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心》严凝

13、第13章

　　入了四月，天气也渐渐热了，这半个月来，顾婉除了去皇后处请安，几乎从未踏出过大门半步，一是为了避嫌，二则是她不想再遇见那个讨厌的面孔。

　　“顾姐姐。”潇茉嫆一进院儿，正见着顾婉在葡萄架下扇着团扇，悠哉极了，绽开笑容清亮的唤她。顾婉瞧她从皇后处回来，眉宇间抑制不住的喜悦之色，就知道定是遇见了心系之人，虽然她不喜见楚文轩，也不想听人提起，但她知潇茉嫆对楚文轩的情愫，每每也不好扫了她的兴，遂，也附和笑笑。

　　果不其然，潇茉嫆一坐下，就开始念楚文轩的好，顾婉不语只默声听着。

　　顾婉是个倾听心事，却不爱多嘴的人，与顾婉相处时间长了，潇茉嫆对顾婉也有了信任。况且，潇茉嫆也是再找不到第二人如她这样一心不愿入府的，皇子就那么几个，除了顾婉哪个姑娘不想一争高下，登入豪门，其他姑娘的心思不好猜，倘若多说一句，惹了嫌弃倒无妨，若是背后捅刀子，岂不得不偿失？

　　那日从御花园回来，无意间听见顾青苦求楚文轩帮衬顾婉全身而退，自那以后，潇茉嫆对顾婉的忌惮就彻底的没了。

　　一个一心不想当王妃的人，最能让人放心，没了顾忌，潇茉嫆也是真心待顾婉，二人之间的感情也更厚了一层，平日里只要无事，便就形影不离，有时遇上廖蕊，顾婉也会高兴的招呼过来一同闲聊，于顾婉来说，渐渐日子也就没有之前那么难过了。

　　“小姐！”闲聊得热闹，霜瑾急匆匆的跑进来，到了跟前儿满头大汗也顾不得擦去，嘴角合不拢，雀跃至极的福身行礼，“小姐，今日殿试，咱家公子被钦点了状元！”

　　当真？顾婉惊喜起身，滴溜溜的大眼睛又试探的看向霜瑾，霜瑾重重的点头，不带半点迟疑，潇茉嫆忙在旁喜道：“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妹妹恭喜姐姐了。”

　　见潇茉嫆的身影在眼前一晃，顾婉彻底恍然，家中真的又出了个状元郎，“太好了！”喜上眉梢，心头压不住的欢喜，笑得都溢出了眼泪来，“真是……太好了。”

　　椒庆殿。

　　穆雅沁从殿里出来，暖阳照在她春风得意的脸上，显得她格外高傲，那胜券在握作态，简直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这几日皇后都是单独留了她下来，待她也亲近，如自家孩子一般的疼她，穆雅沁也自认嘴甜，当初在皇太后那儿，就把皇太后哄得开心，换到皇后这里，把夸皇上的那些话，通通换成夸两个为皇子的，嘴边时刻不离帝后伉俪情深的甜话，如今她与皇后的亲厚劲头儿，根本就是别人望尘莫及的。

　　穆雅沁出身高，自认为这次选王妃，她定是入选名单的前列，只不过是配个哪位皇子罢了。这几日皇后有意无意的，与她讲了许多楚文轩的事情，总说让她多熟悉些才好，加之近来楚文轩前来请安，皇后也总是带着她，在楚文轩面前夸上几句，皇后醉翁之意做得这样明显，穆雅沁早已认为，她必是皇后心中的三儿媳妇，以后的宸王王妃。

　　由杏儿扶着，穆雅沁眼眉扬得极高，款款走下了殿阶，今日殿试倘若她的哥哥再夺了状元，那便就真真儿的万事顺心了。

　　“姐姐听说了吗？顾家大公子中了状元。”

　　“可不是，顾家两代都出了状元，这顾青才多大，与四皇子同龄呢，是咱们大齐国最年轻的状元郎前程似锦，这下顾家可是风光了。”

　　“哎，原想着顾婉定是要被皇后娘娘与兰妃娘娘两个主子冷落透了的，如今这般看，怕两个主子心中的秤砣，要重新掂量了。”

　　“呵呵，管她呢。论出身，你我不是姑娘们中好的，论长相，也抵不过潇茉嫆去，早早就被踢出局了，倒不如落得清闲看热闹，也不枉来这宫中走一遭啊。”

　　“也是，哈哈！”

　　穿过宫宇入了园子，穆雅沁悠哉悠哉的闲庭信步，两个姑娘的声音由远及近，恰好入了穆雅沁的耳朵，暂且分辨不清声音是哪两个人的，可话中意思却听得切切，顾青是状元？怎么可能？穆雅沁旋即敛了笑容，眉头一立，紧走两步想要去问个清楚。

　　“哎哟，穆姑娘，好让奴婢找啊。”步伐提了却又被后头人叫住，穆雅沁眉头更紧，不耐的转过身，见来者是皇后身边大宫女夏菁，目光赶紧柔了下来。

　　夏菁快步上去，先是福身作礼，穆雅沁伸手挡了挡，“呀，姑姑怎么来了？可是皇后主子找我有事？”

　　“回穆姑娘，皇上派人送了些，波斯国刚进贡的螺子黛来，娘娘想着姑娘天生丽质，蛾眉柳长。若在加上这黛笔装点，更是倾国倾城叫人刻骨铭心了，这不？特地叫奴婢给姑娘赶紧送来。”身后的小宫女将东西递过来，夏菁边说边打开金丝盒子， “足足一斛的分量呢。”

　　这螺子黛一颗价值十金，可是个稀罕之物，除了宫中外头怕是难寻，穆雅沁也只是听说过，如今见了这一斛的螺子黛，掩不住喜悦，赶紧福身谢恩，“雅沁谢过皇后娘娘。”

　　夏菁笑让了让，“娘娘说知道姑娘尊礼，特地叮咛奴婢，这东西就这么一点儿，让姑娘莫要过去谢恩了。”夏菁往过儿使了个眼色，穆雅沁得意笑言，“娘娘的心意，雅沁懂得，不会给娘娘添麻烦。”

　　夏菁见穆雅沁懂了皇后不让她声张的心思，躬身让出道儿来，请穆雅沁先行，“正好，奴婢也正要去姑娘们的院子呢。”

　　“姑姑去做什么？”穆雅沁好奇，夏菁也不卖关子，往身后指了指，“听闻顾青被钦点了状元，娘娘想着他长姐还在宫中小住，就让奴婢送些贺礼去。”穆雅沁目光随着夏菁的手指往后一瞧，夏菁身后的宫女端了些金银首饰，穆雅沁眉间微动，细细过了过眼，样式老旧了，不过到底是宫中的东西，做工还是精细的。

　　“都是些中成的货色。”夏菁凑到穆雅沁的身边，含义颇深的看了看穆雅沁，穆雅沁明白皇后待顾婉不过是碍于顾青，敷衍敷衍罢了，不屑的狠狠蒯了眼那些首饰，“哼，到底是小门小户出身。说必定也是欢喜的不行呢。”就算是敷衍，她也是运气。

　　“一家出了两门状元，嫡长女又在宫中住着，娘娘本来对各家姑娘都是疼的，现下遇了喜事儿，自然也该备份礼去。”夏菁往后退了两步，声音也恢复了往昔，这些话是她替皇后说的大理，也是告诉旁人忽然赐礼的原由，可实则是为了让穆雅沁对顾婉更加厌烦。

　　夏菁说的话，句句可都是戳进了穆雅沁的心里，别提多不爱听了。去无可奈何，皇后是中宫更是母仪天下的贤后，皇后赏赐的东西给已然不尽心了，照理说她该是没有不悦之处，可终归她讨厌顾婉，就不喜见她有露头之日，再者她深觉是顾青抢了自家哥哥的状元，心头儿更是不痛快！

　　“穆姑娘？”穆雅沁晃了神，夏菁见鱼上钩了缓缓舒心的笑容，心中暗暗讥讽，到底是心眼儿如针尖儿，略作些怂恿，心中的怒火就被勾起来了，当真愚钝。

　　“啊，回吧。”穆雅沁讪笑，余光瞥见那些闪闪发光的饰坠，哼的一声走了。

　　一路上，穆雅沁自是无心赏景，夏菁小步跟着，不紧不慢，“穆姑娘看，那头的玉兰开得多好？配着湖中的荷叶，看着就叫人高兴。”

　　穆雅沁没心情，却又不好不给夏菁面子，毕竟是皇后的陪嫁丫头，分量还是足的，“恩，是啊。可惜不能步在其中，少了分乐趣。”匆匆扫一眼，阳光洒在洁白的花骨儿上，配着朱红色的宫墙，更显得几株玉兰姿态含羞。美是美，可穆雅沁现下并不想过去，脚下步子不慢反快，径直往居处走去。

　　“是呢，其实湖中是有汀步的，春风和煦的时候，美人湖中游。”夏菁打眼仔细瞅了瞅有些不耐的穆雅沁，不紧不慢的笑说“这皇子们啊，最是喜好文人雅士的那些，这人自然美要美得雅致，才能清风鼻尖过，花香心中留不是？”

　　美要美得雅致，穆雅沁足下一顿，转头往湖中汀步瞅，夏菁说得不无道理，哪个皇子不爱文雅，倘若她一身素衣，如画中仙子一般脱尘出俗的站在楚文轩面前，美景配美人，再寻个他喜好的物件挂在身上，不怕他不吃心。

　　穆雅沁眼珠一转，动了心思，夏菁却又皱了眉头好心提醒，“只是，走汀步多少还是危险些，这大石头在水中浸的时间长了，难免有松动的地方，若是哪个谁一个不小心踩空了，落入水中，怕是要人命的事儿了。”

　　夏菁的话，穆雅沁听了一个激灵儿，她本不是个雅致的人儿，为了对楚文轩的性子，她愿意装一装，可若是不慎殃及性命，她也觉得不值。

　　“姑娘，咱们回吧。”穆雅沁怔怔的看着湖心，只觉得可惜了湖中汀步，夏菁莞尔一笑，福福身子，“姑娘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