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4 ...
-
雁从那以后就没来看过我,每天都只有花一人来。病也因为得到她的照料渐渐好了起来,至少可以到处走走,到初转转。真应了雁的那句话:“这臭小子命大,死不了。”想着,心里都不禁一乐。
那天郎中又来看了看,说只要以后不到处闯祸就不会旧病复发。
不知是我生病的消息被泄了出去,还是怎么样,来追杀我们的人是越来越多。有一次还是在和花对弈时,来了十多个人,手中抓起白子发起内功杀人,才逃过一劫,但旧伤复发了。雁终于和我说话了,她说她要好好学习武功,免得再遭不测。有一次,是她被人掳去当人质,我只身一人把那些绑架她的人杀了,解下她身上的绳索,她赌着气这样说的。从此,我不再闭冥。花在一次喂我药后,狂笑起来:“自残会笑了!自残会笑了!哈哈。”大家欢欢欢喜喜的过了第一个夜晚。
又有一天大家去郊游,姐姐的病好了似的,一直都跟着鱼东奔西跑,第一次听见姐姐这么开心的笑。
花在一旁慢慢和我齐肩走着,她迎着阳光,腼腆地笑着,摘下一朵野百合簪在头上。
雁走在花的旁边,走得快了,追上姐姐,身后巨大的裙摆随风而荡。我和花对视一笑。
慢慢走到一片阔宽的草地上。我和花随身躺在这一片广绿上,望着这片湛蓝的苍穹,呆呆的,不语。
一切看上去都如此美好,命运总是是以愿违,不难想象美好下的丑陋样子。
“月姐姐,你怎么了?”当我再次走进这间屋子,鱼清澈的声音呼唤躺在病榻上的姐姐。因为那天的过度疲劳,姐姐的身体又与以前如出一辙。这次看似更好一些,其实更严重。我现在都不敢进姐姐的房间了,我怕遭到十年前同样的打击。这天,我进去时,却目睹了姐姐的衣服被血染得绯红绯红的,一团飘逸的长袖零落地躺在地上。在这时,我恨不得把胸前的那朵绯彼花撕扯下来。但是我没有这样做,保持了惯有的冷漠态度。
缓缓地走到姐姐的床前,看望着她苍白的脸。
“自残……”她伸出无力的手抚着我的伤疤。
“是。”我不敢再看她的眼,低下来抚了抚佩剑。
“你长得跟父亲一样……”她淡淡吐到。我没有回答。
“闭家只剩你一人了。”她叹了气。
我再也按捺不住:“不是,不是还有姐姐你吗?”我大声嚷道。
苍白的脸上终于挂起了一丝微笑:“闭玉,你终于承认我是你姐姐了。你可从来没叫过我姐姐啊……”
我松开她的手,转过了身去。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表情,只是狠下心来说:“闭玉已经死了,我是自残……”只觉有一种痛苦涌上心头,一股涩涩的水流到嘴中,有种说不出的味道。想回避它,走了。走去门外,还是听见姐姐的仰天长笑:
“你不想承认呵……”
第二天没去,把自己关了一天,不吃不喝,冥思苦想不出什么东西来。
第三天了,天有些冷,可是我还是不知道添衣服,如同一个还没长大的孩子。听见一串急促的脚步声——鱼推门而入:
“自残…自残哥哥,”她上气不接下气,“月…月姐姐她…她,她不行了……”还没等她说完,我已冲了出去。心里一心想着能快点见到姐姐,没有其他的想法。可到了那里,雁把我拦在了门外。我没理她,想闯进去时,她在我的脸上打下狠狠的一记耳光:“不许进去!你没有资格进去!”我没有再闯,也没有说话。
“对不起,我刚才失态了。”雁垂下眼帘,转过身去擦了擦眼泪。我进去时。没有再回头看她。刚到屋内,就听见鱼哭天泣地般的声音,花慢慢地把一层白纱从床里拉上了床头——我的心如同浇了一盆冷水一般,冻在了河窟里。刚才雁真说得对,我没有颜面进去。
似乎我的到来,花和鱼都不知情。所以,我也在让她们毫不察觉的时候走了出去。
“姐姐,你说得对,闭家就只剩下我一人了。”我喃喃自语道。
在灵堂上,我冷冷地接过鱼手中的孝衣,用它掩住了胸前那朵耀眼而又似血一般的绯彼花。我想自己一生杀人如麻,手上沾过的鲜血不知道有多少。但是,为什么单单这朵似血的绯彼花让我如此痛苦,我也在寻找答案。
从此不再睁眼,因为我怕看见姐姐的灵位;再也不视草如命,因为我要为姐姐——好好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