颧骨撂得生疼,很想叫出口却哽在喉咙里,最后变成一声模糊不清的呜咽声。
      走回家,李爸李妈正在收拾桌子,“天生什么事情走那么急?没什么事吧?”
      “哦,没什么事。”阿阡往浴室里走,“爸妈我洗澡。”
      热热的水不住地往脸上冲刷,阿阡望着自己的手依旧发楞不敢相信,我打他了,真的打他了。
      橙黄的灯光下,天生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分外清晰,大而清澈,他看到里面溢满了不加掩饰的受伤。天生如此小心翼翼的维持着他的自尊,而他却那么轻易的毁了它。
      “……怎么办……”双手抱住头,阿阡皱着眉,满心矛盾。

      天生开门,把自己扔进床上。裹着厚厚的被子,把头埋在枕头里。嘴角的伤口突突的跳,他不去管。心里很闷很痛很烦躁,却理不出任何头绪。
      很想骂人,很想大叫,却只能紧紧咬住被子不发出任何他觉得耻辱的哽咽声。努力睁大眼睛,看着眼前的黑暗。渐渐,墨黑的夜色中只看到他眼中的光芒闪耀。
      夏日闷热的夜晚,他在被子里,不知是泪水还是汗水,混杂在一起濡湿了整整一片。

      第二天中午门被踹开,麦斯一路走到床边,“天生,老板叫我来看看你怎么没去上班?不舒服?”
      天生仍旧裹在被子里,一声不吭。
      麦斯伸手去掀被子,“你裹着这么厚的被子干吗?孵小鸡啊。”
      掀开被子,只看到天生把头埋在枕头里,整个人像一个虾米一样卷曲着。麦斯皱眉,叫了一声,“你干吗啊!练功啊!”见天生仍旧不动,便一把扯住他头发把他拉起来。
      闷哼一声,天生疼的眯起眼睛。麦斯看他头发全都被汗水浸湿,脸色潮红,眼角还有未干的泪痕,左边脸颊微微肿起来,嘴角有凝固的血迹。忍不住皱起眉头,伸手想要去碰他的嘴角,天生后退让开了,眼睛仍是直勾勾的望着前面,不言语。
      麦斯放下手,叹了口气。
      “我带了点吃的,起来吃点东西洗个澡,下去去店里帮忙。”
      天生仰起头深呼吸,一下子跳起来,走去浴室。
      麦斯看着他走得笔直的背影,忍不住担心。
      这个过分倔强的孩子,什么时候才可以学会保护他那颗太柔软太敏感的心,什么时候才可以不受伤,不哭泣。
      在难过的时候,不再躲藏,不再彷徨,不再独扛。

      下午天生到了烧烤店,才跨进门就听到老板中气十足的骂声,“你这个小崽子是打算忙死我是不是?我还以为你准备辞职了呢。”
      天生笑咪咪的凑过去,“有的吃有的拿还有的捞油水的工作,我怎么会放弃。”
      老板一块抹布丢过来,天生偏头让开,“我就知道你背着我捞油水。”天生哈哈大笑,不小心抽动到嘴角的伤口,倒抽冷气。老板从厨房走出来,借着外面的阳光才看到他脸上的伤口。伸手把天生想掩饰的脸转过来,“躲什么躲,还怕给我看……怎么弄的?别给我说是碰伤的,我这么多年头不是白活的。力气还不小呢……敢情你上午不来是养伤去了?怎么弄的?谁舍得弄伤你的脸?”老板嘀咕不止,有些心疼。不知不觉间他已经把这个懂事的孩子视如己出,当然免不了多问几句。
      天生依旧不说什么。老板叹口气,“好啦好啦!来,我给你上点药,要不然还要疼个一个礼拜。”
      冰凉的药膏在麻辣的伤口上回旋,老板的手碰到伤口时天生总轻叫出声,老板瞪眼,“叫什么叫!知道疼还打架,活该!”
      天生苦笑,不是打架,只是挨打而已。自作孽不可活,的确,活该。
      那番话的确狠了一些。李阡那样生活中长大的人,自然无法理解他那些卑微的勉强维持住的想法,无法接受也是情理之中。
      怪只怪,他们不在一个世界。

      之后很多天都没有看到李阡,不见也好。乐队的人看到天生脸上的伤总是浮现出匪夷所思的表情,却也识趣都统统不开口问。那些细微的伤口永不了多久就会好,只是有些东西永远也好不了退不掉。
      李阡之后来乐队的时候,总是很小心避免与天生有眼神的交流。偷偷用余光看过去,等那人回头便急忙调开,像心虚的偷吃糖果的小孩。
      昱人偷偷的问麦斯,“你那天去找天生,他有没有说怎么弄伤的?”麦斯看看装作很忙背对大家的天生,又看看闷在一旁弹吉他少了晃眼笑容的阿阡,摇摇头。
      昱人又跑去问李阡,“你知不知道天生的伤怎么弄的?”
      阿阡没有回答,只是反问一句,“是不是很严重?他有没有说很疼?”
      “真疼他也不会说啊。你又不是不知道他那个死撑的臭个性。”昱人好笑的说,“看来问你也白问,我以为你们交情好他会告诉你叫你报仇呢。”
      交情好?阿阡不知不觉握紧了手,交情好,我就是用这只手打了他的。就是为了他该死的臭个性臭脾气,那张总是挑别人受不了的说的嘴。
      阿阡看过去,天生的嘴角还是有一些微微的肿起来,暗红的颜色,像独自盛开的娇艳的花。

      晚上有在一间PUB的演出,一群人一起去。临走的时候麦斯问了一句,“诶,阿阡你晚上出来你父母知道吗?”
      “我跟他们说我在同学家复习。”阿阡背着吉他低头走过,与天生擦身而过,他恰好看到天生扫过自己的眼神,冰冰凉凉,掠过脸上,留在心上,刀割一样的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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