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安寂寥

35、还魂

　　“向我宣战吗？海龙，你可要想清楚，雅典娜还在人世，哈迪斯决不会善罢甘休，你的圣斗士们留给冥王屠戮恐怕都不够用呢。”
　　“今日事今日毕，与冥王的战争以后再说。”
　　“海龙，不要和我对抗了。我对你已经很宽容，你不要逼我做我不愿意做的事。千军易得，一将难求，我知道你是个人才，早些随我回去开创海界霸业才是正途，你在这里做得再出色，也是为别人做嫁衣，谁会认可你这个教皇呢？他们眼中的教皇，是史昂。”
　　“……我迟早会让他们承认我，不用你操心。”
　　“那么你的孪生哥哥怎么办？不要告诉我你高兴看到他永远半死不活躺在床上。”
　　“你……你怎么知道撒加的事？”
　　“我是神。神是万能的。”
　　“你能救他吗？”
　　“不能。”
　　“为什么？”
　　“他根本没有病。”
　　“那他为什么会这样？”
　　“因为你用了不该用的力量。”
　　“什么？你是说……那个封印？”
　　“没错。只要解开你加在他身上的封印，他就会恢复正常，至于他的脾性变化，那是他自己的选择，谁也没办法帮他决定。”
　　“……波塞冬，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就让我们再做个交易。我处理完撒加的事情后会随你回去，召集七海将军，振兴海界。等到冥王挑战圣域之时，你要帮助圣域迎击冥王。”
　　“如你所愿。我也不希望看到我蔚蓝的大海变成黑色。”

　　这便是加隆与波塞冬所做的第二次交易，卡妙并没有听到。他当然不可能听得到，这二位周身散发的非人杀气，哪个不要命的敢随便接近呢？

　　加隆从斯尼旺海岬返回后直奔双子宫地下室，那里关着的囚徒已经有五年多未见太阳了。
　　可怜的撒加早已分不清白天黑夜，他的时间概念只有“加隆在”与“加隆不在”两种状态。加隆在时，除了给他送饭，通常会和他说说话，偶尔斗嘴，虽然多半会闹不愉快，总能证明他还活着；加隆不在时，则是无止境的空虚，难得的清醒时间，他不敢睡觉，他怕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这空虚吞掉。因此，撒加内心无比盼望加隆的到来。
　　不过，这次的加隆看起来和以往很不一样。全身上下水淋淋，头发一缕缕贴在脸上，好像刚从海底爬上来，非常狼狈，气色也不大好。撒加刚想问他怎么回事，加隆先开了口。
　　“撒加，你就要获得自由了。”
　　撒加一愣：“你……说……什么？”
　　“我说，撒加，你就要获得自由了。我现在就放开你。”
　　“你……说的是……真的？你叫我……撒加？”
　　撒加不敢相信，他瞪大了眼睛，直愣愣盯着加隆。
　　“没错。我要走了。以后，圣域就看你的了。”
　　加隆说着便动手打开了锁住撒加的几条链子。
　　撒加费尽全身力气都挣脱不开的那几重锁到了加隆手底下就像纸糊的一般。重获自由的他眼睁睁看着加隆把链子从自己身上拿开，却一动不动。
　　“喂，还愣在这干嘛？快换好衣服，回去教皇殿吧，天不早了，你有很多事要做呢，教皇大人。”加隆拍了拍撒加的肩膀。
　　撒加慢慢从床上坐起，这个动作费了他不少力气，多年没有活动，他现在几乎瘦成一副骨头架，肌肉都有些萎缩了。加隆扶着他硬到硌手的肩，心里也不由得哆嗦了一下。
　　“撒加，对不起……今后好好补补吧，我们现在有的是钱。”
　　“你要去哪里？”撒加反手抓住加隆的胳膊。
　　“我……”加隆犹豫了一下，还是老实交待了，“我要回到海皇波塞冬身边，做他北大西洋的海将军。他对我有恩，当年我从水牢逃出时，要不是他相助，我早就死了。现在，他需要我出力，我必须去，我不能做忘恩负义之人。”
　　“海将军吗？听起来还不错的样子……不过，波塞冬与雅典娜好像并非盟友而是对手吧？如此一来，你我二人岂不成了敌对的双方？”撒加皱起了眉头。
　　“不会的！我和他说好了，一旦圣域与冥王开战，他会出手帮助圣域。波塞冬很讲信用的，你就放心吧。”
　　“我可以对你放心，不过，你真能对我放心吗？”
　　“你什么意思？”
　　“我现在这个样子，还怎么做教皇？你就不怕圣域毁在我手里吗？”
　　“天哪！撒加，你居然能说出这种话！你……”
　　加隆叫了一半，突然闭上了嘴巴。他恍然悟到，撒加已经不是从前那个自信到自负的撒加了。自己这句话会不会刺激到他？加隆很是后怕，急忙观察撒加的脸色。还好，撒加看起来没什么异样，他这才长出了一口气。
　　“加隆，我需要时间。现在的我，和你印象中无所不能的哥哥恐怕相去甚远。”
　　撒加轻叹一声，有些郁闷地说：“遗憾的是，我已经二十岁，没有多少青春可供我挥霍了。”
　　“撒加，我不管你怎么搞，总之，不要让我看到你把圣域丢掉。否则我决不会原谅你。”

　　这两兄弟你一言我一语说着，不知不觉已快到中午，时间真的不早了。
　　加隆亲手帮撒加换上教皇袍。系好最后一根带子，他再也忍不住，伸出双臂把撒加紧紧环住。
　　“撒加，多保重。”
　　“你也是。”
　　慢慢放开手，加隆打开了异次元空间的大门，隐约可以听到空间另一方传来海浪呼啸的声音。他转过身，缓慢而又坚定地走进去。撒加没有看到，弟弟的脸上已经淌满了泪水。

　　加隆的背影随着异次元空间消失后，撒加一个人又发呆了好久。
　　从来没有想过，自由会来得如此戏剧化。
　　被囚的前两年，撒加在脑中想过无数次，给他自由的那个人会是谁，却从没想过居然会是加隆本人。他以为加隆是恨着他的。起初他也恨加隆，不过，随着时间流逝，加隆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对他无微不至的照顾，再加上他逐渐意识到自己在精神上出现了问题，他开始接受加隆给他安排的这一切，对加隆的愧疚之情也多过了恨意。现在，加隆居然要离开圣域，把本属于他的东西交付给自己，这份礼可着实有些厚重。若是在五年前，撒加可以面不改色心不跳接受这一切，可是现在，他做不到。他的心变得格外柔弱，无法承受这样的压力。
　　思前想后，他的脑子一团浆糊，越发头痛。
　　当身体的正主意志不够坚定的时候，栖息在身体内的另一个灵魂就可以自由发挥了。
　　“不要再想那些无聊的事情。圣域本来就是属于我的。加隆离开正好，可以把你犯下的罪全数推到他身上，反正他不可能来和你对质，这样就没有人会怪你了。”
　　“这怎么行？他是我弟弟，我欠他的已经够多了。”
　　“那我呢？你欠我的还少吗？你害我平白无故被困了五年！要是给波塞冬或是哈迪斯知道，我的面子就丢尽了！”
　　“……我也没想过会这样啊，谁让你趁我睡着的时候出来吓人呢？”
　　“我不管，反正你要给我补偿。”
　　“我整个人都是你的了，你还要我怎样补偿你？”
　　“你要听我的，我让你做什么你都照做。”
　　“你连一点思考的余地都不留给我吗？”
　　“你不需要思考，我的决定是最完美的。你要相信我。”
　　“……好吧，暂且相信你。一旦我不再信你，那就是我们说再见的时候了。”
　　“就这么决定。现在，不要再犹豫，回到教皇殿去吧。”
　　“好……等等，好像有客人来到我的双子宫了。”
　　“什么客人，是你的几个弟弟。把他们交给我处理好了。”

　　“卡妙，你慢着点，这里可不是你的后花园！”
　　“我知道，修罗，这里是鬼宫。不过我们有三个人，没什么好怕的。”
　　“胡扯！你自己都说过没有鬼。你确定加隆在里面吗？”
　　“我确定他没有走出这里，阿布，他一定还在的，除非……”
　　卡妙突然想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加隆也是双子座，大概也会异次元空间之类的招数。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可不敢保证他还在不在这里了。
　　“我们快点吧！”说着他更加紧了步子。
　　三个人在双子宫内东一头西一头寻找双子座教皇的踪迹，全然不知自己的一举一动早已落进他人眼底。
　　“等等，你们听，是什么声音？”经过一条狭长黑暗的走廊时，警觉的卡妙叫住了大家，伸手指向走廊的另一头。那里传来悉悉簌簌的声音，好像有什么东西，可惜，虽然是白天，由于这条走廊采光不佳，仍然暗到难以辨清。
　　修罗和阿布罗迪都屏住呼吸，跟在卡妙身后，顺着他指示的方向寻过去。渐渐的，声音近了。是一个人，正扶着墙蹒跚挪动，听起来他走得很是吃力。
　　“谁？”修罗壮着胆子喊了一声。
　　没有回音。那个人停住了，好像在等他们。
　　“走，去看看！”卡妙带头冲了过去。修罗和阿布罗迪紧随其后。
　　“什么？这是……”
　　等到终于看清眼前扶墙而立的人时，卡妙彻底傻掉了。同样傻掉的还有修罗。
　　他们看到的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啊！形销骨立，瘦不可支，头发乱蓬蓬，长到过膝，面白如纸，颧骨高突，眼窝深陷，双目无光，本就宽大的教皇袍裹在他身上显得更加空荡荡，完全就像搭在衣服架子上一样。
　　“是……撒加……哥哥吗？”
　　这个时候仍然清醒的还是阿布罗迪，他也惊呆得瞪大了眼睛，勉强从哆嗦的唇中挤出一句话来。
　　对方仍然没有回音，只是轻轻点了下头，张了张嘴巴。就这两个动作似乎已经耗尽了他全身的力气，扶着墙的手渐渐软了下来，身体不由自主向前倒下去。
　　“小心！”修罗猛醒，疾步冲上去把撒加接进怀里。刚一接触到撒加的身体，修罗的心头就是一紧：撒加真的瘦了太多，几乎感觉不到重量了。他鼻子一酸，险些掉下泪。
　　阿布罗迪和卡妙也急忙围了过来。
　　“撒加哥哥！撒加哥哥！你怎么样？我是阿布啊！你看看我，我是阿布……”阿布罗迪使劲摇晃着撒加的胳膊，眼泪早流了下来。
　　“撒加哥哥，你受苦了……”卡妙只说了一句话，也哽咽了。
　　“我……对……不……起……大家……加隆……他……”
　　撒加气若游丝地说着，话没说完，人已是昏了过去。不过，贴在他头侧的三个人还是听清了这半句话。
　　“果不出我所料！”卡妙狠狠地握紧了拳头，“加隆，要是让我再看见你，我一定杀了你！”
　　“加隆啊……你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啊！”修罗仰天长叹。
　　“加隆，我阿布罗迪再没有你这个哥哥！”阿布罗迪红了眼。
　　三个人只顾发泄心中怒火，都没有注意到修罗怀中看似昏迷着的那个人，此时，他的嘴边浮出一丝古怪的笑。

　　撒加，我这样做你该满意了吧？我可什么都没说哦！是他们自己猜的。
　　哼，算你狠！不过，从今以后再不许你说加隆半句坏话！
　　呵呵，放心吧，我不会说的，因为已经没必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