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金大腿的细短粗长》不拍马屁拍马腿

22、金大腿

　　我静静地躺了一会儿，平复了一下因为这辈子终于得见一回好人有点想要掉金豆子的酸楚心情以后才爬了起来，听到我的动静，赵逸城睁开眼看我，我把虎子接过来，示意他躺着歇一会儿。虽然赵逸城看起来挺强壮的，但我也不能太过分太奴役人家，怎么说也算是一个高富帅，这么窝憋在椅子上看起来真的挺可怜的。
　　赵逸城躺在椅子上，长胳膊长腿的一大坨，怎么看怎么有点搞笑，他抱着双臂，仰面看着我说：“我怎么觉得你让我躺这儿不是为了让我能好好消息，而是为了想看我笑话呢”
　　我顺了顺自已一头乱毛，斜睨着他说道：“好心当成驴肝肺，坐着能有躺着舒服”
　　他挪动了一下身体，嘟囔道抱怨：“其实都不怎么舒服。”
　　尽说大实话，这儿哪里比的上家里的大床舒服。

　　天还没亮的时候方姨就醒了，她病了好几天，身体很虚弱，一看是在医院，强撑着支起身体就要下床，想要出院。我劝她先在医院把身体养好再说。方姨苦笑：“明华，别天真了好吗就我们这个家庭条件，还说什么在医院养好身体我养的起吗”
　　“钱的事你不用操心，有我呢。”我安慰她，住院看病所需要的花费我昨天已经算好了，还在我承受范围之内。
　　“我不用你，我现在就出院。”方姨根本不听，冷着脸说完就要下床，我忙扶住她，虎子也懂事地扶住她另一只手。
　　“方姨，你真的不用担心，我有钱，我可以负责你的医药费。”我有点着急地劝她，想让她打消出院的念头，虽然医院收费挺黑的，但还是身体最重要不是
　　方姨把手放在虎子的小肩膀上，听完我的话，看着我轻轻的笑了一声，嘴角带着嘲讽，冷淡地说：“你有钱你有钱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为什么要花你的钱我要出院，现在就走，我不想在这儿呆着。”
　　我着急地劝她：“方姨，别任性了，身体要紧。”
　　方姨像个孩子似的任性地叫道：“我要出院，现在就走，现在就走。虎子，扶妈妈起来，咱们走。”
　　虎子有点懵，不懂她妈妈怎么好好的突然又发起了脾气，不知所措地看了看我。方姨一看他那小眼神就生气了，照虎子脑门上就是一巴掌，“我还支使不动你了是不是你这么听他的话，你去跟他过吧。”
　　我忙拉过虎子，”方姨，你冲孩子发什么火，咱有病看病，不闹了好不好”
　　我看着眼前这个瘦弱的女人气的嘴角抽搐有点神经质的样子，心里很不好受，方姨原本是个清秀温柔的女人，偶尔有点任性还爱撒娇，结婚多年还像个性格单纯的女孩子一样，有深爱她的丈夫，和活泼可爱的孩子，日子原本过的很幸福，可这一切都被一场车祸给毁了，那个让她可以撒娇任性的男人死了，死的惨不忍睹，而造成这场灾难的罪魁祸首就是我的爸爸。
　　林叔的死几乎让她崩溃，就算有虎子在身边，还是让她一天天颓废衰败下去，无论我怎么努力，怎么弥补也无法挽回。
　　除非，我能让她的爱人死而复生。
　　这可怜的女人，每天活的就像行尸走肉一样，什么事都心不在焉，把好好的孩子养的像个麻杆一样儿，刚出事那会儿，她根本不让我进她家门，送什么东西都会给我扔出来，好在我坚持不懈，并不因她的态度而疏远，才让她终于慢慢打开心防，接受我的帮助。
　　林叔活着的时候，疼爱方姨就像疼爱自己的孩子一样，他们结婚好多年没有孩子，林叔就拿她当成自己孩子，什么家务活都不让她干，做饭洗衣什么的全都是一手包办，为这他没少被朋友嘲笑。方姨以前经常开玩笑说，林叔比自己的爸爸还要慈祥，跟了林叔是她这辈子最幸运的事儿，两人感情好的十几年如一日，尤其是在方姨生下孩子后，林叔更是拼命赚钱，努力让老婆孩子过上好日子。可他们的好日子才刚开始，林叔人就没了，人没了，他们这个家就塌了！
　　方姨的声音有点大，吵醒了病房里其他的病人，引起了别人的不满。我小声劝她：“方姨，咱就住两天好不好，就住两天，也花不了多少钱，等医生检查，你身体真的好好一点事儿没有，咱就立即出院，一天也不多待，行不行”
　　方姨虽然有点神经质但也不是真正的神经失常，看到打扰了别人也不敢在大声喧哗，她身体还没好没多大力气，看我坚持不让她出院，只能狠狠地瞪我一眼，躺回床上闭上眼睛生闷气。
　　虎子抓着她的手，小声地叫妈妈，方姨把他手拿开，闭着眼不理会。虎子无辜地瞪着大眼睛看我，我苦笑了一下，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安慰他：“妈妈身体不好，咱们要让着她，你要乖一点，别再惹妈妈生气了。”
　　虎子也不知道自己犯了啥错，茫然地点点头，赵逸城看着这一幕，眉头皱了皱，看着我想说什么，张了张嘴还是没有出声。我们走出病房，赵逸终于忍不住问我：“虎子的妈妈，是不是……”他看了看虎子，悄悄地指了指脑袋，“这里不点问题”
　　我叹了口气，“没什么，就是以前受的打击太大，有时候会受不了刺激，喜欢拿孩子撒气。”
　　虎子这会儿困劲又上来了，开始打哈欠，我把孩子的小手握在手里捏了捏，柔声说道：“又困了接着睡吧，哥哥抱着你睡。”
　　赵逸城摸着虎子的小脑瓜，怜惜地说：“这孩子命也够苦的，有个这样不负责任的母亲，心里再怎么有气，也不能对孩子发泄，他这么小，懂什么再说了他也根本没犯什么错误，怎么能这样对孩子施行冷暴力呢”
　　他这样一说我心里更难受，方姨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能怨得了谁就算全世界所有人都有指责她心理承受能力差的权力，我，包括我的家人都不能多说她半个字。
　　看我不说话，赵逸城问：“明华，她们母子两人的生活，也是你负责吗”
　　我摇了摇头，林叔的事故赔偿我早已经还了，可是就算给再多的钱，人还不了又有什么用如果可以拿钱换命，我又何尝不想让我的父亲活过来！我父亲的命，我去找谁要
　　“我爸爸临死之前，托急救的医生给我留了一句话，他说他对不起我，让我替他赎罪，我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我爸爸这人一辈子正直，从来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对林叔，他大概死了也不会安宁，为了他，也为了我们全家的良心，方姨和虎子我也不能不管。”
　　赵逸城拍了拍我的肩，“虎子家还有别的亲人吗”
　　我摇摇头：“没有了，我林叔年轻的时候父母就没了，方姨的父母在他们结婚前就出了意外，那会儿林叔帮方姨忙父母的身后事，方姨后来才嫁了给他，所以林叔一直拿她当个宝贝似的，要是方姨父母还在，我林叔不一定能娶到她。”
　　“他们感情很好”
　　“很好，太好了，我从来就没见过，像他们这样的两个人。”我轻轻拍着熟睡的虎子，心里感叹，感情太过浓厚，所以才不能承受另一半的骤然离世。
　　感情太好，是不是也是一种孽
　　“我以后如果和一个女孩结了婚，我绝不能太爱她，也不能让她太依赖我，”我盯着对面的墙壁，眼神泱散，慢悠悠地说：“我们俩，平平淡淡的就行，平平淡淡的，日子也能长久，就像我爸妈一样。太爱一个人，会很辛苦，万一对方出了什么事，就像方姨一样，那以后的日子太难了，有时候我能看出来，方姨是根本不想活了，如果没有虎子，她大概当时就会跟着林叔走的。”
　　我抱着虎子，靠在赵逸城身上，汲取着他身上传来的温度，他身上很暖，让人感觉很安全，太累了，有个人暂时靠一靠也是好的。赵逸城没在说出什么安慰我的话，其实我也用不着，这事儿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什么安慰的话也都为时已晚，根本就不需要了。

　　赵逸城陪着我们做了各项检查，看着单子上的那些数字我有点肝颤儿，但没办法，该花还是要花。好在方姨并没有病到生活不能自理的份上，自己的事自己还是能处理好的。用了药以后她身体恢复了一些，脸色也好看了很多，看到赵逸城，想想自己大早上的时候还跟小孩子似的和我吵嚷过，还挺不好意思的，又听说昨天是他送自己来医院的，再次向赵逸城表示了感谢。
　　检查后方姨身体只是有些营养不良，并没有什么大毛病，方姨一个劲的抱怨我嫌我乱花钱，她身体本来就没什么事，非要把钱扔医院，是嫌钱多烧手吗这都够一个月生活费了。
　　不烧手，我也心疼的要命，这可都是我的血汗，卖笑赚来的，我容易吗可是随她怎么抱怨，我还得装出一副大方的样子，云淡风轻地安慰她：“只要你身体没病，花再多钱也值得。”
　　医生给开了三天针，住院费都扣完了，现在出院太吃亏，买来午饭侍候方姨吃完，方姨躺在病床上，让我们回去休息。她身体恢复良好，能跑能跳，根本不需要陪护，让我把虎子领家里去照顾两天，等她好了再去接。
　　虎子一听说能去我家，高兴的又蹦又跳，立马忘了他妈的病，直嚷嚷着赶快走，气的方姨又忍不住揍了他屁股一下。
　　哪有人生病住院身边没有一个人陪护的，不管方姨怎么说我也不能走，好在我看着脸挺嫩，虎子又一口一个哥哥哥哥的叫，同病房的两个大妈自发把我当成方姨的大外甥大侄子那一类，倒省了我编身份，赵逸城一个大老爷们就有点尴尬了，一个大妈还开玩笑说是不是虎子的爸爸，把方姨闹了个大红脸，我一看不对，忙把赵逸城拉出病房，为了我方姨的声誉，这儿已经不需要他了。
　　赵逸城指着我脑门骂我过河拆桥，就是想用完他就甩。我笑嘻嘻地拿下他手，捋捋他风衣上的皱褶，悄悄地说：“对，就是用完你就甩，怎么样
　　赵逸城又想糊噜我头发，被我躲开，他扶了扶眼镜，声音带着点无奈地说：“好吧，我先回去了，有事一定要给我打电话，哥哥二十四小时为你待命，随传随到。”
　　“谢谢你了赵哥，你真是个大好人，回头我一定请你吃饭。”我把他送出医院，看着他上车走远，莫名地心里有了那么一点点悸动，自从家里出事以来，这几乎是唯一一个主动向我表达善意的人，我不想胡乱揣测他为什么出现在我面前，又为什么会对我这么好，我想让这点感动保留的时间更长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