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时》橘子开水

24、月杀(上)

　　行船至悯月的时候终于弹尽粮绝，一行人决定到城里先采购些装备再继续南下回上贤。

　　虽然再深究起来可以从几日前莲花的死皮赖脸说起。一面是做妖娆状引诱我就范，另一面是浑身上下透着二的气氛极尽所能地嚣张，态度趋于太上皇。但联系到我一贯乐善好施爱护幼小的精神，再加上落清也告诉我粮草告罄，于是在一个艳阳天里下了船，进市了。

　　就在落清自动请缨去办正事的同时我和莲花游荡在悯月最繁华的街道上，理由是有我们俩在一天该做完的事得拖成好几段，目前先分道扬镳是最好的选择。

　　晃到傍晚的时候莲花终于被我折磨得要装死了。

　　“包子啊！我要吃东西……”

　　“不出意外你这句话已经念到海枯石烂了。”

　　“可是我饿了……”眨巴着水灵的眼。

　　“柔情攻势已经失去作用了。”

　　“我就要吃！就要就要就要！”

　　“现在是夏天，上火对身体不好。”

　　“呜呜呜……可是没有吃的话人生的意义灰飞烟灭啦……”

　　“既然如此，自己上五洋捉鳖不就得了。”

　　“……”

　　“呐呐。这是最后的了……”我从口袋里掏出最后的小袋葡萄干堵住莲花的嘴，既而又觉得有些便宜了他，不满地补充，“你这头鸟类猪。”

　　莲花嘴角起了微笑，想起马上到嘴的果脯，哼起了小调。

　　我和他的组合走在路上很是抢眼，莲花这小样已经学会使用自身优势了——我暂且忽略街头刚被你迷得晕头转向的小姐，喂！那边提菜篮的大娘你也下手是不是太无人性啦！

　　“这不是自我魅力的测试么？”挑衅地瞟瞟我。

　　我虚怀若谷，我容易么？“原来你的究极目标是抛妻弃子的倜傥少年郎啊。”

　　“……褒贬的组合太过分啦，包子！”

　　“哦……打击你一向是不要经过内心挣扎的！”我调笑着回答，一边寻思着是不是以后要和他保持距离，免得到时候受到被抛弃妻女报复行动的牵连。

　　小家伙努力地挺挺胸，作出一幅处变不惊的标准正义派头：“你看，有买零嘴的。”

　　“……拜托动作表情和你要说的话稍微契合一点。”我突然伸出左手，揽过莲花的肩膀，“小心马车——”

　　他的脸居然唰地红了。

　　车水马龙的街道上响起战马的快马加鞭，横冲直撞，丝毫没有我心里军人半点美好的素质标准。

　　“好象……不是南风的军队啊……”我站在原地继续＊＊他的肩膀，细眯起眼睛看着军队绝尘而去的方向，“倒是有点像楚天的霸王军……”

　　身边的莲花却还没反应。

　　我抓起他的手：“呐，别怪我好奇心因子作祟……这事很蹊跷……”

　　“……啊。”他突然瞪眼做自我保护状，“不要告诉我你又蠢到要追过去了！反正我不去！”

　　“讲什么天方夜谈。”我微笑，抬高他的下巴，“胆敢反抗我的人是没有人权而言的……恩？”给他一记意味深长的警告，所谓谁也不能阻止我爱党爱国。

　　“……怎么有你这样恶劣的女人，我刚才一定是脑袋短路。”他不满地摇头，见我大步流星往前迈去了连忙撒开脚丫小跑追上。

　　连连询问街边摆摊的妇人甲小贩乙，偶尔又偷偷藏在建筑物后面，一路追随着楚天军的行踪，做007的兴奋感刺激我整个大脑，跃跃欲试。

　　“你那是脑瘫！”莲花妄语之。

　　被欧之。

　　整个世界清净了。（叹气）

　　舒无业向来以心机缜密闻名于世，自然不可能会草率地做出决定。那么现在的行事手段究竟代表什么？那些人究竟是不是寻常人？为什么过了流沙关还留在悯月？想到这里，我握了握剑。莲花亦安静地呆在我身边，执行盯人计划。

　　那一行十几人居然全翻身下马，互相招呼了几句就蜂拥着进去了悯月最大的青楼——莺思舍。

　　他奶奶的，大白天就开始嫖，也不怕精尽人亡。

　　再看看天……虽然是黑……我一边谴责一边思缜。

　　……幸亏现在还是个少年打扮，用五年前跟着苏葵那招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混进去也不会有什么纰漏吧？

　　而实际情况是，只要你有银子，只要你是男人，只要你是有银子的男人都可以奉为坐上之宾，老鸨都欢迎……只是不知道这里有没有女人来嫖女人。

　　反正一个世界流传到另一个世界里只有纸醉金迷和灯红酒绿。狎妓畅饮，好不快活。

　　人声鼎沸，觥筹交错，我临窗独坐着。

　　娇滴滴的女音滑过，一身碧绿薄袄，纤足仅着罗袜，隐隐还能见到妙曼身形的女子向我盈移过：“这位……小爷？”

　　我故做镇定地浅呷了自己手里捧着的酒一口，喝完后挑起眉角笑：“妈妈怎么称呼？”

　　柳影打量着眼前纤细的少年，星眸闪动，甚是灵智，心中好感便占了上风：“鄙人姓柳，单名一个影。这位公子呢？”

　　“你就叫我出尘吧……”我站起身，看看吆喝的小贩和窑姐们道，“妈妈倒是比姐姐们都俊上三分。”

　　听到我的名字她微微一愣，随即又反问道：“莫非这些姑娘们您都不上眼？”

　　我正想张嘴，却听得乒呤乓啷的打斗声从楼下传来。柳影脸色微变，对我歉意地一笑：“公子且找自己中意的姑娘……”然后转身急急走去。

　　负责监视大兵的莲花跑回我身边耳语告诉整个事情的经过。

　　原来是一楚天兵爷看上了一个小娘子，可巧小娘子又是别的男人看上了先。于是大兵脸色倏变，道：“你不知道老子是谁吗？”就一掌打了过去把男人打成重伤瘫软在了地上。再然后抱住了美人喝酒，又一个不满意开始摔桌子砸酒瓶：“他娘的这什么破酒？”，话音没落下那兵爷二话不说就砸开了场子——到我过去的时候，整个场子已经被折磨得看不出原样。

　　柳影宛如翩迁蝴蝶一般，将那大兵扔出的酒杯接在手中，冷笑道：“军爷怕是身上的‘火’无处发，到处找泼撒吧？”

　　她柳影不知认识多少达官显贵，这莺思舍号称“第一”的不凡之处自不消多言。也就是说能得罪她莺思舍的不是无知，就是更有权势。想到这里，她又压抑下了胸口的闷气。

　　“他娘的。”为首的军爷擦下鼻子，“老子就是不痛快。”

　　“莺思舍若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军爷多多包涵。”她忽然换上明媚的笑，“军爷是觉得酒不好那我们换封存的五粮液，要是觉得姑娘们不够味儿……那怕是整个悯月都找不到更妙的了。”

　　“……”他却不理会，推开搂在怀里的女子径直朝我走来，端详了一会儿，左手用力捏住我的下颌，上抬，“都道南风喜好男色。我要是不嫖妓而嫖客呢？”

　　他娘的……混水果然摊不得。我狠狠地打掉他的手。

　　柳影脸色一变：“军爷，都是有身份的人——”

　　他身后的数十人却猛地跳将出来把她和龟公打手擒住，四周响起了尖叫声以示抗议。而当事人则□□地从上到下打量起我：“……像是比玩女人要乐上几分。”然后脸凑过来调笑，“哦？”

　　“哦你妈！”我怒不可遏地甩手在他脸上印上大巴掌。他奶奶的敢调戏我？你怕是活腻啦？！

　　他踉踉跄跄地往后退出好几步，不可思议地摸着脸，看着对面双眸含星的少年浑身散发着耀眼而夺目的气魄，又突然醒悟过来，拔刀向我劈来。

　　周围的人尖叫指数突破80%。

　　我挑衅地看着男人，一个闪身就从刀刃下溜走，晃到他身后，对着他的下盘一个扫腿，正中他小腿的胫骨。

　　他只觉得骨裂般的剧痛，站得有些不稳居然向前扑去，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又是狼狈地良久才有意识。

　　或许是我轻蔑的笑伤害了他的自尊，居然一声令下十人放开柳影向我攻来。

　　“杀！杀了他！”他高喊的同时，所有人一起举刀砍来，刀划破空气的声音响起，散发着冷冽的寒光。

　　而我只牵扯了嘴角，动也不动地冷笑。刹那间，士兵们只觉得恐怖象波涛一般传遍四肢百骸，手中的刀子竟迟疑了一下。